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异世界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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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部异世界现代番外，跟主线剧情无关系，但其中暗藏了很多伏笔，都影射了未来结局和主宇宙)
【1998 纽约】
深夜十二点，公司的人都散了。
埃舍独自坐在电脑前，收到妹妹的邮件，上面说，她要结婚了。
他将邮件反复地读，第一遍看，难免有些费解。首先，新郎的名字，就让他困惑了好久。
费尔南多医生，谁是费尔南多医生？
埃舍仔细回想，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哦，就是街对面的“小鼻涕虫”！
那个小家伙，总是光着两条小胖腿，在他家门口晃悠来晃悠去。旁人问他来干嘛，他不回答，只是腼腆一笑，露出他缺掉的门牙。
只有温迪出来时，他才提着挖沙的铲子和小桶，热情地上前招呼。然后两人手拉手，在海边玩一整个下午。
与此同时，他们的母亲，就在不远处织毛线，闲聊，一起喝柠檬水。
所有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费尔南多家的小子长大后，一定会娶塞拉蒙家的小女儿，似乎是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而温迪，在埃舍模糊的印象里，她还是个小女孩。
男孩子一样的短发，皮肤黝黑，身上穿着唯一一条皱巴巴的布裙。双手永远紧张地背在身后，或抓着妈妈的裙摆，低着头，羞涩地看着陌生人。
她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眼睫毛像洋娃娃一样长而卷曲。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九年的时间过得好快。埃舍靠在办公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埃舍还记得，他离开家的那天，温迪没有像母亲和玛丽那样哭泣。
直到埃舍临走前，她才追上来，把自己最喜欢的布娃娃索菲娅，塞进埃舍的手里，又连忙跑开，整个人扑到母亲怀里。
现在，索菲娅，还安安稳稳躺在窗台前。埃舍将她和舍友的绿植摆在一起，她每天都能享受到，跟故乡一样明媚的阳光。
如今，温迪十八岁了，应该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长大后，她更加热情活泼，性格也更加外向积极，在信中她滔滔不绝，说起托莱多发生的事。
她继承了母亲讲故事的天分，将一件件平平无奇的小事，描述得绘声绘色，妙趣横生。
“今天早上，我和玛丽去试婚纱，拍照片，你能想象吗，站在一堆白色的蕾丝和纱巾之间，我就像个奶油蛋糕.......摄影师是个法国人，他一直在那儿，用浮夸的语调大声说‘精彩绝伦’‘美呆了，天使’.......”
“........玛丽也这么说，她想要安慰我，我现在，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它们每一条都很紧，仿佛要将我五脏六腑挤出来.......”
“一切都近在咫尺，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心里紧张又害怕.......埃舍，要是你在这儿就好了，多希望你在这儿.......”
“.......妈妈的记性越来越坏，甚至分不清金酒和橘子酒......但她总是谈起你，埃舍，谈起你过去的每一件小事.......爸爸不说话，就坐在一旁，不断叹气，抽一根又一根的烟，他总是咳嗽，他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或许是盯着屏幕的时间太久，电子的光，刺痛埃舍的眼神经，让他的视线一点一点模糊。小字慢慢交汇，杂糅成一团，记忆里那座远去的小城，逝去的时光，又重新在脑海里浮现。
埃舍叹口气，关上电脑，揉了揉眉心，一切果然还是如他担心的那样。
时代广场的霓虹灯光，紫色，青色，透过雨雾折射进来，将他包裹在朦胧的饱和色中，埃舍摆弄手上的记号笔。
外面下着小雨，却丝毫不影响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以及来来往往的车辆。
街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一伙年轻的时髦男女，挥舞着酒瓶和外套，风风火火跑过，嬉笑打闹，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只剩下被撞坏一个后视镜的车，独自在原地闪烁灯光。
午夜的纽约，依旧喧闹疯狂。
待埃舍再次看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灯光揉碎在积水里，像廉价的糖果纸。繁华的大厦窗外，正对着的，是一块巨大的可口可乐广告牌。
第二天，埃舍向上司提出请假申请。
上司批准了，埃舍收拾行李，在床头柜前拜访着他们一家人的照片。埃舍抚摸照片，他想念上面的每一个人。
爸爸在照片中，板着脸，似乎是一个相当严肃的人，其实只是过于紧张。当时是个大热天，温度几乎30多度，可他却里里外外，足足穿了三层西装，把脸憋得通红。
妈妈挽着他的手，怀抱着襁褓中的温迪，经过岁月的冲刷，她的身子已经变得圆滚滚的，可明亮的大眼睛，甜美的酒窝，不难看出她年轻时，那俏丽容颜。
背后站着两个穿深蓝色制服的青年。
其中哥哥约翰，个子要高一些，面颊瘦削，一手撑在母亲的椅子背后，看上去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因为长长的胡子和头发，他在学校有一个绰号，叫“耶稣”。
另外一个，就是埃舍自己了。
他高昂着头，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头发像野草一样乱糟糟的，尽管刚刚才被妈妈教训过，他那松松垮垮的领带，他仍然这样没心没肺地，跟傻子似的乐呵呵咧开嘴。
埃舍亲吻照片，将他们放在衣服当中。最后，再接上索菲娅——经过一下午阳光的暴晒，她已经变得暖哄哄的，红扑扑的脸，异常可爱。
“我们要回家了，索菲娅！”
【托莱多】
埃舍的运气不太好，飞机刚落地，便掀起瓢泼大雨。
现在是十月底，秋冬更替之际，雨水顺着头发，风衣的领口滑落，埃舍瑟瑟发抖，感到一阵寒意刺骨。
深夜，街边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
“多谢！”埃舍取出行李箱，将车门合上。
“祝您好运！”司机礼貌回复。
出租车的雨刷器左右摇摆，接着，掉了个头，埃舍注视着暖黄色的车光，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
空气里有雨水的腥气，混杂着酒香，多么熟悉。雨水沿石板铺成的道路淌下，古城的街道蜿蜒曲折。
埃舍独自一人回到故乡，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不巧的是，飞机晚点，公交车因为大雨停运，周旋半天，他足足迟到了四个小时才回到这儿。现在，他肚子里空荡荡的。
他像条落水狗似的，提着行李，在雨中行走，边走边幻想，回到家中的情景。先是睡梦中的一家人被猛然惊醒，大家都有些惊讶，同时又很慌乱。
可怜年老眼花的妈妈，一定会爬起来给他操劳各种各样的事物，命令他把湿衣服脱了，然后给他熬感冒喝的汤，喋喋不休，就好像埃舍还是小孩那样。
极有可能，没找到合适的睡衣，埃舍又穿不下约翰的，只能穿妈妈或妹妹的丝绸睡裙，站在厨房，腿脚不自觉哆嗦。
不不不，那样真是太糗了！
还是先随便去路边的小酒馆，整点吃的，再来杯酒，暖暖身子，先应付着撑过一晚上再说。这么想着，埃舍随便在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下来。
“叮！”酒馆的门铃响起。
埃舍推开沉重的木门，迎面而来一阵暖气，啤酒，火腿，还有凤尾鱼的香气。
壁炉的火苗噼啪作响，小酒馆很热闹。附近是谈笑的人们，多数是青年男女，三三两两，在舞池中扭动身姿。昏暗的灯光闪烁，角落里有一只乐队，吉他手拨动琴弦，演奏舞曲。
埃舍身上的雨水还未干，水痕顺着发丝滑下，嘀嗒落在地上，他惊讶地环顾四周，发现托莱多的时间，仿佛钟表店那座老钟，静止在原地。
他仿佛一只脚，迈入了十年前那场旧梦中，那时的埃舍，还是个高中生。
视线越过舞池里的人，停留在吧台前。
一个忧郁的年轻人，独自坐在那儿。他低下头，单手点烟，火光闪烁，他再缓缓抬起头，口中吐出白雾。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时，鼓点恰到好处的插入，在萨克斯悠扬的声调里，舞池的灯光，也逐渐萦绕暧昧的气氛。
吧台前坐着那人，目光瞟向埃舍。
在他们对视前，埃舍先一步将视线移开，继续与身边那几个年轻女孩谈笑。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女孩们咯咯笑，耳环在灯下一晃一晃。
埃舍的脸微微发热，他想，他可能是喝醉了。他又偷偷往吧台瞟去，偶然发现，那个人，还在盯着自己。甚至眼含笑意。
那是埃舍第一次，遇见默索克。
原来过去的从未逝去，它甚至从未过去。原来埃舍，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也一直没能逃离这座城。
他的灵魂，早有一部分，永远困在那个夏天，那个被他遗忘的小城。
埃舍在壁炉旁的角落坐下，看向窗外，大雨淅淅沥沥，窗户上一层白雾，外面什么也看不清。埃舍伸出手指，在弥漫白雾的窗上，写下一串名字。
透过昏黄的灯光，外面一片漆黑，除了埃舍的倒影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埃舍爬在桌台上，又将名字抹开，百无聊赖。
“你是埃舍，塞拉蒙家那小子！”
一个戴头巾，络腮胡子的男人经过，高声呼喊到。他就是杰克，这家酒馆的主人。
“好久不见，杰克，你还记得我呐！”
埃舍的眼睛又明亮起来。
“不记得不行啊，你小子，天天来我这跳舞，勾搭小姑娘，晚上一整晚，就只点一杯酒，你妈妈还怪我嘞！”
杰克说着，提着两大杯啤酒，坐到埃舍对面。他粗实的大手臂，长满浓密的毛。
“哦，杰克，每个人都有十六岁，你知道，妈妈年轻时可比我还疯呐！”埃舍小心翼翼啜一口啤酒，上嘴唇沾满白沫。
杰克摸摸光头，咧开嘴，露出镶嵌的金牙。他曾经也是众多追求者之一。
佩姬年轻时候，光彩照人，活力四射，她像只小鸟儿一样，欢笑地跳来跳去。她精力异常旺盛，没日没夜起舞，永远不知疲倦，像一团烈火。
“可惜啊，她不再跳舞，你也长这么大了……臭小子，你跑到美国去后，我少了好多客人，女孩们都不来我这喝酒了！”
“怎么会呢，这还有你这样英俊迷人的老板，她们怎么舍得离开呢？”
埃舍不动声色打趣到。仔细观察杰克，即使手上戴满了戒指，他仍是个单身汉。
虽然长相粗犷凶悍，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纹满了纹身，但杰克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相当善良专情的人。
“我听说，你曾经打算卖掉店铺，环游世界，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而且我已经这么做了。”
杰克从桌下掏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来，里面是他旅途中拍的照片。其中一张，他站在巴黎铁塔下，身后是一辆摩托车，埃舍起先还以为，那是店里的装饰。
“哇哦，这真是太酷啦！”
埃舍看看照片，又看向杰克，杰克耸耸肩，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他粗壮的手指抚过相册，眼里闪过一丝惆怅。
“我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阅尽繁华，也历经沧桑，当我跨过一片旷野时，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天地透染红光，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没什么能比得上这里……”
“我放弃了旅行，重新回到托莱多，再没有比这座城市更美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异世界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