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凌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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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蓝。”
他在河那边，笑着向我招手：“你看啊，天真的好蓝。”
我站在岸边，抬起头看着他指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片黑暗。
“我曾经憎恶苍天，因为我几乎要忘记了它的颜色，只记得它蓝的高高在上，好像因为如此通透的颜色就能推卸掉一切罪恶，看尽天下悲苦也不为所动，”他说，然后回身凝望着我：“可是白马，白马……因为你，我又有了喜欢这个世界的理由。”
闭上眼，我呼吸着蕴含了水香的气息——我也是，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会有活着的意义。
可是……幸福却如此短暂。
“你去吧，把那个带回来。”我说。
“是……雪天莲蕊做的胭脂？”他问。
“嗯，你要记得，是无水，把它找回来给我，今夜就动身。”我转身，躲闪开他越发沉重的目光。
走，快走，既然我没法陪你到永远，那么……
那么，请你一定要把我……
“你一定要它吗……白马，如果我说……”
挥手，我阻住了他意欲倾诉的话，把脸转向另外一边：“你后悔了？不是说假如我要，你就会给我的么……”
“……好。”他终于云淡风轻的笑了，把手指竖在唇边：“如果是你想要的，那么，即使我……”
“那就去吧，快！”
“嗯……”
于是他回身便走，我甚至没有看清他转身时眼底那深刻的哀伤为何沉寂了如此惨淡的灰色，甚至没有听清他那句话后面的低语，甚至来不及道别。
等一下！
我突然发觉自己无法出声，他在前面不回头的走着，每离开我一步，都会让我感觉到撕裂一般越来越痛苦的绝望。终于，我无法控制的追上去，那个身影却离我越来越远，我在心里呐喊着他：不要急着离开，再多停留一刻，回头好吗，请回过头……
苍天啊，求你，求你多给我们一刻！我还没来得及……
“你居然骗我！”
一芒利刃迎面劈下，极度缓慢，却又势不可挡。不能躲，不能闪，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凛冽的刀锋越来越近，心中却无一丝惧意，反而感觉无比的轻松。
血花飞溅，我向后倒下之前听见自己骨头劈裂的声音，眼前一片血红。
“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弃天下人，唯独相信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跟他走！”
“杀了我吧。”我说。
“做不到……我居然做不到！”那个声音吼的力竭狂乱，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利刃破风和什么应声倒塌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诡异的寂静。
“杀……杀了我，月……”一口血涌出来，湮没了那个名字。
“好，好吧！”之后他一阵狂笑，再开口时，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到让我惧怕：“好吧，你想死对吗……没那么简单，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你知道我做得到，等着吧，我会带着他的头回来找你，我要让你看到他的死相！我发誓！”
不可以……求你放过他……我甘愿一死，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自由，求你……
“……不……别杀他……不……不要！！！”
啪的一声大响，我只觉得眼前一暗，跟着又是一亮，期间好像还有人啊了一声。
睁开了眼睛一看，我正睡在一处危墙歪斜的破屋中，身子底下是缺了一条腿的床榻，用破土坯抬着，没有被褥，只有一堆破枯草。
做梦了……吗？
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在梦中，我满手满身都是黏腻的鲜血，还感觉好像被人把头都砍成了两半……
脸自然是还那样，右边细嫩光滑左边伤痕纵横，我又摸了几把，突然感觉脸“变成两半”这种恶梦太猥琐了，于是放下了手。
如果墨言知道我做了这种梦，肯定笑的捶地，真的实在是太猥琐了。
“您醒了，感觉如何？”
听见有人说话，我才注意到坐在地上的这位，仔细一看，这位正是那只叫做“凌辰”的黑衣男子，他见我坐起身，立刻躬身站立一旁，彬彬有礼的让我一时都没法和那位不敢下树的猫妖联系上。
我揉了揉自己有点发麻的额角，又看了看凌辰额头上不自然的一块红肿，沉了半天才开口问：“我……怎么在这里？”
“您昏倒在酒馆门口，叶紫大人怕您有个闪失，就把您带到这里先歇着。”他很小心的抖开一件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衣服披在我身上：“请注意身体喵的说。”
说实话，这位服务周到的让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等他退后一步立正站好，我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辰一躬到地：“属下是奉命守护喵的说……而且，您已经叫过我的名字，所以我会恪守诺言，听命于您。”
话是这么说，猫男的耳朵可是一直在拧向不朝着我的方向，一看就知道是八百个不乐意。
“这样……”我装没看见，继续揉了半天头，觉得刚才自己好像醒了的时候喊了句什么很重要的话，不过现在又忘的一干二净了：“我刚才可曾说过什么？”
“您睡着的时候曾经喊过‘墨言’，叶紫大人听见之后就去找他了喵的说。”
我心中一喜：“墨言还活着吗！”
和富贵人家雇佣的执事一个做派，猫妖男凌辰优雅得体的又一躬到地：“属下不知，不过叶紫大人说请您放心，他‘就算是打断那条狗的狗腿，也要把他拖到白马面前来’，大人就是这样说的，喵。”
这话确实像叶紫的口气——无论怎么着都感觉是在撒欢的使性子而已。
沉了一刻，我见他也没有要走的样子，于是又问：“那个……我睡了多长时间？”
“有一天了。”
“你一直在我身边？”
“喵。”
我捂脸，觉得对方就算是一只猫，还是个妖，那也是个男猫，尤其他现在还变化出这么一副人模人样，我居然就在这位的面前肆无忌惮的睡了这么久，想一想多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您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凌辰歪着头仔细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从腰间摸出了什么双手承上在我面前：“您睡了一天，肚子饿了喵？属下给大姐准备了便饭，您多少吃一些……”
咦咦咦这啥啊！
我直视了在他掌心瑟瑟发抖的那只毛茸茸的小灰耗子足有一炷香的时辰，然后肯定的摇头：“不饿！”
凌辰皱眉，黑发间的两只耳朵因为担忧而有些下垂：“您这样怎么行，就算胃口不好，多少要吃一口……啊，明白了，人都喜欢吃熟的。”他露出殷切的笑容，提起小老鼠的尾巴比划着：“下半身和耳朵比较好吃，用属下给您切开么？是要烤还是油煎。”
咦咦咦这是要干啥啊！
我心说这根本不是生吃熟吃的问题好不好，但是在突然变的关怀备至的猫妖面前，又不大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考虑再三，我垫着袖子把那只小鼠接了过来：“我想喝口水，拜托你了……那什么杯子最好干净点，你也最好洗一下手。”
“是，属下这就去外面洗手，听您的吩咐就是属下的工作。”他点头，转身，我一眼看见他背后插着一截东西。
咦咦咦那究竟是啥啊！啊？
“那什么……凌辰兄，您背后好像插着把匕首……”
“请称呼属下凌辰就可以，还有，您一定是看错了。”他斩钉截铁的站定，回身款款的摇头，就是眼里含着疑似热泪的东西。
“不是吧，真的是匕首柄吧，好像完全插到里面去了啊凌辰兄……”
“啊啊啊，那是我的武器而已……”猫妖男自己摸了摸后背，噗的一声把那东西拔了出来，我就听见地上一阵扑嗦嗦的水声，能看见墙上都溅了血花。
“您、您请叫属下凌辰吧。”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终于有点扭曲。
“好好好，我叫你凌辰好了……是我刚才起身的时候撞倒你，手里的匕首插到身上了吧，好像在喷血啊，真没事吗！”
“让您惦念了，没关系的，您没听过吗，武者要以自己的精神作为刀鞘这样的说法。”
“话说这已经不是精神而是自己都变成刀鞘了吧？”
“不必担心，这也是修炼的一种，属下经常这样做的。”他微笑，咬着牙啪的一声把刀子又插回了背上：“您、您看……我什么事情……都、都没有啊喵~~喵的说……”
错开了目光，我感觉再逼迫这个泪流满面并且长着这么一张儒雅脸庞的男人实在是太残忍了，所以决定以后就算他插死自己我也不发一言，仅仅在心里微弱的小赞叹一句。
该，死切！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凌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