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弦

100、第100章

　　第100章

　　闻太师七月大胜还朝。就算殷纣之前发过王旨，让闻太师剿灭全部北/*海部。最好是一路直达北冥之海。但闻太师却没有听他的。将袁福通斩杀，收服那些反叛的城池之后，就带着他的人马返回了朝歌。

　　老太师只是在前线，而不是眼目闭塞，他当然知道朝歌都发生了什么。甚至于帝乙和殷启的死，比干被剖心，殷郊被殷寿砍杀，这些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这也是他没有遵旨的原因。他虽然不精通占卜，但这摆明了是王国之相，这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途径北崇时，闻太师特意见了崇侯虎。

　　崇应鸾是救下大王的人，而且也是当时四大伯侯的质子里唯一一个没有离开朝歌的。他甚至还为大王出征，被断了一条腿，最后不治身亡。这成了崇侯虎在闻太师面前的保命筹码。

　　而实际上崇侯虎知道崇应鸾没有死。因为崇应鸾在诈死遁走之后，接上自己的腿，就先乔装改扮回了北崇。他不打算在北崇生活，但他需要活下去的资本。所以他必须要回到北崇找他的爹娘要东西。

　　但对外而言，崇应鸾是为大商战死。所以崇侯虎痛哭流涕的在闻太师面前做戏，闻太师也没瞧出破绽。甚至还安抚了他一番。崇侯虎对大王没有将崇应鸾的尸体送回北崇，反而焚烧成灰这件事隐晦的表达了不满，闻仲听后也轻叹。“这件事大王的确欠考虑。定事朝歌中有那些妖人作祟，给大王进了谗言。我回去之后，定要为伯侯讨个说法！”

　　送走了闻太师，站在崇城的城门上，崇应豹屏退随从，同崇侯虎说：“父亲。咱们真的要给三弟送信吗？”

　　崇侯虎道：“他连小鸾的命都能护住。这也是给咱们的一个消息。崇应彪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但西伯侯和伯邑考则不然。他们是做大事的人。不只有容人之量，也更擅权衡。咱们两家本就是姻亲，就算我说与他们断绝来往，不再承认崇应彪是我的儿子。你觉得大王就会相信了吗？”

　　崇应豹皱眉头：“可是……我听说东鲁和南都都愿意以西岐为首。咱们要是也跟他们一样。那一旦西岐成事，那个位置也跟咱们无关啊。”

　　崇侯虎笑道：“咱们可比东鲁和南都强得多。如果姬昌成为天下共主。那么伯邑考就是太子，也是将来的大王。咱们崇家就有一个王后。只要崇应彪给伯邑考生下孩子，以伯邑考对他的宠爱程度，就算是为了儿子也会坐稳那个位置。到时候咱们的北崇才会更好过。”

　　崇应豹嘴角抖动，实在是很难理解父亲的想法。“可是……三弟是男子。那北/*/-海的药是生不下健康孩子的。”

　　崇侯虎摇头：“自然有别的法子。这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安排。让你派去伺候小鸾的人你选好了吗？”

　　崇应豹回答：“选好了。但……”

　　崇侯虎扭脸：“但什么？”

　　“已经找不到二弟了。派去的回禀，附近的人说三弟已经离开两天了。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唉！”崇侯虎叹了口气：“罢了。不用去找了。他害怕我们会杀他。或许现在对他而言，崇应彪都比我们可靠。左右他也拿了那么多东西，总够他好好活几年的了。如果他将来愿意回来，你也不要亏待了他。”

　　崇应豹点头：“这是自然。二弟没从朝歌回来，也都是为了咱们。不然闻太师这一场咱们就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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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城。王宫。

　　听到闻太师的大军已经到了北城门的消息，殷纣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确定闻太师会不会看出自己的问题。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招揽来的那些人，一定瞒不过闻太师的第三只眼睛。还有九尾。如果闻太师要杀九尾，他的长生计划就要泡汤了。

　　这时候有宫人禀报，说是王后要请大王过去。

　　一听九尾找自己，本来就焦灼的殷纣迅速跑了过去。看到九尾，他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宫人都撵出去，然后把宫殿的大门关闭，这才转身看向九尾：“妲己，这可如何是好？闻太师马上就要进城了。”

　　自从早晚练剑，又开始帮着妲己修炼之后，九尾就不用控制饮食了。他现在正拿着一只烤鸡吃得津津有味。看到殷纣这副要死的样子，他还觉得挺好笑的。“你是大王他是大王？你怕什么？”

　　当然是怕知道我是假的！可话却不能那么说：“我担心他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他是会仙法的！而且手下还有很多又本领的能人。他要是发现你的身份，肯定不会轻饶的！”

　　九尾感慨：“这么听起来，你好像还蛮关心我的。”

　　殷纣表态：“我当然关心你！你我可是血契！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死了啊！”

　　“噗！”九尾笑出声：“这不就得了。你就这么告诉闻太师呗。你看他还杀不杀我。如果他还要杀我，就是也要你的命。反正我要是打不过他就跑。你死了我就魂魄修炼。没什么大不了的。”

　　殷纣一拍脑门：“对啊！我知道怎么做了！”

　　见殷纣有匆忙离开。九尾咋舌：“没那个命就算了，偏偏还是个没脑子的。”

　　妲己在识海里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大哥哥他们啊？】

　　九尾回答：【他们朝歌里有得是眼线。咱们也不是给他们当细作的。不用事事是报备。好了，不理他们，我现在把身体还给你。你按照我说的修炼。】

　　妲己对修炼非常热衷，一点儿都不觉得枯燥乏味。【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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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太师还朝，朝歌的城门差点被那四位巨人给毁了。所有人都跪在街道两边，有那胆子大的，躲在人群后偷偷抬眼。那四个巨人身后还有很多看起来就奇形怪状的……人。要不是这几年朝歌城出现了太多“能人异士”，他们可能当时都会吓得尖叫起来。

　　现在嘛。比较淡定。毕竟见怪不怪了。

　　闻太师让手下的将领在王宫外等候。一个人进了王宫。殷纣这时候已经在龙德殿等候多时了。本来心里给自己做了不少建设，可等到见了闻太师的面，看到他眉心那只眼睛，他还是心里慌得很。

　　这人一慌，他就显得非常礼貌温和。跟平日对朝中众人的疾言厉色完全不一样。这样矛盾的态度，当初殷寿可做不出来 ，但放在现在的殷纣身上，即便违和，满朝文武好像也不觉得奇怪。

　　闻太师皱了眉头，但还是给殷纣行了礼。“臣闻仲拜见大王！”

　　殷纣想去搀扶，但想了想还是没敢靠太近。这想要伸手又没敢伸过去的样子，显得更难看了。“太师快快起身。你出征十余载，终于平定叛乱，实在是劳苦功高！真乃是我大商定国安邦的肱骨啊！”

　　夸的倒是没错，就是表情有些过。不过龙德殿上，自从武成王重伤在家几个月，一直没上朝之后，文武百官就更没有人敢在这里跟殷纣对着干了。所以他说什么大家都没意见。怎么表演文武都表示“对对对”。倒是闻太师左右看了看。瞧见文官之首站着费仲。武将之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妖人，他立刻就皱了眉头。“大王，殿上怎么少了许多老臣？商老丞相去了哪里？大司命又在何处？武成王怎么不见上朝？”

　　殷纣的额头冒了细汗。他干咳了一声。示意费仲开口。于是费仲赶紧转身，给闻太师见礼：“老太师……”

　　闻仲看向他，先是“哼”了一声。而后厉声道：“我在同大王讲话！哪里有你插嘴的道理！”

　　费仲赶紧退了回去。不是他不听大王的话，是他实在是没那个胆量跟闻仲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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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殷纣听了闻仲一顿“训斥”，句句有理，字字恳切。但放在一起也够得上“疾言厉色”了。这让殷纣非常不爽，又只能表现出谦逊的模样。唯一让他庆幸的事看起来闻太师并没有看出他不是殷寿，否则以闻太师的为人，也不会还跟他说这么多。

　　回到王宫，殷纣赶紧找到了九尾。

　　听他啰嗦了一大堆，九尾按了按太阳穴。“你现在也算是能体会到我每天听你说话的感觉了。挺好的。”

　　“……”殷纣一时哑然。不过他还是叮嘱：“如果闻太师要为难你，你可千万别跟他打起来。你就只说跟我是一条命就好。”

　　九尾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愿意出去。他一个做臣子的，还能进后宫来找我啊？你就记住别没事儿找我去公开场合，就不需要顾虑这么多了。对了，你可不能因为闻仲回来就懈怠了修炼。早一些让你长生我好早一些解脱。我真的很不喜欢人间的味道。除了烤鸡还可以，其他的太无趣了！”

　　对于长生的追求让殷纣马上保证：“我绝对不会耽搁修炼的！我这就去虿盆！”

　　考虑了一下，九尾还是决定给伯邑考送个信。不过这次他没有选择文字。而是找来了一只鸟儿。让它飞去西岐告诉伯邑考这些消息。

　　九尾是妖，而且是曾经的狐王。他自是有手段让普通凡兽为他传话的。主要是他知道伯邑考能与百兽沟通，更能让鸟兽臣服，所以这个送信的方式跟他来用是最安全的。

　　伯邑考两日后就在书房里听到了鸟叫声。带着九尾的气息，伯邑考赶紧打开门，鸟儿飞进来就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

　　崇应彪刚回来，走到书房的院子就听到鸟叫声吵得很，快步走到书房，看到一只灰突突的小鸟落在书案上，对着自家夫君说个没完。他是听不懂，但他知道伯邑考懂。那鸟儿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停止“说话”，他也没有去打扰这一看就不寻常的交流。

　　想了一下，他又去了一趟厨房，正好长无在，他就要了一些黍米。再返回来时那鸟儿还没“说”完，崇应彪直接走到书案边，把放了黍米的盘子放了下来。

　　伯邑考笑着拉过崇应彪，把人拉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搂着自家夫人继续听鸟儿说事。等到鸟儿说完了，他就摸了摸它的头。“吃吧。我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辛苦你了。”

　　这只鸟儿多少有点儿灵性。不然也不会被九尾看中。它能感觉到伯邑考的善意，又看到了美味的食物，叫了两声就吃了起来。

　　崇应彪问：“不会又是上面来的消息吧？”

　　伯邑考回答：“是九尾让他来送的消息。”于是他就把九尾所说的朝歌的形势和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崇应彪。

　　听后崇应彪皱眉：“这么看闻太师还是会听殷纣的。”

　　“这是自然。闻太师是忠臣。他就算不满殷纣的做法，会出言阻止甚至是训斥，但他不会让大商亡在殷纣手上。而且对于殷纣逼质子弑父，还要杀四大伯侯这件事，闻太师也一定会先调查一番。我估计他会先文后武。”

　　“可是大商气数已尽，仗还是要打的啊。总不能闻太师一回朝歌，天命都变了吧？”

　　“自然不能。所以咱们不能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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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纣对四大伯侯和四位质子做的事根本不用调查，闻仲早在北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回来之后了解了更多而已。他是真的非常头疼。这种情况下，四方没有直接揭竿而起已经属于万幸。而且殷纣甚至还派兵去西岐边界讨敌骂阵，这已经是在逼反了。姬昌没有直接返攻朝歌，在闻仲看来那是老伯侯并无造反之心。

　　所以他半月后就在朝会上对殷纣说，要安抚四方伯侯。尤其是之前对西岐发兵，实在是不义之举。要着重安抚西伯侯姬昌。免得四方引发战乱。到时候再不可收拾。

　　殷纣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来投奔他的这些人都告诉他，目前还没有办法对付闻太师。他们已经联系了各自的帮手，但要到朝歌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此时此刻，殷纣只能听闻仲所说，暂时下先避免再有战事。

　　于是九月中，西岐城迎来了朝歌的使官。

　　看到费仲出现在西岐，崇应彪的眼睛都睁大了。稀奇，这可太稀奇了。就费仲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他居然还敢来西岐做使官？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明白了，这必然是闻太师逼着他来的。想那殷纣也不可能为了个费仲就跟闻太师对着干。这么一想，他就笑了。

　　“费大夫。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以前看到崇应彪，费仲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比起尤浑那老东西还要为了他的儿子好言好语不同，他费仲可从来没在哪个质子面前低过头。可现在不行。人家是西岐世子妃，是未来的西伯侯夫人，这可是西岐世子心尖尖上那个。自己人在西岐，他怎敢不低头。

　　于是费大夫立刻换上了笑脸：“费仲见过世子妃。”

　　姬发看到费仲，眉头都皱紧了。“你来干什么？”

　　费仲拱手：“姬二公子，我是奉大王之命来给西伯侯送书信的。”说罢他也不劳烦别人，直接就将帛书交给了姬发。

　　老伯侯看完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费大夫，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实在是难以远行。若是大王一定要我去朝歌，只能让伯邑考代劳了。”

　　早就料到朝歌会有什么手段，姬昌自然不会去。别说是他，闻太师让殷纣招四大伯侯再次入朝歌，也没想过他们四个会答应。上一次都差点要他们的命，谁能相信这次会安然无恙？原本老伯侯也不准备让长子去的。但伯邑考却说这还要在真正大战之前再去一趟朝歌。尽管知道有凶兆，但他依然听从了伯邑考的话。。

　　费仲哪管西岐谁去，反正有一个人去就行。别说是世子，就是随便一个贩夫走卒跟他返回朝歌他都算完成任务。现在听到西伯侯说让伯邑考去朝歌，他心里也在考虑，是不是西岐真的就没想过要反。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也算是无惊无险，可以回去复命了。

　　但伯邑考却对费仲说：“费大夫不妨多留两日。正值秋收，西岐实在是繁忙得很。”

　　费仲哪里敢说个“不”字。他余光都看到崇应彪和姬发看他的眼神带着杀气，听伯邑考说完，他连忙点头：“自然自然。世子繁忙，我是知道的。多留两日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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