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君生我未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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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美丽依旧，只是比上次见到是多了憔悴和苍白，她依旧笑得那么云淡风轻，看着自己的目光依旧那么温柔多情，好像那些绝情的话和绝情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在狠狠地拒绝了伤害了一个人之后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就如同自己的出现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一样？
可是……明明知道她无情，自己还是放不下……也许，真的是因为她太特别，太清冷，看自己的眼神又太过于温柔吧？她怀抱的温度，她柔软的唇，她轻柔的话语和温柔的安慰，她太过于倔强的脾气，太善于伪装的柔弱，太精明，太超然，太过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对于自己，像朋友，像知音，像姐姐，像母亲，像情人，她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放手。
裴逸看了她许久，眼神变幻莫测，最后还是慢慢地张口喊了一声
“姐姐……”
屠苏笑了，然后朝着裴逸伸出了手，柔柔地说：
“姐姐起不来了，小逸要拉姐姐一把吗？”明明她的笑从来都只在嘴角，唯独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在她的眼眸之中看到温暖……明明，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要做出那些，为什么又不解释？
裴逸犹豫了片刻，刚想要伸手，突然身后窜出了一个人影，在裴逸行动之前一把拉去了屠苏，然后将她小心地护在了怀里。
“苏苏，你还好么，他们可有欺负你？”
屠苏有些无奈地看看搂着自己的叶和常，笑了笑说
“我没事。”
叶和常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她并没有受伤，这才冷冷地看了裴逸一眼道
“苏苏，这个人已经是那边的人了，帮着金国和裴将军作对，你要小心。”
裴逸没有理会叶和常，只是看着屠苏，慢慢地勾起了嘴角，仍旧是屠苏最熟悉的笑容，三分不屑三分风流三分狂傲三分倜傥却是十二分的邪气，眼角那颗黑色的泪痣盈盈，没有说话。
屠苏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叶和常有些着急了，他用力拉住屠苏的手说
“这些人根本就是他的手下，这是他自己导演的一出戏，不过是为了博得你的信任感激罢了！”
难怪出现得这么及时呢，原来，是事先安排好的么？
屠苏微笑着，笑容有些苦涩。
何必如此呢，我愿意信你，即使你不能救我保护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又何苦在我的眼前演这一出戏呢？不过，这么做，还是说明你在乎我的吧？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其实，你心里也很担心吧？小心得，让人心疼。
裴逸没有辩驳，只是笑着看向了叶和常，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和邪气，他偏着头，懒洋洋地说
“原来之前一直偷偷跟着我的人就是你啊。”
叶和常没有理会裴逸，只是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屠苏道：
“这是我这些天从他身上偷来的，你看！”
那是一块小小的令牌，有细致的雕花，上面铸着几个字，屠苏虽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不过很可惜她却是一个书法爱好者，令牌上的几个篆字她还都认得，是裴逸的名字。令牌和地上几个歪倒的金兵身上的令牌相去不远，却更为精致，看来确乎是他们的上司的样子。
“小逸出息了呢，不过多久便能够得到他们的赏识了。”屠苏笑着说，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冷。隐隐约约的有些失望，到底还是不怎么喜欢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吧？
裴逸冷冷地瞥了一眼叶和常手上的令牌，冷笑着看着屠苏漫不经心道
“……这样不好吗？”
屠苏也微笑着说
“怎么不好呢，小逸出息了，连姐姐也能骗过了呢。”
到底，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啊……
裴逸轻声笑了笑，冷冷地看了叶和常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屠苏身上，柔声说
“只是千户长啊……在下若是要的又岂止是这？这位仁兄真是小看在下。”
言罢裴逸毫不在意叶和常警告的目光，径自走到屠苏的面前，一手轻轻托起的她的下巴，一手慢慢拂过她右边脸颊上那处泪滴一般消不去的伤痕柔声说
“姐姐，知道小逸为什么喜欢你脸上的这个伤痕吗？因为它像眼泪让你即使在笑的时候看上去也很悲伤，你的悲伤让我不会太难过，即使……这悲伤，是假的……”他说的时候，也带着笑，左边眼角的泪痣盈盈欲坠，看去妖艳美丽，美丽到哀伤。
说完，裴逸转身离开，头也不回，没有犹豫。
屠苏微微一怔，猛地挣脱和也常朝门外追去
“小逸！”
屋里传来屠苏的声音，带着些焦急。
裴逸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姐姐，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吧？
屋里的声音顿了顿，继而淡淡地说：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是吗？”裴逸没有回头，声音也平静无波，但是他的身子还是微微地颤了颤。两个月来默默的守护，到底还是换来她的不信任么？自己，在她心中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她连底细都不知道的戏班戏子？
“你保护不了我，我有叶大哥就够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继母，这辈分是不能乱的，你可以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我不能，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不要拉我一起下水。”清清冷冷的声音飘出来，不大，却震得裴逸小小地趔趄了一下。
“……那算我多事，以后我不会来烦你了。”裴逸低着头，一丝苦涩的笑容出现在他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漂亮容颜上，沧桑憔悴，让人心疼。
这样，就算是她给的答案了吧？
这已经不是误会了，她根本不信任自己。裴逸笑着，看似很开心，眼神却悲伤的几乎要落泪。
自己可以不在乎她冷漠，她逃避，甚至不在乎被她出卖也要傻傻地追随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她，哪怕她永远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但是，她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甚至连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相信了别人。
明明，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并不是那么无情，明明她的目光里有爱也有痛苦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或许，真的像绿腰说的那样，辈分和伦理是她也不能逾越和免俗的，她也放不下着虚假的母子的身份，放不下着年龄的鸿沟，放不下……裴臻……不可以拉她下水么？
是啊，如果真的在意她，就要尊重她的选择，不是么？
这样的话，自己总可以死心了吧？
姐姐……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保护你了，也不敢再违背你的心意继续爱你了，现在的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放手，算是最后一件……
笑容在他的脸上越来越大，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神也越来越悲伤。他没有落泪，只是眼角的泪痣盈盈。
爱过了，忘了，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吧？
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来伤害自己了，只要自己不要再交出自己的心，就不会被人这样肆意的践踏了吧？
裴逸的身影很快就被门外风雪吞没。他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回头。
漫天的风雪，刺骨的寒冷。
微微掩住的门被风刮开，屋里，叶和常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一手握着那块令牌，一手搂着屠苏，看着地上倒着那三个金兵的尸体，沉默着。
屠苏静静地伏在他的怀中，已经失去知觉好久了……她眼角那颗红色的伤痕如同一颗血泪，凝在眼角，久久不曾落下，无尽，哀伤。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君生我未生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