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萧落木

106、化蝶去寻花6

　　这个出现得非常不合时宜的元曷常，说是来这里找李师师的。但是，找人找到把裴逸的门都给拆下来了，这也确实算是一种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境界。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推测到李师师在裴逸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恰好的时间里打断裴逸的好事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元曷常必须承受裴逸的怒火。

　　裴逸是个讲求气度和事事追求优雅的人，所以他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是带着冷冷的微笑，风度翩翩，气质超群的。所以，这个时候的裴逸，看起来也依旧是非常的养眼的。

　　但是这个时候的裴逸，是非常的危险的。因为，他，生气了。

　　他说：

　　“元公子，在下请你立刻从这里消失。”

　　元曷常大约是真的满心都挂虑在李师师的身上，竟然没有顾得上体贴裴逸的心思，自顾自地赔着笑说：

　　“你先别生气，等我们找到李师师你再怎么收拾我都行。”

　　裴逸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于是元曷常立刻打蛇随棍上，继续说服裴逸：

　　“你看，你也是明理的人，等李师师找到了，我们什么问题不好商量？”

　　裴逸点点头，叫来了老管家，在他的耳边悄悄地嘱咐了几句，然后愤愤地坐下，搂着我的腰对元曷常说：

　　“这事没完，等找到了李师师，我们再来算这笔账！”

　　元曷常见裴逸松了口气，于是放下心来，唯唯诺诺地应着，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了。但是他忘记了，裴逸是永远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气消的，反常必为妖这么简单的道理元曷常都忘记了。

　　一直都到了门口，他还是不放心，回过头来交代说：

　　“我可在外面等你哈。”

　　裴逸不耐烦地点点头，元曷常这才离开了。

　　看元曷常走了，我才搂着裴逸的脖子，笑得开心。

　　好你个裴逸，明明李师师已经到了你的府邸里，你现在却说要跟元曷常一起出去找？去哪里找啊？这分明就是耍着人家玩么。想必刚才叫来了老管家也是为了嘱咐老管家不要走漏了李师师就

　　在府上的消息。果然裴逸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叫你笑！”裴逸恨恨地说着，伸出食指狠狠地点了点我的额头“回来再收拾你！”然后在我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亲，这才放下我，跟着元曷常出去‘找李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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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曷常跟着裴逸，自然是找不到李师师的。能找到李师师的人，是我。

　　我并没有特地地去找李师师，能够遇到她，纯粹就是因为无聊而在裴逸的花园里闲逛。

　　不像之前在红尘居里的时候，我是一个酒娘，每天都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才能换得工资，养活自己。也不像那时候和裴臻裴逸在行军打战，每天都是处于那种备战的状态，紧张兮兮的。现在

　　我就是一只裴逸的府邸里豢养的米虫，吃了睡睡了吃，凭借着我现在和裴逸的关系，也没有人敢使唤我去做什么事情，于是，我就在那个娱乐如此不发达的宋朝里，开始长蘑菇。

　　也所以，我就在府邸里晃荡着，晃荡着晃荡着就遇到了李师师。

　　李师师还是没有脱离那些她在青楼时留下的习惯，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弹琴唱歌，好找得很。这样子元曷常都没有能够遇到，而是直接拆了裴逸的门，导致裴逸将一种火转换成了另一种加之于

　　他的身上。

　　琴声叮叮咚咚地飘过来，细细地在空气之中散开，飘荡着。

　　说起弹琴，虽然我对于这个并不怎么内行，但是也知道李师师的演奏技术和裴逸的绝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好的音乐会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会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哪怕是对于音乐没

　　有什么鉴赏能力的外行，可惜李师师的琴声，妩媚和表演的成分太多，掩盖去了真实的情感，听起来也就没有了感人的部分。但是毕竟美女就是美女，会弹琴的美女哪怕弹得再烂也会有捧场

　　的人，更何况她的技术指法娴熟，弹奏得还不错。

　　我离李师师挺远的，就坐在一从假山的后面安安静静地听她弹。

　　虽然琴声并没有那么动人心魄的力量，但是看到满眼的青翠之中，一个白衣美人，气质优雅淡然，坐在那里，纤纤玉手抚弄着琴弦，怎么说都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幅图画。

　　想必李师师也发现了我，但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所以只是把我和这里的一般的丫头一概而论。

　　她就这么慢慢地抚着琴，自己和着琴声幽幽地唱着。

　　想来那是一种江南某地的方言，只是觉得柔柔软软的，很好听，却不知道她在唱些什么。只是她的声音有些惆怅和幽怨，也许在男人听来很有味道，但是我是一个女子，所以只是觉得这个歌

　　让我听着不是很舒服。

　　总觉得她的曲子听起来有一种特别哀怨的意味。我就不明白了，这个被全天下都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这个有着所有的女子都嫉妒的容颜的女人，这个在风浪之前都会有人出来保护着的女人，

　　到底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天天唱着这样的歌。

　　她的眼神很朦胧，落在了虚空之处，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已经到了大部分女人都是豆腐渣的年纪而依然保持着美丽的她到底心里在想这些什么。在这么长的

　　经历之中，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拨动她的心弦，有没有什么人能够在这个凉薄而寡情的女人的心里，留下痕迹？

　　能够打动这样一个女人的，应该是一份很强大的爱情吧？

　　能够让冰燃烧的火焰，得有多么的热烈呢？

　　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也没有弄懂那些男人为什么愿意一掷千金地听她在这里唱这些东西。更是觉得自己的这种无事YY的行为真是无聊透了，李师师爱不爱谁，又关我什么事呢？

　　左思右想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此地不比开封，没有宋朝那么严酷的礼教，街上行走的女子也比较多。自从裴逸认了我之后，我在这个府邸里的地位有了质的提高和飞跃，所以我想要出门，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拦着我。只有

　　几个衣着非常不起眼的人远远地跟着，保护我的安全。

　　中都的闹市我几乎是没有来过，之前南宫复送我来的时候太过于急匆匆，而后来我又一心放在了裴逸的身上，自然也没有心里来这里走动，难得现在出来了，我才得空好好欣赏一下中都。这

　　个原本只属于历史的城市。

　　然后，我就遇到了另一拨想要追李师师的人。

　　不过不是绿腰，而是眉黛。

　　眉黛穿着一件挺普通的深紫色长裙，没有戴什么发饰也没有涂脂抹粉，看上去显得比同样年纪的女子苍老了一些。

　　离我最后一次见到眉黛，已经过去了十年了，眉黛明显的长大了，变得比那时候成熟多了，但是整体的容貌外形的变化却不大，还是让我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一眼就认出来了。大概当年她和

　　绿腰一唱一和地在裴逸面前装无辜的行为真是深深伤害到了我，才会让我对于这个女子难以忘怀。只是不要说古人了，这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即使放在现在，结婚去了的人也大有人在，她竟

　　然到了现在，别人都已经儿女绕膝的年纪了，她却依旧梳着双环，做一个老姑娘。

　　不过今天眉黛的任务似乎不是出来找李师师，她目不斜视，一路匆忙地往前，看得我心生好奇，于是默默跟上。反正她们现在谁也认不得我，这样的一张脸，不用真是生生浪费了。

　　结果却发现眉黛急匆匆地去的地方，不过是药店。

　　这小妮子没事去药店？我硬生生地从药店那市招上，看到了猫腻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