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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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淡淡地看了周挽之一眼，似乎要说什么，周挽之已经做好了他满口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的准备，已经开始从自己当年高中没念完的皮毛里搜索一些没什么用的世界历史。
结果男子开口，竟是略带些口音的中原话，周挽之更确信他身份非富即贵，在封建时代，能够系统地掌握一门外语，甚至是拥有学习外语这个权利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既然会中原话那就好办了，周挽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金发下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像周挽之幼年时翻烂的一本童话书，小美人鱼的眼睛就像大海一样深邃，这个人的眼睛也像大海一般深邃。
他开口，随便说了个名字：“胡阿依。”
“胡马依北风，雀鸟巢南枝。好名字，临时给自己起的吧？”
他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挽之对于他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赞叹一声道：“中原文化倒是学得不错，起这个名字，你是想家了？”
胡阿依又嗯了一声：“你问这么多难不成是有心助我返乡？中原人都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套，你不用打探了，如今我能吃饱饭就够了。”
周挽之抬不起他，也就没有多说，她走到一旁租了板车，又费劲将胡阿依搀扶上来，道：“现在呢，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凡事都得听我的。”
“我不喜欢奴隶，所以以后也不要当自己是奴隶。我是开绣坊的确实缺帮工，只要你赚够我买你的那一辆银子，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
周挽之说完，轮到胡阿依露出半点不信的表情：“一两银子就把卖身契还给我，之前遇到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胡阿依不信，周挽之也没有强求，甚至还跟听故事一样地问他：“后来呢？”
“后来……”，胡阿依无所谓道，“他将我卖给了下一个人。”
周挽之表示同情，也补充说道：“没关系，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你要是经历了这么多还能轻易相信别人的好意，那我要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胡阿依沉默，周挽之又接着问：“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卖身契给我，以后呢？”
周挽之诧异道：“给你以后当然是天高海阔任你行啊，还问这个吗？”
她回过头，看着胡阿依俊脸上有些难以理解：“如果你想做好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想办法送我离开中原。”
周挽之摇摇头：“我并非在做好事，而是求些生意人都在意的功德名声，况且我并不打算高攀什么西域贵族，你如果想离开中原，可以拿到卖身契后继续在我的店里帮工，直到攒够盘缠离开，也可以一两银子赎回卖身契就走，天高海阔，我不拦你。”
“好，一言为定。”
“到了。”
两人可以说是异口同声，胡阿依跟着周挽之下车才发现，这个绣坊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并不大，但是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周挽之打量着他这副尊容，感觉像是捡到了一只落难布偶猫。
“你待会是打算先给伤口上药，还是先洗澡。”
胡阿依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之色溢于言表：“洗澡。”
周挽之很随意地尊重了他的选择：“注意点，别死在浴桶里。”
胡阿依蓬头垢面，怕吓到客人，周挽之只能带着他从许久没打开过的后柴房门入内，哑寡妇在后厨正忙着，见周挽之带着这副模样的人回来，差点手一抖将铲子跌进灶里。
“哑姐姐，是我。”
见到周挽之，哑寡妇提到嗓子眼的心思才将将放下，她比划着问周挽之，为什么要带这么奇怪的人回来，她从来没有见过黄头发的人。
周挽之打哈哈道：“这时我在奴隶市场的人牙子手里买的，宁泽不是去陈府了么，我就想着买个青壮年的男奴帮衬帮衬你们。”
“他长得挺好看的，看体格也能干重活，哑姐姐你有什么要做的事，尽管吩咐他就好。对了，烧水的锅放在哪，先给他洗个澡，不然太影响形象了。”
哑寡妇被周挽之一通话说得晕头转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问什么了，见周挽之要自己动手给个下人烧水，连忙上前要帮她。
周挽之却将她推回来：“哑姐姐，你帮工之余还要做绣坊这么多人的饭菜着实辛苦，别忙活了，过段时间钱挣多些，我再请几个厨子帮你，对了，这个番邦人叫胡啊阿依，今后他就归哑嫂你使唤了。”
说完，周挽之就风风火火地去烧水了，原身记忆里这些货她都干过，利索程度甚至也不输哑寡妇，不一会打水劈柴的事情就完成了，水先烧了两大壶，再兑上凉水差不多也是皮肤接触的温度了。
周挽之试了试水温，又看着胡阿依身上的伤问道：“是你坚持要洗澡的，我们这都是女人，你要是爬不出这个浴桶，没人会过来看你。”
胡阿依依旧秉持沉默是金的箴言，又“嗯”了一声，末了又真诚地对手腕酸痛的周挽之补了一句：“谢谢。”
周挽之没领半点情，一副商人本色贯彻到底的模样：“谢就不必了。自己记在心里就好，旁人我不算，你卖身契在我手里，帮你烧一次洗澡水五百文，加在你赎回卖身契的账上。”
她转身欲走，身后的声音又问：“若这份卖身契我不想赎回了呢？”
周挽之听完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想赎回又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多个人给我干活，不会少你一口汤喝的。”
扔下胡阿依，周挽之要解决现在迫在眉睫的棉料问题，实在买不到曲南棉就只能妥协，棉料差点贵点就差点贵点吧，总比没有的好。
她马不停蹄驱车去集市，买了更远地方的阚州棉，阚州棉单薄些，但是质地更软。
周挽之思衬之际，已经交付了银两定下棉花。老板核算过库存后与周挽之道：“姑娘，这阚州棉数量稀少，我们小店只怕是给不起姑娘这么大的量。”
听完老板所说，周挽之首当其冲问道：“那你们库房里有多少，便先给多少吧。”
老板面上犯了难：“姑娘所需，我们大概只能拿出十分之三左右的棉料。姑娘你也知道，这段时日曲南水患，这走货的道路都淹了，小店也有心无力啊。”
“罢了。”周挽之抬手，都是做生意的，都有难处，周挽之懒得听他卖惨提价，她转过身，店里的麻料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个新的商机又浮上心头——棉麻。
对，古代好像棉麻混纺的技术没有这么成熟，但是周挽之不一样，对于布料纺织，她是真的学过的，棉麻如果做得足够好，足够细腻，再配上瑶绣，又是开拓市场的一大亮点。
只是现代的棉麻都是机器纺制，如今只有人工，努力能做得这么细呢？
她对这项技术确实不算熟悉，但是不影响，周挽之指着店里随处可见的麻料道：“你们店的阚州棉我全都要了，你帮我算算剩下还有多少银钱？”
老板打了会算盘，道：“银钱还剩下五两银400铜。”
周挽之道：“好。这5两银四百铜便都买店里的苎麻，你今日帮我包好，明天送到桂瑶绣坊。”
老板看着十两银子眼睛都直了，连忙称是：“好好好，姑娘大方，明日我一定全乎给您送府上。”
“这，姑娘，要不咱留个飞鸽交换信物，这往后你们绣坊要是订棉料或是买苎麻，都可以来小店，派人送封信即可，随传随到。”
周挽之听到后展颜一笑道：“好啊，我们绣坊刚开不久，也欢迎您来关照生意，快入春了，带您亲人朋友来扯些料子做身衣裳，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们绣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全都能来我们这买衣裳，应府的应老太太都来我们这定做衣裳呢。”
老板客套地商业互吹道：“您真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还是女子，更了不得了。”
闲聊一会，顺便给绣坊做做宣传，周挽之很快把地址给老板留下了，老板姓鲁，也算个外来的商客，周挽之聊了一番，便回到了绣坊。
绣娘被她分作了两批，一批五人继续完成交给织造局的任务，另一批开始筹备华裳大比的服装。
周挽之临行前通知了林采荇前来试衣服，返程时面前正驶来一辆装潢富丽的马车，林采荇被下人搀扶着走下来，她今天的打扮衬得人鲜嫩水灵，远远见着周挽之便盈盈一笑，眼里波光流转。
“挽之，你说裙子做好了，我便来了。”
周挽之道：“是，用香云纱做的第一身，你先来试试，每个地方绣什么我也画了，正要请你看看该改些什么地方。”
两人挽手说笑着，周挽之便引她上了二楼，一身香云纱制的柯子群穿在木偶人身上都显得曼妙又熠熠生辉。
香云纱在阳光下透露出金瑰的光泽，衣袍裁剪考究细致，林采荇看到的一瞬间也忍不住感叹，“太漂亮了……要是我穿出去一次，京城的风尚怕是都要变了。”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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