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离君天涯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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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公主vs李师师，宋徽宗最宠爱的两个女人之间含笑对视，空气里却弥漫着最为浓烈的杀气。李师师的一脸淡然安素，无尘公主一副和气柔美，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赏心悦目。
但是，这里并不是她们的战场，两个美人都只是微笑着，若有若无地看着对方，然后错身而过。
无尘公主在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脚下微微一歪，朝着我的身子倒来，然后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
“他肯为你一二再再而三地请李师师出面，你……真的可以做到无牵无挂？”
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冷冷的空气和仇恨的气息吹在我的耳边，我的心里，蓦然一惊。
在这个我自以为自己是过客的世界里，我这个来自于未来的灵魂是不是真的还和之前刚来的时候一样，可以无牵无挂？
再抬头，公主已经在裴臻的搀扶之下带着一群人出去了，只有李师师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对我意味深长地笑着。
我正想着怎么和李师师开口，李师师却咬着嘴唇柔声说：
“屠苏姑娘什么也不必说，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说毕她朝着裴逸伸出手，裴逸立刻上前一步，扶着李师师凝脂一般的柔荑，带着她往外走。李师师明明看上去温婉明艳，佳人的气场所到之处，那些看客们竟然不自觉地都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李师师在裴逸的带领之下目不斜视，仪态万千地上了马车，马车带着清脆的响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切美好得如同众人的一场梦。
两大美人都离开了，看客们自然也就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刚才的事情津津乐道。
偌大的房只剩下我一个人，初秋的天气不是很冷，一时之间蓦然的空荡却突然带来了一股冰冷的意味。水磨方砖的地面冷而硬，透过薄薄的绣花鞋咯得我的脚生疼。我定定地看着地面，灰黑的颜色微微反光，刺得眼睛里一阵酸涩。
裴逸恨过我，害过我，骗过我同时也依赖过我，帮过我，救过我，时而深情款款时而玩世不恭，任性张狂又脆弱警惕，身上带着和弟弟那么相似的影子，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伤害我，试探我，关心我，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或者说一个男子，我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无论无尘公主对他作出了什么我都能够视若无睹？是不是还能够和当时一样认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裴逸连李师师都可以搬得动，毕竟还是裴臻的亲生儿子，还有绿腰和红尘居里开封城内的无数女子撑腰，怎么样无尘公主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吧？
但是，无论我怎样解释，我心里都很清楚，即使找到再完美的借口，也终究只是借口。裴逸，他确确实实已经是我的弱点。
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把这个美丽妖艳的少年当做什么人，但是我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他对于我很重要。
蓦然抬头，才发现绿腰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
一向爽朗强悍的她眼里带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犹豫和遗憾。她看着我，不说话，和之前的风风火火完全不一样。
“绿腰姐姐……”我低低地叫着。
她看着我，眼眸里多了一些怜惜，犹豫许久，她最终还是开口道：
“屠苏，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把她让进来，恭恭敬敬地坐在她的对面，微微地笑着，轻声说：
“姐姐你说。”
“屠苏……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小逸是我的外甥。”绿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绿腰竟然是裴逸的小姨，我有些惊讶，但是也并非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毕竟从一开始裴逸以一个琴师的身份留在红尘居里，一向护短的绿腰对裴逸的宠爱以及对他在外的那些风流事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就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寻常。于是我只是眨了眨眼睛，笑容依旧留在脸上。后面的话，其实即使她不说，我心里也大概能够猜得到了。
“姐姐死后没多久小逸就被裴臻那个混蛋赶出来了，是我一直收留他的”绿腰说的时候没有看着我，她凝视着桌面上的一只茶杯，眼神有些空洞和茫然“姐姐死了，我就只有小逸一个亲人了……所以，我不想他出一点的事，不然我就算死了，都没有脸面去面对姐姐的……屠苏，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
我知道绿腰心里已经下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无非是为了保护裴逸而对我有所不利。但是这样的心情我理解，就像我愿意为了弟弟伤害其他的人一样。每个人，在面对自己最喜欢的人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总是有那么一点自私的，这个无可厚非。
“屠苏，你是个明白的姑娘，温柔听话，这个红尘居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绿腰我不是骗你”绿腰说的时候声音带了些哽咽“我宁可自己被抽，都舍不得看到你被公主这样对待。”
我轻轻地握住绿腰微微颤抖的手，轻声安慰。
绿腰抬起头看着我，大大的眼眸里有些潮湿，带着水汽的眼眸让她原本凌厉的线条和气势都变得柔和而感伤，那些原本被她掩饰得很好的沧桑和憔悴一下子就从她被厚重的脂粉掩盖的脸上显露出来。
“可是我只有一个小逸，我不能让小逸有一点的危险”绿腰顿了一下，继而急急地说“小逸喜欢你……不，你不要摇头，我看着小逸长大，他喜欢谁不喜欢谁瞒不过我的，他现在为了你可以把李师师都找来……可是……”
我稍稍用力，握紧绿腰的手，轻轻地说：
“屠苏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绿腰姐姐当时愿意收留无依无靠的我，我已经感激非常，现在我得罪的是公主，屠苏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到小逸的……我立刻就去收拾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姐姐你说好不好？”
我朝着绿腰柔柔地笑着，绿腰的眼眶却红了，似乎马上就要落泪。可是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没有哭泣。
无所谓啊，不过一个容身之地而已。绿腰有能力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里庇护这些不幸的女子，但是她却没有能力和公主斗，其实，除了裴逸，她也不能够为了我一个人而把整个红尘居的姑娘都搭上吧？
这并不是人情淡漠，世态炎凉，也不是墙倒众人推。绿腰有她的顾虑，她不是一个人，她必须为了整个红尘居的所有女子负责。换做是我站在绿腰的立场之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公平，只要大多数人的利益能够得到保障，那么即使为了这个必须牺牲一小部分的人的利益这样的行为我们不是一样认为是正确的么？
况且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已经积攒了一些银钱，出去也并非完全活不下去。倒是现在公主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我还傻乎乎地留在红尘居里给她当靶子才是最为愚蠢的行为。
就在这次的谈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况之下和谐解决的时候，有人狠狠地推开了房门。
我们惊异地同时看向门外。护送李师师离开之后匆匆赶回来的裴逸脸色不善地两手撑在门上，冷冷地看着我们，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
“我不同意！”语气坚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裴逸一直都喜欢用玩世不恭的语调说话，脸上也总是带着邪气妖媚的笑容，整个人艳丽得像只公狐狸精，难得严肃起来，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隐隐的刀兵之气，狂傲不羁，毕竟是武将世家的孩子，即使常年流连花丛，醉心诗酒琴棋脂粉美人，但是那股叱咤沙场的豪情还是深深地镌刻在骨血之中，不能被磨灭。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其实裴逸认真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适合战场。
我对着他勾勾嘴角，轻声细语：
“小逸，不要任性。”
裴逸看都懒得看我，直接一步上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他的身后，然后用一种非常严肃的态度对绿腰说：
“绿腰，既然你知道姐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就不要做这样的事。”
“小逸！”绿腰一看说好的事情要黄，气不打一处来，一手叉腰，一脚踩在椅子上，猛地拍桌子，女王之气尽显。
裴逸不吃这一套，冷冷地看着绿腰，语气非常的平静，却依旧是那种让人心悸的坚决：
“绿腰，这些年你这么对我的，我很感激，我愿意听你的话，但是惟独对姐姐，我绝不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我离君天涯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