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萧落木

81、恨不生同时2

　　再一次来到古代世界，又是一次魂穿。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没有什么惊讶啊，不适应啊，很习惯地就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走动了。毕竟无论什么时候，了解周围的环境都是生存下去的重要法则。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之上的时候，不是因为自己的选择，也没有什么目标，所以怎么做都可以无所谓，什么事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这一次，我是为了一个人而来，所以我必须抓住什么。

　　这具身体现在还有些虚弱，经不得长时间的跋涉，当然，比起之前一个月在床上起不来的状态，还是好了太多了。也还好，这次也并不需要我走太久，还没有走满三分钟，我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姑娘身上这么多的刮伤了。

　　沿路的小灌木的枝桠上，还挂着我身上衣服的碎步，那分明，就是一路慌慌张张地跑来的。

　　又走了几分钟，我就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要跑了。

　　因为前面的那个村子，被全灭了。

　　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而这种带着铁锈一样的腥味，对于曾经经历过真实的战争的我，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这样的记忆来自于另一具躯体，但是留存下来的印象却是终生难忘。

　　原本想绕过这倒霉的村子的，没有谁会神经粗到面不改色的进入这样一个地方的，但是这村子地理位置优越，环山绕水，竟然只有一条路横穿村子。让你非得经过它不可。

　　还好，我经历过战争，也还好，把刀子捅进别人的身体和被别人把刀子捅进身体的事情我也都经历过了，所以面对这样的景象，我只是大大地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就平复下来，用衣袖捂住鼻子，把垂在地上的碍事的裙摆拉起来打了个结，非常时尚地露着一双白嫩嫩没有晒过太阳的腿就小心翼翼地进了村子。

　　除了老远就能够闻到的血腥气味外，没走几步，就看见整个村子里尸横遍野，不论男女老少全部都死于非命。就像电影里被丧尸横行过的小镇一样，阴森又恐怖。

　　这些死去的人还全部都维持着死去前的动作，有的倒在家门口身边还放着被打碎的饭碗，有倒在田埂上，不远处的犁还立着，还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和怀里的孩子都惨遭毒手，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就已经死在刀下了。

　　我强忍着恶心上前去辨认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都不是一击致命的，而且也多不是刀伤，什么乱七八糟的伤口都有，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是木棒敲击或者农具照成的伤口。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洞开着，里面的东西一片凌乱，猪圈羊圈全部都空空如也，毫无疑问，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是军队所为，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所在的这个村庄是被山贼给洗劫过了。

　　又多走了两步，耳朵尖的我就听叫不远处的稻草唰唰地响了一下。

　　待我走进，一只血淋淋的手从稻草从里伸出来，惨兮兮地一把抓住我的脚。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发觉稻草堆里有人，我一定会凭借着本能惨叫，然后狠狠地一脚踩下去，整个的感觉就像自己正在看什么恐怖惊悚片，毕竟能够在这样一只红黑交织的手握住自己的脚踝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人，是不存在的。

　　我蹲下来，拨开眼前的稻草，稻草里滚出来一个全身带伤的女人，一道长长的刀伤贯穿过她的脸颊，因而整张脸看上去相当惊悚。

　　“妹……妹子……你还活着？”

　　那个满脸血糊糊的已经分辨不出年龄的女子拉住我的手，强行睁开早就被血糊住的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

　　“张，张婶是不……不行了，你爹和弟弟都被他们砍……死了”她说着开始咳嗽，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沫子。

　　我看了看她这样儿，失血过多，伤及重要脏器，即使放在现在也估计是没有救的，所以‘请不要说了，你需要休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说。反正我又不认识她，这里也挺危险的，多呆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赶紧的乘着她死之前，把想知道的事情套出来就好。

　　“张婶”我扶起她，让她能够顺利呼吸“谁，这些都是谁做的？”

　　那个自称张婶的女人这才回过神似的说：

　　“妹子，别怨你爹，如果不是他今早上拿刀追你，你也逃不过这一难”这个女人说话突然变得流利多了，脸色也变得反常的红润，不用说，明显的回光返照“这都是命啊……妹子，你快走，说不定这些人还会回头……去，去报官，叫官老爷给我们报仇……”

　　原来这姑娘身上的伤是她爹打出来的啊……啧啧，果然是家暴……不过也还好有这家暴，这姑娘才没有惨遭毒手的吧？

　　我拉住她的手说：

　　“去哪里报官？”

　　她的呼吸开始不稳，眼神也开始涣散颤巍巍地伸手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说：

　　“去北边找……找大人，说是杨…………”

　　还没有说完，她的手一软，这个人就过去了。

　　得，这人嗝屁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这是个什么朝代，这又是个什么地方呢。还有，这个杨什么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还是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我简单打量了一下这个被洗劫一空的村子，没有任何油水可以再拿了，只得匆匆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干粮几串铜钱。还想再找一些细软，时间却已经接近黄昏，夕阳之下一阵阴风吹来，整个躺满了死人村子一片血红一片鬼哭，夹杂着阵阵的血腥味道，总觉得那班我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山贼下一秒就会再回来或者这些躺在地上的家伙下一刻就会变成丧尸。这种气氛之下，什么东西都只会越想越恐怖，连我这样神经横截面积比较大的人都受不了了，于是撒腿就跑。

　　幸而这个姑娘的体力还不错，竟然让我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地。

　　可是天不遂人愿，没有了现代的灯火辉煌。太阳一下山，整个地方就是一片漆黑。

　　好歹官道还不算难走，凭借着天上苍白的月光还是可以勉强前行。但是一路上被绊倒，被枝桠刮擦也不在少数。好在现在处于盛夏，晚上郊外也只是有些许寒意，如果这还是之前的寒冬腊月，我铁定会冻死在这里的。

　　啪嚓，天色太暗，我一脚踩中了地上的一个水洼，稀泥糊住了脚让我又一次摔在了地上。我坐起来，刚想把脚抽出来，却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听着这声音不像是一个两个赶夜路的人，倒是有些像一大群人在行进。

　　坏了，该不是那群山贼又来了吧？

　　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没有屠苏长得那么逆天，但是好歹也是个清丽佳人，清纯健康型的。要是这拨人来一个先那啥再那啥的……呃呃……我不敢想下去。

　　跑是来不及了，两边光秃秃的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脚疼了，也顾不上肮脏了，立刻伸手在那黑乎乎的烂泥里掏了一大坨就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还没有来得及抹开，那马蹄声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大虎，快看，路上有个姑娘，指不定是刚才那个村子的人，说不定就知道那个贼头子的事情。”

　　一道粗重的男声传来，然后是有些刺眼的火把光。

　　不是吧……真的这么悲剧，这么快就遇到那拨山贼了？虽然说我穿越了好几次，死也死过两次了，但是，至于这样子么？我好歹才来这里一天不到啊！

　　我伸手挡住那火光，隔着手缝看去。

　　一大队戎装的兵士，举着火把正在赶夜路，看着样子约莫是中原的兵士。几个为首的男子在我的身边勒住了马，坐在马上好奇地打量着我。

　　“喂，你是前面那个村子的吗？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好，不是那拨山贼就好。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借着火光，我终于看清了，马上飘扬的旌旗之上，硕大的一个‘岳’字。

　　岳？

　　一阵阴云浮上心头。

　　也许除了见过大美女李师师之外，我又要三生有幸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