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米雅米]打工人的自我修养》Lincany

2、02

　　雅柏菲卡有一肚子的疑问，奈何天贵星走得太快，带起的风将他吹离原地，他像是一团漂浮不定的雾气，被扫过的气流缓缓推入房间深处。

　　视野不再局限于包着天鹅绒的扶手椅与后面的贴着墙纸挂着布幔的墙壁。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私人的空间。有着宽敞的挂着织锦的床铺，上面堆积着蓬松的枕头和丝绸，侧边沿墙摆着一些柜子，床铺的另一侧放着小型的餐桌与配套的椅子，狮鹫的冥衣立在椅子旁，上面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如果不是被对方先声夺人带入其他话题，他必定不会如此冷静，并不是为他们之间的战斗，战士的伤亡无可厚非，而是对方杀害无辜村民的行为。

　　只是在没有感受到敌意的状态下，他又无法态度恶劣。他不太理解冥斗士判若两人的态度，他以为他会遭受羞辱或折磨，至少，也不该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这是雅柏菲卡从未设想过的情况，变成鬼魂后被困在敌人的卧室里。他试图移动，脚却完全触碰不到地面，没有着力点，扑腾了一阵，几乎还在原地。

　　理论上讲，运动需要一个施加的力，由支撑面提供反向的摩擦力，但眼下的问题是，因为接触不到实体，所以两者都无法实现。

　　第一次当鬼，完全没有经验。

　　这里也没有其他鬼魂，想询问技巧都无从下手。

　　行走这个路径行不通了，那么只剩飘。或者他需要一阵风什么的，雅柏菲卡想。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鬼魂是怎么移动的呢？

　　总不能是脚自己动吧？刚这么一想，脚被猛然一扯，而上半身还未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个仰躺，手穿过家具，头砸进墙壁里。

　　这个视角挺新奇的，能看到石砖砌出的空斗，和埋在墙内的管子。

　　所以鬼魂移动靠得是意念，把意念集中在脚上，就能在空气中滑动，平衡好一点，可以达到飞的效果。

　　雅柏菲卡大致明白了，他曾听水瓶座的笛捷尔描绘过他修行的地方，常年覆盖着冰雪，人们靠雪橇出行，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去湖面上滑冰，还耐心地讲过滑冰的技巧，以便大家去下雪的地方出任务需要。

　　可惜的是他的守宫月正好在冬季，而圣域的冬季并不下雪，水面也不会结冰。

　　没想到生前没有用上的知识，死后倒是用上了。

　　正在泡澡的米诺斯，头痛地看见一道虚影飞过浴室，穿进墙壁不见了踪影。

　　谢谢，虽然他是一个冥斗士，但不代表他愿意在家见鬼。

　　而雅柏菲卡正新奇于这种移动的方式和速度，刚才似乎在某个房间看到了天贵星，但他们关系并没有好到见面就得打招呼的程度，所以雅柏菲卡继续控制着魂体向前滑动，穿过一间间宫室。

　　这里还挺大的，冥界果然地广人稀，飞了这么久，除了天贵星，也没有见到其他人或鬼魂。

　　雅柏菲卡按原有的速度和路径继续前进，直到穿过某一堵墙时一股力量突然抓住了他，巨大的吸力将他卷入漩涡，随着气流飞速旋转，然后倏地被甩出——大概是传送术之类的魔法，因为他又回到了之前路过的房间，一处宽敞的室内浴室，几乎半个训练场大的不规则水池蒸腾着热气，带着他一起上浮，飘荡在更高处。

　　“抱歉，在献祭状态没有解除前，你的活动范围有限。”大半个身体泡在浴池里的米诺斯抬头看向飘在半空的双鱼座，懒洋洋地说。祭品受接收者所控，他只准许了宫殿的范围，超出界限，就会被传送回他身边。
　　多罗美亚宫并不是单独的建筑，而是宫殿群，本来至少会困住对方几天甚至更久的迷宫式布局，结果因为头痛忘记把鬼魂能穿墙算进去，竟让双鱼座差点离开宫殿，是他的失误。

　　他不想在享受休息时间的时候还要顾及工作，特别是在进行泡澡这种放松而私密的休闲活动时，和圣斗士面对面。

　　想要自己不尴尬，把对方置于同样境地就好了。

　　“既然你又回来了，那我就大发慈悲，请你一起享用温泉好了。”况且仰着头说话会累。

　　话音落下，被赋予实体的双鱼座只来得及挥舞了几次手臂，便噗通一声掉下水。一阵惊天动地的扑腾后，水面上只剩气泡。

　　虽然他的招数不怎么温柔，但不意味着他喜欢折磨已死的对手——他从不做非职责内的工作，有这个时间不如早点下班。

　　米诺斯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滑入池底，一手从背后抄住双鱼座的胸部，将溺水挣扎的双鱼座拖到浅一些的地方。

　　他把浴池修这么大是为了自娱自乐，而不是谋杀。

　　浴池是一段挖开的地下河改造而成，没做太大变动的河道有一点深浅不一地方，保留了几分野趣，又引了一部分地热让池水温度合宜，是米诺斯十分满意的设计之一。

　　“我以为你会游泳。”

　　咳出呛进气管里的水，雅柏菲卡缓了几秒平复呼吸，才僵硬地说到：“谢谢。”如果不是天贵星，他大概还和水蒸气一起漂浮在半空中，而不是差点被淹死。

　　也许不会，毕竟他已经死了。

　　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长裤和衬衫里进了水，飘荡在水波中，而露出水面那部分，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勒着他的肩膀。

　　天贵星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并将湿发向脑后捋了捋，“你很礼貌。”他评价道，“很高兴你没有大吼大叫，或者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圣斗士不会趁人之危。”怎么样他都不会堕落到去偷袭一个正在洗澡的人。

　　天贵星闻言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仰躺在池边打磨光滑的斜坡上，舒展四肢，以一种放松的姿态。

　　多半是嘲笑，但雅柏菲卡此时并没空在意这些。

　　活人的触感与力道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肌肤上，这让他感到紧绷和惊悚，连脖子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种不真实感盘旋在他脑子里，刚入水时还感觉有些烫的温泉，现在是恰到好处的热度，温暖的包裹着他，放在水里的手指能感受到水流的轻抚，是流动的活水。

　　这也太奇怪了。无论是泡在水里的漂浮感还是和前不久才死战过的敌人泡在一个水池里。

　　他好像被分成两半，泡在水里的那部分像是泥土一般融化散开，而露出水面的部分被炽烤得愈发紧绷焦灼。

　　这不可能是真的。他是有毒的，他既不应该和人接触，也不该和人泡在一个水池里，更何况是活水，这些水不知道会流向何处，渗入到哪些土地里。

　　在双鱼座毒性训练中，魔宫玫瑰的毒素通过呼吸或是皮肤的接触，渗入身体，沉积在血液中，而让血液拥有致命的力量。但这也代表着，他的呼吸、皮肤、汗水以及其他全部，都带有毒性，只是毒性相对微弱，不像血液那般致命。

　　天贵星赋予的实体，应该是无毒的……吧？

　　“有什么话可以留到明天再讲。”米诺斯说，他绝不在自家浴池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雅柏菲卡本想开口问问，但天贵星已经闭上了眼，看起来是不想交谈的样子。

　　那就先泡着吧。

　　头更痛了，甚至有些眩晕感，太久没经历过死亡了，复活的后遗症着实有些难受，去征讨圣域的体力活一点也不适合他这种常年坐法庭的人，或许他该眯一会儿。看在刚才捞人的份上，希望双鱼座不要趁机淹死他。睡过去前，米诺斯迷迷糊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