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降落》谈时宜

21、约定

　　这是云舒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周知野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是简简单单的男欢女爱，她承认了这段关系并且愿意跟他尝试走下去。

　　周知野回握她的手，两人的手掌紧紧嵌合在一起，他知道云舒是潇洒、自由、不喜约束的，所以他不想干涉她的选择，一个是如鱼得水的生活圈，另一个是千里之外水土不服的苗寨，一个是自己的前途，另一个是虚无缥缈没有定数的爱情。无论云舒做什么选择，他都尊重她，他甚至觉得，云舒就应该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

　　只不过，从此以后，他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女孩了。

　　没有人必须要为他停留，那个迈出这一步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内心挣扎的东西，在十指紧扣这一刻，好像迎刃而解了。

　　“云舒，谢谢你。”

　　“什么？”云舒迷茫。

　　“出现在我的生活。”

　　云舒眸光微闪，“那我也谢谢你，一直照顾我，给我准备惊喜。”

　　周知野笑，“那是你应得的。”

　　云舒看向周知野，忽地向他靠近，轻吻了下他的唇角，而后抬起眼睑，“那我也回下礼。”

　　周知野的手撑起她的后颈，往自己怀里按，抬起下颌自然地迎上去，啄了下她的唇，又仰头吻他的额头。

　　动作轻柔，极为珍视。

　　云舒顺势窝在他怀里，周知野搂着她，手掌来回摩挲她的额发，时不时抚摸下耳垂。

　　云舒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小时候上学的地方，想起看看吗？”

　　“想。”云舒觉得此刻两人灵魂共振，刚才她还在想象周知野小时候什么样。
　　抵达小学教学楼，魏路源作为“司机”将钥匙扔向周知野，斜着眼睛说道：“我不想呆在这腻死人的地方。”

　　“之前你的狗粮我也没少吃。”周知野伸手接过。

　　“但你没必要憋这么大的。”

　　“那确实。”周知野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被我捞着了。”

　　“那我撤了。”魏路源一眼不想看眼前腻歪的两人。

　　云舒窝在周知野怀里颧骨升天，心里仿佛有棉花糖在翻涌。

　　周知野垂眸看了怀中的女孩，低头一吻。

　　热气呼在云舒额头上，她笑，“你怎么又亲我？”

　　周知野失笑，“我自己的女朋友，不能亲？”

　　“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想赖账？”周知野环着她的腰肢，作势掐了下，“我已经拿到十分了。”

　　云舒吃痒，扭动了下身子。

　　两人力量悬殊，周知野牢牢禁锢住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笑着忍受腰间的手。

　　云舒笑得喘不上气，求饶道，“快松手。”

　　周知野停下手下的动作，看着她喘息，“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云舒理了下衣衫，眉眼间溢出欢喜
　　，却傲娇道，“勉强情侣吧。”

　　周知野再次楼上怀中女孩的腰，“那我可要把人看紧了。”

　　云舒挑眉，“我可是长着腿呢。”

　　周知野蹭了下她的笔尖，缓缓开口，“谁没长腿呢，你跑到哪儿，我就追到哪。”

　　云舒敛了下笑容，双手揪住他的衣领，第一次展现她的占有欲，“当真？”

　　周知野正色道：“当真。”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毕竟云舒离开苗寨是既定的事实。

　　周知野垂眸看着怀中女孩飘离的眼神，一手钳住她的脸，让她的视线中只有自己，再次说道：“当真，我需要些时间。”

　　“我不着急。”云舒信他。

　　“可是我急。”他的语气缓慢，但眼神中仿佛藏着燃眉之急。

　　云舒勾唇坏笑，往下瞥一眼，“哪儿急？”

　　周知野知道她又想歪了，将这辆即将发车的列车拽回正轨，食指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带着十足的宠溺意味，“年纪轻轻的，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

　　云舒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抱我这么紧。”

　　周知野将怀中女孩松开，覆上女孩的手，哑然失笑，“好，怪我。”

　　云舒任由他牵着，“就是怪你。”
　　周知野唇上笑意未减，紧了下她的手。

　　两人十指紧扣，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一栋失修的教学楼前。

　　“这学校倒闭了？”云舒看到什么说什么，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一点顾忌。

　　“发展越来越好之后，搬迁搬到其他地方了。”

　　云舒点头，发现周知野盯着一个方向，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黑板上斑驳的周报，彩色的字体早已不清，云舒下意识问：“你小时候在这里画画吗？”

　　周知野没回答，略有深意地看着她，嘴角挂着笑，“看来魏路源跟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儿。”

　　云舒点头，没意识到旁边的男人已经换上吃醋的嘴脸，不漏声色地宣誓主权，“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云舒想了会儿，回：“我想听你跟我主动讲。”

　　周知野侧头看了她认真思考的样子，眼底深了几分，将人拉在她面前，唇齿轻启。

　　“我小时候喜欢画画，为了画画，父母离婚那刻，我选择跟我爸走，在5岁时，我便知道他的钱财地位足以支撑我在画画这条路上走下去，而我妈。”他顿了下，似有冷嘲意味，“尊重了我的选择，一个人在外打拼，并没有成家。”

　　云舒略有耳闻，但并不清楚太多，盯着他的眸子听他说下去。

　　“我毕业后那年，去公司上班途中出了车祸，之后住进我妈工作的医院，那年我妈正巧退休，一直在照顾我，那段时间，我才知道我妈并未和我爸那边的家人断联，也一直在照顾奶奶。我问她为什么。”

　　“我妈说，名分不在，情义在，离婚只是他们两人不合适，但奶奶和她的关系，相当于母女，后来，我妈将中医诊所开在了家乡附近，我为了修养身子，也回到了家乡，正巧遇见了你。”

　　云舒看他停顿了，捕捉里面的关键词，“车祸伤到哪里了？”

　　周知野摩挲她耳后，“放心，不会有后遗症，不影响咱俩的幸福生活。”

　　云舒嗔怪地拍他的肩，怪他贫。

　　周知野倾身接下，正色道，“只是肩关节脱臼，轻微骨裂，都好了。”

　　“哪只胳膊？”云舒追问。

　　周知野单手拦住她后背，拖臀将她抱起。云舒下意识以一种树袋熊的姿势攀在他身上，严丝合缝地贴着他。

　　周知野用行动让她安心，眼神似乎在说“你看我这力气算有后遗症吗”。

　　“我知道了，放我下来。”云舒虽是这样说，并未推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周知野享受着这种短暂温存，不舍地将人放下，又落下一吻。

　　云舒就那样攀着他的脖颈，“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想要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还有过去。家庭，背景，环境，以及我接下来的计划。”

　　云舒听他徐徐道来，并未打断他。

　　“你让更多人关注到了苗寨的雕花蜜饯，后续的图腾和礼盒设计都需要跟进，我会在这里呆一段儿时间。等我忙完之后，才能去找......”

　　云舒这次打断他，“周知野，你是因为我才离开家乡的吗？”

　　云舒很矛盾，听到肯定的回答，说明她在周知野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但又怕听到肯定的回答，她不希望自己影响眼前这个男人的步调。

　　周知野说：“如果没有遇见你，这个进程不会这么快，我可能会享受呆在这里的安逸，而一直呆在这。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心里有了牵挂，我怕你吃不好，睡不着，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云舒被逗笑，“说得我生活多贫困一样。”

　　提起“贫困”这两个字，周知野似乎有更多的话说：“条件这方面，我个人可以养的起你，车房我都有，个人设计费蛮高的，我的银行卡密码没变，你可以查看......”

　　他说着便想掏手机和银行卡，云舒再次被他的一本正经打败，“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想到很远，想到父母接受我们在一起，想到我们的婚礼，我们一起去旅行，一起生活。”

　　云舒攥着他的衣角，“想这么远呀。”

　　周知野果真将银行卡塞进她的侧兜，往里下压，“嗯，你还想知道什么？”

　　云舒为之动容，幸福的实感砸向她，她已晕头转向，理智撕扯着她，“你喜欢我什么？”

　　“你之前问过我一遍。”

　　“是吗？”云舒不记得，“我忘了。”

　　周知野反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你长得帅，我是颜狗。”云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周知野失笑，“这么肤浅？”

　　云舒搬出自己信守的谬论，“对一个男人不排斥任何肢体接触，不就是喜欢你最好的证明嘛。”

　　她仰头亲了下周知野的唇角，舔唇似是回味，“甚至还有点上瘾。”

　　“行。”周知野拿她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幸福的实感，和你呆在一起，我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有趣，你就是有这种让我愉悦的能力。”

　　云舒脸色微微红，“我这么厉害呢。”

　　周知野点头，语气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暗哑，“因为太过喜欢，我又有点害怕，害怕你等我太久，害怕你改变心意，所以才横冲直撞地说了这么多。”

　　云舒看了他良久，甚至看出了他眼底蔓延上来的潮红，很认真地说。

　　“周知野，我很幸运，等你的那个人是我，我们约定好，下次见面一定都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