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萧落木

83、恨不生同时4

　　当然了，这个时候能够遇到裴逸，这样的好事我想都不敢想，自然也不会发生。

　　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人的脸的，而我之所以可以在一大群灰头土脸的人之中认出这位故人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的着装，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太过于鹤立鸡群了。

　　没有错，这个人就是即使到了此刻，都没有忘记带着他的标志性的青铜面具的毁容帅大叔，南宫复。

　　这个和前世的苏苏，屠苏之间有着无数恩恩怨怨，和我有过数面之缘，还劫过我，被我救过的大叔，南宫复，竟然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人。

　　看到那狰狞又熟悉的青铜面具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迷途的羔羊找到了羊群的感觉，还有一种受苦受难的人民看到了党的热泪盈眶。

　　亲人咩~~

　　看到这位鬼面大叔的第一时间，我几乎恨不得冲过去，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一下。不单是因为他是我见过的熟人，更是因为我看到他了，他的年纪比裴逸大得多，既然他还活着，而且还能够上战场，那么我和裴逸之间的时差应该就不会太大。不用担心裴逸已经变成一个墓碑或者一个白胡子一大把的欧吉桑又或者变成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或者还在某个女人的肚子里。

　　我真是非常想抱着这个送来如此福音的南宫大叔高唱亚克西。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不光是因为前面还在两军交战，刀枪无眼，更是因为现在的我，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个身份，最最无法让人接受的是我还换了一具身体，即使我扑过去说我是屠苏，你说南宫大叔会相信么？更何况，我那具旧身体的主人还是苏苏，更更何况，之前的我就是魂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苏苏都不是。

　　所以，综上所述我只能咬咬牙，握住拳头，继续猫在我的小角落里看着前面的人在拼死打战。

　　其实，看南宫大叔的样子，应该不是特意来找这拨岳家军挑衅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岳家军的主要攻击对象还不是金人。而且按着之前我对于南宫大叔的了解，他指挥的战斗，不会这么草率，必然是精心准备，然后一击毙命的。看现在这样，估计是出来执行什么任务的，然后特别郁闷地碰到了这队正好在这里临时驻扎的岳家军。

　　虽然双方都不是很乐意动手，因为他们双方的目的都不是对方。但是，这国仇家恨摆在那里，军功荣耀近在眼前，双方还是得动这个谁都不愿意动的手。

　　感谢上天，感谢您送来了南宫大叔，感谢您让他们打起来了，感谢您还让我看见了他们，阿门！

　　我在心中默默地叨念完，就静静地放心坐下来，开始等待这场临时战役的结束。

　　战争这种东西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小场面根本就不能激发我的兴趣，于是我拖着下巴，一边揪着地上无辜的小草，一边耐心地等着。

　　好不容易，看南宫大叔就要收兵了。

　　于是我赶忙爬起来，小心地朝着战场靠近。

　　密密实实的灌木遮住了我的身影，没有让那些撤退的岳家军发现，然后我慢慢地朝着金的那一边靠近。

　　一直到我几乎都可以闻到战马身上那特有的臭乎乎的气味的时候，我这才站起来。

　　南宫复背对着我，正要扬鞭。

　　我对着他的背影扯开了喉咙喊了一声：

　　“大叔~~~~~~~~~~~”

　　然后，我看到正在离去的南宫复的背影猛地抖了一下，接着，他所有的动作全部停止。

　　一切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他的脑袋，或者说那个青铜鬼面一点一点的转过来。

　　我几乎都可以感觉到他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凝在了我的脸上，炽烈得几乎要将我的脸灼伤。

　　但是，这凝视只停留了几秒，他就非常失望地要把头转回去。

　　既然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自然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他走了，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裴逸，那是在也太过于困难了。

　　于是，我继续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知道屠苏在哪~~~~~~~~~~~”

　　屠苏在哪？这绝对是一句废话加假话。

　　正牌屠苏挂掉了，尸体埋在裴臻的驻地的后山，前面还立着裴臻亲自刻的墓碑，天下都知道。假的屠苏，也就是那个冒着屠苏的名字的苏苏，我魂穿的那个姑娘，也挂了，死在了开封的将军府的裴臻的坟墓前，至于她的坟墓，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就不知道了。

　　但是，屠苏这个名字对于南宫复来说，实在是有着太大的杀伤力了，即使他完全知道两个屠苏都已经嗝屁了，但是听到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两眼冒光了。

　　然后，就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他飞快地策马过来，然后拦腰抱起了我，扬鞭而去。

　　舒服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我心满意足地半眯着眼睛，笑容浮上嘴角。

　　好了，现在我最大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剩下来的事情，就是怎么跟这位看上去脸色非常难看的鬼脸大叔解释一下我是怎么从苏苏变成这个年轻的小村姑的。

　　话说小逸啊，你说，我这要见你一面，我容易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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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金的临时驻地，南宫复黑着脸把我夹在他的胳膊之下，带到了他的营帐，然后把我丢在地上，马不停蹄地就展开了对我的审问。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坐着，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偏着头说：

　　“大叔的性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着急呢。”

　　南宫复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一把拉下了碍事的铠甲，一手按住我的肩膀，身体猛地凑上来。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想到南宫大叔会这么激动，一时之间没有提防，直接就被他按倒在了地上。

　　南宫复自然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个用力过猛会照成这个结果，于是整个人僵在我的身上，半天没敢动。

　　啊啊……想不到这个大叔竟然以外地单纯呢。

　　于是我坏心眼地推了推身上的大叔，道：

　　“哎呀，大叔，你全身都僵了啊，该不会是到了现在，你心里还念着屠苏，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吧？”

　　南宫复的身体僵得更加厉害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那鬼面之下绯红的脸色，一定鲜嫩如苹果。

　　看到大叔的反应这么可爱，我一下子全部放松，懒洋洋地躺着，眯着眼睛用手点着南宫大叔的胸口说：

　　“至于么，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已经仔细观摩过了，表示对你没有兴趣，你不用这么害怕的。”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因为我初见南宫大叔的时候给他简单处理过身上的箭伤，虽然说是事急从权，但是也确实是他身上的大部分地方我是都看过了。

　　但是，但是，看过就看过了啊，半裸男这种东西，现代社会到处都是的吧，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即使南宫大叔的身材好一点，那些T台的模特咱又不是没有见过，真是的，搞得好像是被我占了便宜一样。

　　南宫复这次没有惊恐，倒是静静地看了我很久，最后非常平静地问：

　　“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笑，这位大叔终于冷静下来了，不愧是行伍出身的，神经就是比一般人的坚韧得多。

　　“我，就是屠苏。”我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

　　说着我推开他，慢慢地坐起来，抿了抿微微有些散乱的头发，女王一般地俯视着他。

　　“我，就是屠苏，你信不信呢？”我慢慢地重复了一次，微笑着看着他，笑容无懈可击。

　　他也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也慢慢地说：

　　“我，不相信。”

　　我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手道：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相信呢，大叔。”

　　南宫大叔看了我很久，他就那样看着我，不说话。久到我站得两腿都有些酸麻了。

　　然后，他突然转身就走。

　　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

　　“怎么”我笑着对上他回过的头“接受不了？”

　　他慢慢地，轻轻地，但是执着地将他的衣袖从我的手中解救出来，然后漠然转回去，道：

　　“没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其实救我的那个人，也不是苏苏吧……你既然可以变成苏苏，再变成什么人也不奇怪的。”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背对着我说“你心里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去看看他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停跳了一拍。

　　我咬了咬嘴唇，犹豫着问：

　　“他……怎样了？”

　　南宫复摇了摇头，低声说：

　　“去看看吧……也许，你自己去，是最好的了……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人的话……”

　　说完，南宫复大叔径自走出了营帐，再没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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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