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的瑶绣致富之路》淞山辞云

46、第 46 章

　　周挽之道：“大小姐一定要罚，我当然认了，只是不免要私底下伤感一番。”

　　林采荇点点她道：“你啊，伶牙俐齿的，猜准了我会放过你。”

　　笑闹一会后，周挽之才又想起一件事来：“你不如罚我知道知道这最顶尖的棉麻技术。”

　　林采荇一怔，随后问道：“棉麻？棉麻混纺我倒是听说过，只是这种布料很粗糙，如果你现在要用这个当原材料做瑶绣衣，只怕是价格要打下去一倍，你现在明面上是应家的商铺，可有想过若是价格低了，应家那边有什么说法。”

　　听林采荇这般权衡利弊，周挽之心下感激，林采荇确实没有因为一点点小事同她离心：“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将价格降下来，反而想用棉麻将价格升上去。”

　　林采荇脸上浮现出惊愕：“怎么可能，棉麻的价格如何能比棉布高？”

　　普通的棉麻不行，但是现代的棉麻却可以，重点是纺织技术，周挽之将自己的构想同林采荇说，并谈及现代的棉麻混纺质感，棉麻做的衣服更加轻薄透气，有些还有很高级的颗粒哑光感。

　　最主要是快要入夏了，衣服也不用做得这么厚实，夏装轻些薄些，百姓们会更爱买来穿着，也就是蚕丝刚刚好够香云纱的料子，要不然她连达官贵人的夏装都想包下来。

　　周挽之答道：“薄利多销嘛，反正夏装卖得比冬装贵确实不合理，但是夏装卖得也多啊，穷人老百姓两年冬天只买一身衣服，但是春夏季节一家人买个两三套还是可以的。”

　　林采荇若有所思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不如这样，我在尹川正好有一家织坊，归在我名头下。不过我是一天也没管过，正好你又有纺棉麻的需求，不如就让你来管吧，我这段时间好好学学你这个台本。”

　　周挽之喜出望外：“采荇，你就是我传说中的贵人吧。”

　　……

　　得了林采荇的首肯，第二日一早，周挽之收到棉料和苎麻就马不停蹄地驾车往她的织坊去了。

　　林采荇不愧是丞相之女，织坊大得吓人，像个古代的大型工厂，人人都在流水线上忙碌，周挽之驱车赶到，却没有瞧见林采荇的身影，站在门口的是个陌生面孔女子，见到周挽之先是简单行礼，然后微笑道：“是周掌柜么？”

　　周挽之点点头道：“对，是我。”

　　女子和颜悦色说：“看来您便是我们家小姐所说的贵客了，周掌柜叫我阿兰便可，这间织坊目前是我在管理，周掌柜既然准备上任，那不如先看看织坊的账目如何？”

　　周挽之听得出来阿兰的语气不善，再看她身上的打扮多少有些端倪，周挽之虽然很少跟林采荇带出来的丫鬟有交集，但是她也认得丞相府丫鬟的穿着。

　　而阿兰，她身上的服饰披帛都在之前见过的丫鬟的衣服基础上更加繁复华丽些，一看就是端庄持重的大丫鬟。

　　阿兰开口说的我家小姐，是林采荇，那就表明了她是林采荇的人，绝无二心，林采荇对她也足够信任，对自己的事情足够上心，所以阿兰见面便知道自己是周掌柜。

　　她既然是听命于林采荇，那么现在的态度和敌意显然是不合常理的，林采荇也没有不愿意将织坊给她的意思。

　　周挽之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这时林采荇的试探，林采荇要试探周挽之能不能够为她所用，她这样高门大户的女子，有见识有学识，父母也开明，她的手腕和眼界和常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因此哪怕周挽之和她的关系再好，人家给切实的利益之前也没办法不做考量。

　　而如何让阿兰心服口服地将织坊交给她，怕就是林采荇给她设置的任务了。

　　想到这里，周挽之却没有任何被排外的思想，自古以来，和切身利益相关的岗位向来是能者居之，林采荇如果轻飘飘地将这个位置给了她，那才是怪事。

　　而她之前并不知道织坊原本是阿兰在管，若是知道周挽之不会和她抢织坊话事人的位置，她本身就没有夺走她人苦心经营成果的爱好，但是既然考核这步门槛就设在这儿，周挽之也不得不跨，至于织坊管事的位置，周挽之打算等阿兰心服口服后再还给她。

　　正思衬着，周挽之已经跟着林采荇来到了织坊的议事厅。里面空荡荡，阿兰似乎有些老干部作风，议事厅里徒有几张椅子，茶水茶点都没有，阿兰显然更为过激，非得给周挽之一个下马威不可。

　　周挽之落座，见阿兰不打算客气，那么她也不必客气了，周挽之手一摊，问得开门见山：“账册拿给我看看吧。”

　　一沓泛黄卷边的账册很快出现在了周挽之的手里。

　　周挽之翻开账册核对运算，发现阿兰确实是个心细又有能力的人，每年织坊的盈收都在上涨，周挽之不仅没了半点被下马威的气，还有点想让她给自己卖命。

　　不过周挽之很快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了。周挽之对账本并不熟悉，竖着写下来的字也看得她眼晕，于是周挽之说:“账本什么时候看都不迟，不如先带我在织坊里参观参观呢？”

　　阿兰第一关没探出来周挽之的底，也没有表露出急躁，她的神色很平静：“随我来吧。”

　　周挽之跟着阿兰在织坊中参观，织坊分好几个室，染丝的，纺线的，织花的应有尽有，梭子和机杼翻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这里和周挽之的绣坊不同，他们更像是个起早贪黑的流水线，线上的工人都不说话，气氛就像一个大型的机器那样压抑。

　　周挽之看了几眼，大致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同时又在库房看过几匹时兴缎子，大致知道了这个织坊的风格，周挽之别的看不出名堂，或许可以从风格上入手。

　　全部参观完毕后，阿兰带着周挽之回到了议事厅，周挽之此时又拿着账本看了起来，果不其然，织坊夏天卖的锦缎销量低于冬天的。

　　阿兰对周挽之说：“如果你看得出来织坊最近面临那些问题。并且能够提出来合理有效的解决，我可以将织坊的管理权交给你一段时间用于考核。”

　　周挽之眨眨眼，说出第一句：“这么短的时间，你要我看出问题，而且先前没有给任何考题，有点难啊。”

　　阿兰早就料到周挽之会这么说，她露出点意料之中的表情：“周掌柜出身乡野，没有见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当然不能怪周掌柜。”

　　她不愿意将织坊交出去 ，毕竟这时她长久以来苦心经营的心血，所以哪怕只是林采荇下达一个浅浅试探一下的命令，她都要竭尽全力地为难周挽之。

　　果然，周挽之什么都没看出来，她就知道，第一次参观织坊，学习织花，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融入掌握这里面内容和奥秘。

　　可就在这时。周挽之话锋一转：“可我也没说，我没有看出来啊。”

　　阿兰绷着笑意，但是十分难看：“你看出来了什么？”

　　周挽之道：“颜色，你们是做喜服布料的吗？”

　　阿兰满脸疑惑，但是对于周挽之这样离奇的提问，不免有些看轻：“我们的衣服只是最平常的服饰，你看到红色要说是做喜服的么？”

　　周挽之摇了摇头，成竹在胸：“既然不是喜服，为何做的大红大绿大紫？甚至是夏装也恨不能做成金红色，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夏装根本不买你们家的布料吗？”

　　阿兰反驳道：“你又凭什么来说我呢，你的瑶绣花纹粗糙，图腾抽象，多取自山野乡间，又比织花好到哪里去？！”

　　周挽之有些气笑了，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说东来你说西，这话在你心里憋很久了吧，说出来也好，我从未觉得过审美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时第一；第二就是你的织坊，夏天卖不出布料的原因就在颜色上，你只做大红大紫的衣服，在老百姓看了，夏装轻便，多用冷色或者浅色为最佳，如果非要用红紫，尽量避免颜色太过饱和，而你明显反其道而行之，销量又怎么能够上得去？”

　　阿兰愣了一瞬间，被周挽之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忽然又醍醐灌顶，她忙不迭跑到了库房，过来她们织坊织的布料颜色太过鲜艳，做冬装时款式喜庆新颖，自然大获好评，但是做夏装时用这些颜色就显得厚重闷热，尤其是这其中还有许多黑色的衣服，更加让夏季的暑热雪上加霜。

　　周挽之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弊端，但是阿兰还是不愿意承认，于是她又说道：“那又如何呢，本身我们这的料子就华贵，衣裳不做得足够华贵，如何能够配得起这么好的料子，颜色重些达官贵人也喜欢。”

　　周挽之摇头否认，“窄了，路走窄了。衣食住行，本就是民生，而是是无论贫穷富有，都无法避开的民生，做饮食还好，一天两段到三顿，每天都能开张，但是做衣服布料不同，今天人家扯够了布，半年后才来都算早的，更何况富贵人家，她们凭什么都上你这来买布，穷人衣裳穿烂换一次，咱们开张一次，达官贵人衣裳久了开张一次，一年最多换四次，你怎么让自己的织坊天天有钱，那就是一个客人的都怠慢不得，就是要把客人无经济阶层，都老老实实抓在手里。”

　　“你今天放弃这些客人，明天放弃那些客人，离关门大吉也就不远了。”

　　阿兰被周挽之说得恼羞成怒，方法你是偏偏又无法反驳：“那怎么办，众口难调，我又怎么做出合所有人心意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