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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第10章

      落雁坡跟大小青山相连,山脉连绵起伏,将朝歌城多半护在其中。山不算极高,但林尚算茂密,秋日的树木还远不到枯黄的时候。山上猎物不少,但落雁坡这边常有贵族子弟玩耍狩猎,因此几乎没有百姓过来。

      伯邑考挑选这里是因为落雁坡半山腰有一个可以停马的长棚。以前训练雪龙驹的时候,他天明前就会来到这里暂歇。此处又是距离城门最近的狩猎场所,也方便少年们回营。现在已经过了晌午,能供他们玩耍的时间本身也不长。

      说是不参与比试,但少年人哪有不喜欢动的。所幸他们六人的马匹都是驯好的良种。不必拴着也能在原地等候。

      鄂顺和姜文焕是实诚孩子。他们真的下马就开始挖坑。

      伯邑考哭笑不得:“不急。你们也去玩吧。这些我一人足矣。”

      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世子哥哥脸上的真诚,他们就听话地点了头。于是拿好弓箭就上了山,并说好了,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肯定回来。

      伯邑考也没有就坐在这边傻等。他是来带孩子玩的,但他更想跟崇应彪“玩”。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崇应彪,而此时的彪哥腰间已经挂了两只长尾山鸡了。一看对比试就非常认真。

      “哥哥?!”看到伯邑考,崇应彪惊讶又欣喜。“你怎么过来了?”

      伯邑考走过去,非常自然地揽住了崇应彪的后颈:“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然后崇应彪就斗志全无了。“那……那我们回长棚那边?”

      伯邑考笑着说:“当然不。我们小彪还得比试呢。哥哥跟你一起来,咱们肯定赢。”

      虽说这就是作弊,可崇应彪根本不在乎这样对姬发和殷郊公不公平。

      这可是伯邑考诶!他厉害得不得了!一颗小石子儿就能猎到一只山鸡的人!他们几个还都得用弓箭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两个人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崇应彪的箭,伯邑考手里随意折来的树枝或是石块,哪一样都能一击必中。收获自然满满,可他们也不想猎取太多。毕竟他们是来玩,不是来给炊营收集食材的。

      从来没有这么轻松惬意地狩过猎,崇应彪兴奋极了。尤其是每一次伯邑考出手,他都会更崇拜一分。

      “哥哥,你能教教我吗?”这种手法简直太帅了!他觉得这非常适合自己。

      伯邑考笑道:“当然可以。其实以你的能力,很容易办到。只需要找到用力的窍门就行。”

      于是伯邑考俯身在地上随意捡起枚锋利的石子,把它递到崇应彪手中。然后站在他的背后,将人整个搂在怀中。

      “感受一下我用力的方式。”说着他用左手扣住崇应彪的下0腹。

      “从丹田用力,将力道运至手心。”宽大的手掌将少年捏住石子的右手握住。

      “看准目标,再利用这股力道将石子掷出。”手上用力的那一刻,伯邑考几乎把自己的重量都加注在崇应彪的身上。

      那是一种绝对侵占的姿态,他知道自己这行为足够无耻,可他真的太想完完整整的拥有他了。

      哪怕此时他只是又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幻想,但紧紧相贴的两副身体依旧能隔着衣衫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

      崇应彪觉得自己都要融化了。是那种被烈火焚烧后的融化。

      身后传来的重量像山一样压了下来,他有些害怕,但又觉得自己是被重重温暖护在其中。

      下腹用力的大手给了他支撑,也让他无法从这种包裹中逃离。

      他知道自己完了。脑海里此刻唯一的念头居然是……

      让我死在他怀里就好了。这样就再也不会失去了!

      青年的嘴唇贴在少年耳边,一张一合间唇0瓣轻轻触碰着耳廓。伯邑考的声音像咒语一般直接在崇应彪的脑海中响起。“小彪,记住了吗?记住哥哥了吗?”

      崇应彪本能地“嗯”了一声。但他不知道,此时的他眼睛已经流出了眼泪。

      不是害怕,不是委屈,不是羞恼,当然也不是兴奋。

      那只是……愧疚。

      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了难以启齿的反应。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自己怎么可以对伯邑考有这种下流的想法?他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

      他一直回避的感受此刻完全控制不住。而且伯邑考的手还没有放开自己,他真的害怕。他的手若是再往下一点点,也就是一点点,他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堪。伯邑考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自己是不是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他不想这样!

      于是本能地微微躬身,他想要逃离,却又不舍得去挣开。

      怀中人在发抖。伯邑考已经感受到少年身体明显的变化。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不说他对自己有多爱慕,但至少自己让他有了欲望。

      可他依旧不敢做什么。这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更何况他要给崇应彪的,是一个郑重的婚姻,是一段被天下认可的感情。

      同样担忧又不舍的人,不只是崇应彪一个。

      可邑考还是想再抱一会儿。毕竟下一次有这个机会,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后了。

      他轻叹一声。“小彪,哥哥今晚就会起身返回西岐。我听二殿下说你们过几日就要去南疆帮助南伯侯寻找邪祟。虽然我卜算过,你们此行会顺利而归,但你依旧要多加小心。”

      听到伯邑考今晚就要走,崇应彪身体的热度几乎是瞬间就冷却了下去。“今晚?这么快?你不是说还要多留几日?”

      “原本是要多留的。但各地的情况都有些糟糕。我得尽快回去同父亲商议,并处理好这些事。不过我会尽快处理完去找你的。”

      崇应彪不太理解,伯邑考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你那么忙,不要为了我浪费时间啊。”

      “见你怎么会是浪费时间?”

      “哥哥……”

      伯邑考又是一声叹息,终于放开了怀抱,把浑身红透了的崇应彪扳过身子,让他面向自己。“小彪,哥哥问你,日后不用在质子营了,你愿意跟我回西岐生活吗?”

      这个问题崇应彪不是没想过。但也只敢想那么一瞬。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是没有人替换的质子,也是被北崇扔出来绝对不会再让他回去的弃子。

      “那得等我老了吧……”应该也只有彻底没用了,他才有机会。

      伯邑考告诉他:“不需要。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跟我走。只是哥哥希望你在朝歌再留三年。三年后跟哥哥回家。好吗?”

      崇应彪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伯邑考:“回家?”

      伯邑考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边的泪痕,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对。有哥哥在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吗?”

      也,也对啊!我也能有家了!

      一个没有过家的人如何能拒绝这样有人的提议?于是根本没有再多余的想法,崇应彪用力点头:“我都听哥哥的!”

      伯邑考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从项上取下一个玉环。他将玉环直接戴在崇应彪的脖子上,并顺手掖进了衣襟,让玉环直接贴在了他的心前。

      “这是我亲手磨制的玉环。上面有能护你平安的法阵。你切记不要离身。”

      玉环上还有伯邑考的温度,崇应彪觉得这贴在胸前的硬物直接烫进了他的心。“嗯!从此以后这玉环比我的命重要!”

      伯邑考眉头微蹙:“不。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人比你的命重要!你得答应我,不管做什么,第一件事就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战场上可以遁走,对敌时可以逃离,哥哥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哥哥才能一起活着。懂吗?”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崇应彪在这一刻突然懂了。

      哥好像……是喜欢自己吗?

      这个猜测让他惶恐又兴奋。可是……他不敢问出口。

      但不要紧。哥哥说自己的命重要,那自己的命就一定重要!“好!我一定惜命!”

      ——————————

      殷郊觉得头大,但他还是不停的轻抚着姬发的后背给其安慰。这属实有些太刺激了。莫说对姬发的冲击极大,就是他都差点儿吓到出声。

      他俩从伯邑考紧紧抱住崇应彪的时候就已经在隐蔽处看到了。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疑问都没有了。他知道姬发为什么这几日如此焦躁不安。

      理解。非常理解。

      跟自己不合的兄弟要成为自己未来的嫂嫂。这件事对他来说都难以置信,何况那么崇拜自家哥哥的姬发呢。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就这么看着。不知不觉,姬发的眼圈红了。

      直到伯邑考搂着崇应彪离开了。殷郊才轻声说:“别难过。这也是件好事。毕竟崇应彪就是脾气差点。人也不坏。跟咱们多熟啊!总好过完全陌生的人。到时候还需要重新熟识,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跟咱们说到一处。再说若是哪位女公子,咱们怕是这辈子也就能说上几请安的话。”

      这是安慰吗?是。又不是。

      不过姬发其实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因为他意识到,哥哥真的好爱崇应彪。哪怕他觉得荒谬,觉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种爱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从何处来的。那都不重要了。

      他也看到了崇应彪的被动和怯懦。他不敢。崇应彪不敢。

      “殷郊,你说……他们两个以后会幸福的对吧?”姬发看着殷郊,小声问。

      殷郊回答:“当然!哥哥这么厉害的人,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他当然会让自己的日子也过得很幸福。”

      姬发点头:“嗯。我也觉得。要是崇应彪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啊?他还不够勇敢?”全质子营最勇的那个就是他了!

      “我觉得他不敢相信我哥哥很爱他。不过王妃说得对。我们不要过问就好。反正哥哥那么厉害,他一定可以办到的!哥哥也说过,不要告诉崇应彪他的感情,我觉得有道理。”

      殷郊深有同感。“也对。那咱俩就对谁都不说。”

      姬发坚定了内心。“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不过今天哥哥帮着崇应彪作弊,一会儿得让他把酒都喝了才行!”

      殷郊眼珠一转,立刻想了个主意。然后跟姬发耳语了几句。

      姬发先是皱了眉,随后也点了头。“行!帮哥哥一把,我这个当弟弟的该做!”

      ——————————————

      没用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回到了长棚。

      姜文焕和鄂顺不参与比试,两个人就拎了一只小鹿回来。别看数量不多,但质量极好。伯邑考夸他们手艺高明,这鹿皮完好无损,实在难得。

      至于崇应彪这边,自然是猎物众多。但殷郊和姬发都说,他们远远的看到是哥哥帮忙了。那既然哥哥和崇应彪两个人的猎物算一处,他们俩的也要算在一起。

      不出意外,崇应彪输了这场比试。

      可这次的彪哥完全没有生气。有家的人怎么会不高兴呢?哥哥说玉环有还家团圆的意思,他带着哥哥的心意,也有了自己的心之所安。他现在就剩下高兴了。他活了十七年,今天最高兴!

      “喝就喝!我酒量好着呢!”

      嘴硬的结果就是喝了三口人就开始头脑不清了。伯邑考哭笑不得。“日后你们千万不要饮酒。太过误事。”

      姬发撇撇嘴:“酒还不是他自己准备的。还说什么‘我酒量好着呢’。好笑,还不如我喝的多。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听到姬发挑衅的言语,崇应彪本能的不甘示弱:“我就是厉害!我最厉害!我将来就是主帅那样的大英雄!”

      伯邑考赶紧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撕下火边炙好的鸡腿。“好好好。你最厉害。来把鸡腿吃了。大英雄都得大口吃肉。”

      崇应彪听话的接过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真好吃。哥哥,你做的炙山鸡最好吃!”

      那边的四个少年脸色各异。毕竟平日里不挑衅不言语的彪子,居然会这么软绵绵的靠在男人怀里撒娇!

      惊恐!但画面又如此合理。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就连刚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姜文焕和鄂顺现在也都看出来了。

      好家伙。兄弟要变嫂嫂了?这也太……太……太刺激了吧!

      ——————

      伯邑考是故意的。说是不让弟弟告诉崇应彪。但他却想告诉崇应彪身边的所有人。

      这个人是自己的。要尊重要爱护,要帮自己看着他。这也是他今天带孩子们出来的其中一个目的。

      现在看,弟弟接受的还算不错。虽然别别扭扭,但看得出他已经没有不高兴了。

      但伯邑考属实没懂殷郊看自己时那隐隐的崇拜是什么意思。自己干什么让他崇拜的事情?他应该没看到自己狩猎的手段吧?何况那也不止让他另眼相看啊?

      那王孙他崇拜什么呢?当然是崇拜未来舅兄的敢爱敢为啊!

      姬发说崇应彪是不知道伯邑考哥哥喜爱他的。尽管殷郊觉得今天这一遭之后,崇应彪就是个傻子也应该知道了。但这不妨碍他敬佩伯邑考的勇敢。

      西岐世子身上责任重大。除却大王之外,四大伯侯的身份远在其他贵族之上。别看那帮人看不起质子,可他们谁也不敢得罪四位世子。那是未来的四方之主,是可以号令一方的绝对上位者。甚至比他这个没有继承可能的王孙都重要得多。

      但身为伯侯的继承人,绵延子嗣也是责任之一。可他认为,以伯邑考的人品,以及他对崇应彪的渴望却不强求,他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那是不是姬发就要承担起这份重任了?

      这么一想,刚才还充满了崇拜的殷郊瞬间就揪心了起来。而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父亲的独子,可自己只想要姬发一人,他要如何面对父母?

      他真的可以做到像伯邑考哥哥这样勇敢且不顾一切吗?

      父亲母亲他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坚持,把姬发视为恶人?

      ————-

      姬发说让哥哥把崇应彪送回营。他们四个再晚一些回去。顺便收拾收拾这些野物给炊营送去。

      伯邑考知道弟弟的意思,也不多说,就把崇应彪的马留给他们四个带着。而后二人共乘一骑,先回了外城营房。

      他们俩走了,鄂顺就凑过来问:“姬发,伯邑考哥哥和彪哥他们……”

      姬发表现得毫不在意。还往嘴里塞了两块肉。“啊。就你们看到那样呗。”

      得到确切的回答,姜文焕吸了口凉气:“那这件事……西伯侯会答应吗?”

      姬发眨眼,一脸不解:“为什么不答应?父亲从来不会否决哥哥的决定。再说了,在我们西岐,两个男子结伴是很平常的事。你们那边不是吗?”

      “是倒是。可平民百姓男子结伴都需要有个后代。你哥哥可是西岐世子,未来的西伯侯。他的后代如果不是嫡亲……”

      姬发依旧满不在乎:“我们家兄弟多。我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呢。他们中谁的子嗣都是嫡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殷郊立刻瞪大眼睛:“那你……”然后他就问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都多余发出这两声。

      姬发当然不懂殷郊的意思。他还追问:“我怎么?”

      殷郊嘴角微抖:“没什么。我就是看你现在接受良好。”

      姬发小声“哼”了一下。“我那是为我哥。我也不是为了崇应彪啊。”

      鄂顺鼓着腮帮子,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的就在那里笑眯眯的说:“等以后叫彪哥嫂嫂,他准气的哇哇大叫!”

      姜文焕见他这样,赶紧把水囊递了过去。“把东西咽了再说话,别再噎着自己。”

      鄂顺单手接过水囊,没拿过去,而是在姜文焕眼前摇晃了一下。“你给我打开啊。”

      姜文焕赶紧把水囊的塞子拔掉,还扶着水囊,像是生怕鄂顺连水都喝不好。“慢点儿喝。别又呛到。上回呛了就咳了半宿,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吓死我。”

      这一刻殷郊觉得两眼一黑。

      完了,四位伯侯要是知道他们送来的质子一个不剩,全都栽男人手里。是不是得气得大骂朝歌风水害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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