《夏嗜月影》筱凪

49、第四十四章

　　“容我重申——交涉的结果已经确定。”白野凛然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随后，岸波白野缓缓从半空中落下，在距离地面两三米左右的时候停下，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微微笑道，“说起来，作为交涉的附加条件，Master命令我协助夜蛾老师的善后工作。”
　　岸波白野轻轻拍了拍手，动作不大，声音不响，但是大地仿佛随之轰鸣起来一般。
　　众人慌忙查看周围，只见不久前因骏鹰出现而形成的废墟中，一块块碎裂的瓦砾漂浮起来并重新堆叠在一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见证下开始堆积成原来的形状。
　　“距离完全修复还需要一些时间……”岸波白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她身上原本黑色的校服随着很有电子感的光斑渐渐化为白色，黑色的短裙像是伴随着旋转一样延长到纤细的小腿，已经转为白色的裙摆随风扬起一道不大的弧度，覆盖在原本就很白皙的肌肤上。
　　“虽然说是交涉，但是结果非常简单。”岸波白野稍稍拎起裙摆，优雅地向众人致意，“以五条悟限制在高专为条件，给夏油杰自由。”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人十分震惊。
　　但是还没等有人表达这份震惊，轮廓清晰的少女形象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层噪点一般模糊，可是很快的，那令人混乱的图像消失，一个身着白色服装的少年形象替代了原先少女所在的位置，然后浮在半空的身体轻盈地落在地上。
　　岸浪白野……？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五条悟不禁有些混乱了。
　　“呵……诸位还真是诚恳。”和白野极其相似的少年微微一下，“在意识到我是男性的瞬间，比刚才更加戒备和郑重了，对女性的蔑视似乎是根深蒂固在诸位的观念里。”
　　——不对。
　　即便仍旧没有看清咒术咒力的波动，但五条悟却本能地感受到眼前少年的不同。
　　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岸浪白野给五条悟的印象更加地暴戾且冷酷；而眼前的少年虽然有着相同的面容，却更加温和且爽朗。
　　不过，五条悟仍然确信，一旦将对方认定为『敌人』，不论是岸波白野还是岸浪白野，都不会对对方手下留情。眼下，让交涉的结果顺利地发展下去仍旧是第一要务。
　　悟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似乎产生了掌心里流汗的错觉。
　　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十几年的人生中，似乎还没怎么有机会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刻。
　　“为了避免各位的误解，我还是郑重声明一下吧。”少年优雅地微微倾身，礼数周全地解释道，“我就是岸波白野，你们可以完全将我和之前见到的那位少女看做同一人。因此，她向诸位说明的交涉结果是有效的结论。有什么意见我可以为各位解答哦，当然，对结论的反对是一切不会被认同的。”
　　名为白野的少年爽朗地笑着，语气中略有揶揄，虽然不至于失礼，但足以引起曾经唯我独尊的高层们的愤怒，但那些人看了看仍然在戒备状态的五条悟，显然没有勇气做出反驳。
　　“特级咒术师擅自行动是不被允许的。”就在此时，乐岩寺嘉伸站了出来，冷静地与岸波白野对峙，“因为有着巨大的力量，我等有义务阻止他们私自行动。”
　　五条悟虽然对他的发言表示出了反感的情绪，却并没有对其他人那样出手阻止。
　　“很不巧，我也有义务保证御主能随心所欲地行动。”岸波白野并没有无视对方的意见，但也没有接受他的要求，“况且，你不觉得一个根本不懂驾驶的人，想要指挥一辆车的行进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这句话在众人听来，言下之意就像是：区区普通咒术师，竟然想要指使特级，实在是自不量力。
　　众人的表情扭曲着，想要反驳却也害怕自己可能遭遇到的重创，因而只能缄口不言。
　　“你的目的是什么？”
　　乐岩寺嘉伸再次开口询问，沧桑的声音中透出了与他的资历相符合的镇定。
　　在一片混乱的当下，这个直白且果断的询问仿佛是给了众人一道喘息的空间。
　　“我不认为你会善良到去为了咒术界而行动，也不认为你会毫无目的地帮助与你不同的种族。”乐岩寺嘉伸平静地询问着。
　　五条悟本想阻止他多说下去，但是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岸波白野的目的也充满了疑惑。
　　或许这是为数不多地能得知她的真实想法的机会了。
　　岸波白野只是冷冷地俯视着众人，像是疑惑他们的提问一般。
　　“我的目的吗……”岸波白野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面带微笑回答了众人，“当然是为了我自己了。”
　　五条悟不禁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即使是撒谎，他也希望岸波白野能说是为了杰或者是自己这群人而行动的。
　　但是白野却并没有做出他所期望的回答。
　　不知道是单纯地袒露了真心还是一时玩心大起，他/她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应。
　　“非说不可的话，岸波白野可谓是『独善之王』。”岸波白野笑着，“无论对方的愿望多么纯粹、崇高，我都将其踩在脚下，独自获得了胜利。在我的世界里，夏油杰是主宾，五条悟算是游客，而你们则是彻头彻尾的异物。”
　　岸波白野伸手指向刚才发言的乐岩寺嘉伸。
　　“虽说哪怕是价值连城的宝石也难免混入杂质，但既然能够去除，也就没有必要强行留下。况且，会影响宝石品质的杂质更是多此一举。老老实实地当一缕杂色倒也未尝不可，但是区区杂质却想污染整块璞玉真是万死难赎。”
　　说到这里，白野不禁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自己熟识的几个王，反复在心里纠结自己表演得是不是有点过分。
　　毕竟模仿本身倒不是坏事，但是拙劣的模仿有损自己搭档们的形象。
　　再三斟酌之下，白野决定点到为止，如果对方能坦诚接纳自己的意见，那就不进一步逼迫了，就算不能接受，五条悟应该也会想点办法。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全体洗脑或者扔到月之背侧也无妨。
　　或许是因为已经懒得和没有脑子的人去耐心沟通，白野有自觉自己的想法已经越来越粗暴了。
　　“你是打算除掉我们吗？”一位高层颤抖着询问道，“哪怕是……我们愿意接受你的条件？”
　　“……你们应该庆幸眼前站着的是我。”少年白野微微探口气，稍稍抬起头看向上方，像是在他人无法得见的对象交谈一般说着，“我和女性的『白野』虽然是一个人，但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比起相对更纯粹善意的我来说，那个女孩更加冷静、冷酷且很擅长先下手为强。如果现在是她在你们眼前的话，你们根本没有更多『对话』的机会。”
　　这一点五条悟倒是隐隐意识到了，他本来还以为是同性更好交流的关系，但显然是少年的岸波白野表现得更为健谈罢了。
　　“还有，威胁虽然是真的，但我并没有小看你们。我的确不认为你们有与『我』抗衡的能力，但是『岸波白野』之所以能在千年的战斗中能一直存活下来，就是因为未曾轻敌。”白野晃了晃自己脖子，“别看我看上去表现得很轻松，但我现在的确是调动了全部神经在防备你们的任何一个举动。”
　　说着，岸波白野伸出手，每个人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像是球体一般的物件，这些物件垂直下落埋入了众人的影子中，不过也有几个在碰到影子之后就像是被破坏了一样在半空中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