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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恃强凌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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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十,晴。
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殷宏意图抢亲,司空故梦和纪玢誉联手阻之,鄢怀泽作壁上观,白虎门众暗中潜伏。
在周遭的火拼声中,柳云正为师栩栩梳发并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师栩栩笑道:“你竟记得这些。”
柳云也笑:“来之前特地背的,不然就我这记性,哪能记住。”
刀光剑影掠过窗台,风不止,树不静,蝉鸣不休,浮云不定,给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一点惊心动魄。
柳云在师栩栩的指导下尽心尽力地替她盘好发髻:“我粗手笨脚的,浪费许多时间,幸好起得早,夫人容貌倾城,便是不加修饰也宛若天仙下凡,如此凤冠霞帔,便更是人间绝色,如我这般的寻常人等都不敢直视。”
师栩栩笑道:“少说贬低自己的话。”
在柳云的协助下,她穿戴齐整、装扮完全,在铜镜前看了又看,又站起向柳云道:“可有何不足?”
柳云两眼发直,含混道:“没,没有。”
吉时到,锣鼓声起。
原本收到邀请痛快应下要来赴宴的村民们皆因场外的不太平而未能露面,正堂中唯有朱敬则一人安然等候,纪元徽在门外接迎。
柳云牵着师栩栩的手绕过侧院,从正门进来,愕然张望左右:“司仪呢?”
纪元徽走了进来,朱敬则满心欢喜地接过师栩栩的手,闻言却是颓然道:“没来。”
师栩栩虽瞧不见眼下状况,但仍镇定发话:“柳云,你来主持。”
柳云指指自己:“我?”
朱敬则附和道:“只好麻烦你了。”
“那…好吧。”柳云清清嗓子,“一拜高堂。”
朱敬则和师栩栩向上首空座拜了一拜。
柳云再道:“二拜天地。”
朱敬则携师栩栩转身,向屋外拜了一拜。
柳云又道:“夫妻对拜。”
这时,纪玢誉、井梧,司空故梦,殷宏,鄢怀泽等人陆续从屋外赶来。这间小屋十来年统共加起来也没容纳过这么多尊大佛,盖头下的师栩栩听闻脚步声,握着红丝绦的手紧了紧。
纪玢誉虽是第一个赶来的,但却也是最狼狈的,不仅步履虚浮,呼吸也尤为细微,面色十分苍白。若不是在井梧的护持之下,他哪里还有战斗力,哪能维持住现如今的体面。
第一刀神司空故梦,听名字倒是文雅,实际却是个比纪玢誉还高出半个头的彪形壮汉,幸而肤色不甚红黑,亦未留胡髯,否则就好比庙里的关二爷,肩宽面阔,龙行虎步。
虽则极其不合时宜,柳云到底忍不住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子伏在他肩头的画面,那骇人的体型差又别具风情。
殷宏第一个开口道:“栩栩,你当真要嫁给他?”
师栩栩冷嘲:“怎么你也盖了盖头,看不到我在做什么?”
殷宏急切道:“栩栩!”
师栩栩凛然道:“住口。”
殷宏身形一动,井梧和司空故梦立刻一左一右挡在他身前。
尾随而来的鄢怀泽倒是一言不发,柳云不经意地瞅了他一眼,姿容气度自是不凡,只是面色深沉,有种顽强挺过数十年风风雨雨从而沉淀下来的坚韧且老辣的气质。
柳云在心中暗想,选夫君还是别选心机太过深沉的为好,否则日常行走坐卧都要留个心眼,岂不心累?
想到这里,她抬眼瞧了瞧默默去到她身旁的纪元徽,纪元徽察觉到她的目光,正要望向她,她却飞快移开了眼。
纪元徽有些莫名,柳云略感心虚。
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来头大,穿着配饰等皆非凡品,柳云又不禁默默感慨,这些大人物们随手赏赐一二就够她这小人物吃喝一辈子了。想到过去无数个阴暗时刻,她竟也心生不平起来,原来她所忍受的许许多多的艰难困苦,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师栩栩改而柔声唤道:“敬则,我们该行礼了。”
朱敬则应了一声,只当他人都不存在般,与师栩栩行过对拜礼。
柳云理所应当地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她,柳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摊上事了。忙要牵师栩栩进里屋,外头忽起一阵狂风,竟当场吹落了师栩栩的红盖头。
“栩栩。”朱敬则上前一步,与师栩栩四手交握。
一具人身直直砸于门前,腐臭气扑散开来。柳云定睛望去,瞧那似曾相识的青浅衣衫,顿时心神大乱。
该不会是…
纪玢誉走出一步,前一刻的无限哀伤化作悲愤:“栩栩,你和他先走。”
师栩栩厉声道:“白虎门胆敢如此冒犯,我怎能轻饶了他们!”说罢竟率先冲了出去,一脚踢飞地上死尸,冲着篱笆外榕树下的钟离束道,“狗东西,凭你也敢来砸场子!”
钟离束眯了眯眼,并不理会,可随之而来的一道似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刀锋令他肝胆一颤,若不是禹奚歌暗中相助,替他挡下大半攻势,只怕他就要下去跟怀鱼碰面了。
师栩栩怒从心头起,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藏头露尾的孬种,有能耐的出来跟你姑奶奶正面碰一碰。”
朱敬则站在她身后打了个激灵,柳云适时凑近提醒:“你和栩栩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容不得你不认了。”
朱敬则用手背挡嘴,小声道:“我越发觉得三生有幸了。”
柳云悄然一笑,退回后方。
禹奚歌自暗中显露真身,却连正眼都不看师栩栩一眼,只对司空故梦道:“新招式?”
司空故梦冷冷道:“方才那一招,叫做斯人如梦;这一招,叫做梦幻碎影。”说罢举刀砍向禹奚歌。
他这么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竟还挺文艺。
禹奚歌负手而退,待看清他招式后方才以手刃回击,看似轻描淡写地手腕一翻,实则蕴含着仿佛无穷尽的撕裂之力。
柳云原以为这两大顶尖高手对决会像流星对撞那样轰轰烈烈,却不想司空故梦的力量被生生分割,禹奚歌从容应对,竟似反掌之易。
司空故梦姑且退开,面无表情道:“你又新练了什么邪门功夫?”
禹奚歌笑道:“你天生神力,无人能敌,我唯有另辟蹊径了。”
师栩栩大怒道:“狗杂碎,竟敢挑你姑奶奶的大好日子来捣乱,可是活腻歪了?”
禹奚歌眼眯了眯:“我人未至,礼先到,难道还不算有诚意?”
师栩栩冷哼一声:“难为你还存着这条腐尸,好歹他生前还有几分体面,死后却是连狗都嫌。”
最后这句她一语双关,禹奚歌脸色自是变得更难看了些,钟离束仍是穿着一身像道袍般的宽大衣裳,稍稍上前道:“纪玢誉不叫我白虎门好过,我等自也不能遂了他的愿。”
师栩栩怒极反笑道:“所以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狗杂碎就把主意打到了姑奶奶这里?真当你们姑奶奶我是好惹的!”
司空故梦再度持刀掠过,钟离束赶忙躲在禹奚歌身后,禹奚歌以掌对之,周遭林木包括参天老榕树在内尽被炸开。
柳云心中却在疑惑,师栩栩这是怎么了,虽是受了刺激,却也不至于如斯粗蛮,一抬眼发觉朱敬则眉头紧皱,似是说不出的忧虑。
短暂的交手过后,司空故梦再度回到师栩栩这边,怅然道:“我输了。”
师栩栩心头一紧,眼见禹奚歌反客为主,向纪玢誉直冲过来,她顿时慌了神:“阿誉!”下意识挡在他身前。
可纪玢誉如何会让她为自己牺牲,只一瞬间便握住她手臂一个旋身,使两人方位调转。
井梧发狂似的扑向禹奚歌,却被他一掌劈开,紧接着禹奚歌掌变成爪,深深扎进纪玢誉血肉。
“阿誉!”师栩栩撕心裂肺地喊道,纪玢誉的身子瘫软下来,她刚要接扶,却被纪元徽抢过:“小叔。”
柳云也急窜过来:“宗主!”
井梧从地上爬起来,此生从没有过的心腔成空,丧魂失魄道:“宗主…”一手抹过下巴上的血,空洞的双眼直盯着纪元徽怀中身影。
师栩栩浑身发软,摇摇欲坠之际被朱敬则搂住,可她却绕开他对她的前夫们道:“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么?现下你们称心如愿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想看我死么?”眼尾流下两滴珍珠泪。
司空故梦轻唤一声:“栩栩。”毅然持刀向禹奚歌道,“还不快滚!”
禹奚歌淡然一笑,鄢怀泽突然发话:“送他们走。”
一队兵马整齐划一地堵在禹奚歌和师栩栩等人中间,禹奚歌脸上仍挂着从容的笑:“纪玢誉,你早晚会死在我手里。”说罢便就率众退去。
纪玢誉和师栩栩先后在不同的怀抱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