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米雅米]打工人的自我修养》Lincany

21、21

　　21.

　　天贵星说了一路雅柏菲卡也未接话，只是在接过书时干巴巴地道谢。雅柏菲卡感觉自己喉咙都紧绷了，有种屏声敛息的氛围，像是七八岁时，与其他训练生们相约夜游圣域，归来时推开房门看见老师坐在床头的惊悚。

　　天贵星只给了书，并没有将提灯还给他，雅柏菲卡猜测他或许还有其他话要讲，便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直至出了书房，过了庭院的回廊对方也未开口。

　　米诺斯同样奇怪于已经离开书房的范围，为什么双鱼座依旧跟着他，明显不是去对方卧室的方向。但考虑到对方不善言辞的属性，估计是有话要讲但未组织好语言，索性带着人开始绕着庭院兜圈，给对方组织语言的时间。

　　社交课的教授曾讲过，让话题继续的前提是承接或提问，而不能只是简单应答，那太过敷衍，意味着应答方并不想继续交谈。莫非是因为他没有接话而导致对话中止？雅柏菲卡有些琢磨不透，决定听专业人士的教诲，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默，便开口问到：

　　“你还记得活着时的事情吗？”他能猜到答案。从历史记载来看，天贵星作为国王时在当时堪称高寿，不至于对人间的常识一无所知。

　　“一部分。”刚死的灵魂总是带着生前鲜活的情绪，只有开始遗忘人间的记忆，才会真正成为冥界的一员。为了避免双鱼座过早变成同样无趣的状态，作为警示，米诺斯如实而详尽地回答：“我对生前的大部分事情已经记忆模糊，虽然可以从死亡之书里了解过去发生的事情，但从感官上，就像读普通的故事，不会引起情绪的波澜。”还残余在记忆里曾以为刻骨铭心的事情，也如咀嚼太久的甜草根，柴而无味。

　　“冥界需要熬夜的情况很多？”这次不是话术，而是真有些惊讶，从天贵星这段时间都行程来看，雅柏菲卡只觉得他生活规律，颇有闲暇。

　　“你还记得关于圣斗士未尽职的罪责么？关于连带责任的那一节。”米诺斯说，双鱼座借阅过法典的原稿，米诺斯能肯定他读过和圣斗士们有关的部分。

　　“圣域未起到调解作用，爆发战争导致大量非正常死亡那一条？”雅柏菲卡问，圣域确实有这类任务，通常都是由更熟悉贵族与教会和行事老练的圣斗士接手。

　　“你很敏锐。”米诺斯停下脚步，侧身面向双鱼座称赞道，狮鹫的色盲影响了他对颜色的部分感知，他依旧能分辨颜色，只是其他色彩在他眼中如同落了灰，不再有鲜艳的色感。松脂的油灯燃烧时带着松树的清香味，灯光像落日的余晖般明亮而晕黄，给双鱼座镀上一层暖色，将他浑然天成到几乎锐利的美貌柔化，看起来不那么拒人千里。离得近了，即便此时没有狮鹫的影响，双鱼座依旧漂亮得让人晃眼，收敛起战士的锐气后，也依然耀眼得不容忽视，一切用于赞美的词语都有了实质的体现，不再是虚伪的客套，让他总是自然而然说出更多的话语，解答对方的疑问。

　　“人类大量的非正常死亡，会导致冥界加班。”

　　“抱歉。”雅柏菲卡这才明白为什么圣域会接收那些来镀金的贵族子弟，安排与在任圣斗士或训练生一同的课程，以及派遣部分战士去参加一些看似无用的宴会了，守护和平不只有武力的手段。

　　“无需为他人的过错道歉，你并未违背职责。”米诺斯说，“若有一日，灵魂如雨落下，魂火照亮整个黄泉比良坂，那就意味着圣域对大地的保护失职，雅典娜不配再统治大地，而三界主神，都有争夺的权力。”

　　会有那么一天吗？雅柏菲卡有些迷茫，他本能地想说不会，但他无法开口，生前因为任务他去过很多地方，在意大利半岛上，一些城市脱离了国王与教会统治，与圣域往来亦不密切，甚至几近冷淡。那会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趋势吗？不信奉神灵，无须圣域保护，即便没有小宇宙，也能对抗天灾人祸，亦或是造成更大的破坏。

　　双鱼座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中，米诺斯便不再说话，以免打断对方的思路。成年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并不想过多干预双鱼座对事物的认知。他移开目光，打量起壁纸上的花纹，窗扇的玻璃，又透过玻璃，观察起廊道外的庭院。已完工的新书架还留在庭院里通风散味，米诺斯琢磨着在某一处加两把椅子，以便随时坐下休息，或许还能挖开一部分铺地，开垦一处花园。冥界也不是不能种植植物，只是需要花时间打理，而且因为品种和环境的因素的影响，种出来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效果。

　　很快雅柏菲卡摆脱过于发散的思维，回过神来。时代的发展是必然的趋势，文明与技术的进步下，终有一天人类的力量会超越圣域与诸神，就像雏鸟会离巢，在所难免的自然规律。发展快的国家资源跟不上人口的增长，便会将矛盾对外，寻找理由展开战争。希望圣域能培养出更多擅长政治与调解的后辈吧。

　　雅柏菲卡叹了一口气，他确实对此无能为力，因为他本身也不擅长这些方面。

　　听见他叹气，米诺斯便停止了脑内装修计划，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既然熬夜伤身，此时也不便长谈，天贵星依然没有将提灯返还给他的意图，雅柏菲卡意识到他的夜游照明工具被没收了，没想到死后还要享受到点强制熄灯的待遇，就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就此结束谈话。

　　“晚安，天贵星。”正常来讲他和天贵星还未熟悉到称呼名的地步，应该称呼对方的姓，但格里芬指代的是狮鹫，所以退而求其次，以星座称呼对方。

　　天贵星也回了一句：“晚安，双鱼座。”

　　他看起来情绪颇佳，说话时眼角眉梢显得柔和、抿起唇拉长嘴角露出一点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