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人嫌》云苗

51、失忆

　　陈曦虽失忆，却也没想到自己开放至此，早早地订婚，对象还是男性。
　　然后，还给他戴上戒指，说是动手术不得已摘下的。

　　未婚夫非常关心他。
　　但话很少，神情总是略显疲惫，只是经常抱着他。

　　下班之后会立刻来喂他吃饭。
　　陈曦手没伤到，可架不住未婚夫坚持。
　　周末就跟他一起睡懒觉。很理想的生活。

　　有时会接吻。
　　未婚夫的眼神，很令人着迷。
　　陈曦有些不好意思，但无论他的潜意识还是身体本能，似乎都很欢迎甚至渴望未婚夫的亲吻。

　　就这么到了5月20那天。

　　陈曦一睁眼，就是未婚夫的脸。
　　他眨眼掩饰慌张，心跳险些停住几秒。

　　“哥哥…”
　　未婚夫分明在笑，漂亮的眼睛里却很快蓄满泪水：“今天是你生日。上次你过生日我表现得很糟糕，一直想着弥补，可是你现在…现在又变成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你很好。”

　　陈曦忘记了许多事。
　　可这几天，未婚夫笑时依然满怀忧愁的双眸，让陈曦深觉无措。

　　这么一张我见犹怜的脸，不经意间却满是悲伤，还是自己未婚夫。
　　陈曦认为自己心底盘踞起的感怀，绝非无凭无据。

　　未婚夫问：“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陈曦看向自己至今无法下床的伤腿，沉吟片刻，小心而期待地看着未婚夫：“想回家，看看。可以吗？”

　　“当然。”未婚夫轻轻吻在他额头。

　　陈曦一离开床，就需要坐轮椅。
　　走过医院长廊，他任由未婚夫推着，面上没什么情绪，内心雀跃到欢呼。

　　被架着上车。

　　这辆车内部构造很奇特，像是特意为轮椅人士设计。
　　不仅能自动升降，轮椅还可以固定。实在很神奇。

　　不知未婚夫从何处找来。
　　他没见过这种车，莫非是工作相关？

　　陈曦到现在都不清楚未婚夫职业，长得好看并不能当饭吃，气质卓然也填不饱肚子。

　　这倒无所谓。自己工作就行了。
　　陈曦很满意未婚夫。各方面。
　　怪不得知道是男的，还是跟他订下婚约。

　　同样的，不清楚他家庭。
　　想来是跟自己类似情况，或家人极度开明，不然，俩男的，很难走到订婚这步。

　　陈曦很想念家，这时边推轮椅边拉着未婚夫的手，到他父母照片前。

　　“爸，妈，这是我……未婚夫。”
　　后三个字陈曦说得很轻。他不知道给陈父陈母引见过没有。
　　即便介绍过，还是难以启齿。

　　未婚夫比他还不好意思似的，揉揉眼睛，到厨房去了。

　　陈曦凝望着父母照片，不期听到厨房一阵嘈杂，忙推轮椅过去看。

　　菜洒得到处都是，一地碗的碎片。
　　陈曦强忍住笑，确认完锅没事，便柔声道，“不要做，点菜吃。”

　　未婚夫养得很好，由里到外都干干净净的，很软很香。
　　陈曦无时无刻不想抱着他。

　　这可不行。还是得赚钱养家。

　　手指葱白玉雕似的，陈曦才不舍得让他做这些粗活。

　　“可是哥哥，我想亲手给你做长寿面。”

　　陈曦笑：“可以呀，但是，下次吧。我教你。”

　　未婚夫还想收拾狼藉，被陈曦劝阻，“不要了。一起，看电视。”
　　这人便推着陈曦回客厅。他打开电视，手揽住陈曦腰，很乖地靠在陈曦身上。

　　陈曦脸逐渐红起来，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屏幕。

　　总是这样！
　　他总是对未婚夫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接吻时最强烈。陈曦忍得非常痛苦，方才稳住想乱动的手。

　　手尚且能控制。控制不了的地方，更是尴尬到极致。
　　他腿还伤着，就这么禽.兽。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某处竟然经常反应很诡异。
　　他不太懂男男之间的事，但这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
　　陈曦羞得抬不起脸。

　　万幸的是，他们有了婚约，这些迟早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陈曦窃喜，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他这么黑，嘴又笨，是从哪骗来这么好的媳妇的呢。
　　肯定每天都是笑醒的。

　　好在未婚夫看着就不谙人事，又那么乖巧，应该不懂自己对他这种阴暗的想法。

　　陈曦挣扎半晌，还是遵从本心，垂头吻他。

　　稍微令陈曦觉得自己没那么“禽兽”的，是他那可爱娇嫩的未婚夫，似乎也很喜欢跟自己接吻。

　　未婚夫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抖着，在眼睫底部，打下浓密的扇形阴影。

　　陈曦一想到他哭得梨花带雨的娇羞模样，黑亮而齐整的睫毛，因欲落不落的泪水而粘连在一起，就不禁心旌神摇。

　　“好喜欢你呀。”
　　分开后，陈曦还不知羞地亲他一口。

　　未婚夫先是一愣，随即震惊地看着他：“哥哥，你，你再说一遍。”

　　“好喜欢，你呀。”
　　陈曦脸更红，强装若无其事：“怎么了？”

　　“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连一起说得？”

　　“可能吧。”陈曦：“说太快。”

　　未婚夫没说话。陈曦偷偷打量他：“你嫌弃，我说话，这样？”

　　“当然没有。”
　　未婚夫紧紧搂住陈曦：“你怎样我都喜欢你。我……我爱你。”

　　陈曦不觉有他，重复道，“喜欢你。”

　　“哥哥。你在520出生，我跟你又是去年这时候认识的。
　　我总是会想，这是不是上天给的暗示呢？暗示我一定会爱上你。”

　　“是吗？”陈曦：“认识，一年了。”

　　陈曦心道，才认识一年就订婚，这是闪婚啊。
　　肯定是未婚夫的美貌，叫他失掉理智，什么都顾不得。

　　未婚夫问：“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结婚后的生活？”

　　“有的。”陈曦弯眼，“经常会。”
　　他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父母照片：“我想，照顾你。你，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就在家。”

　　陈曦握住未婚夫的手，有些害羞激动，又郑重无比：“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他低下头，珍而重之地看着未婚夫欲落泪的眼：“相信我。”

　　“我相信你。”未婚夫勒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我爱你。”

　　这话说得不像假的。
　　陈曦不知自己怎么，就让未婚夫这般死心塌地，兴奋之余，只是倍感幸运。

　　陈曦犹在畅想：“婚后，工作完，我做饭、做家务……这些。”

　　“那我做什么？光负责吃吗。”
　　陈曦点头：“还有，花钱。”

　　未婚夫笑得很开怀，鼻尖红彤彤的：“就说你嘴最甜，最会骗人。”

　　“哪有。”陈曦觑着未婚夫，立刻心虚看向天花板，“你还得，陪我，睡觉呢。”

　　未婚夫很吃惊似的，像陷入沉思。

　　陈曦怕自己吓到他，刚想转移话题，未婚夫却笑看着他：“哥哥，你想要我吗？但是你受伤这么严重，我们先不要了，好吗。”

　　陈曦：“？”
　　这方面，他不比未婚夫懂多少，可是听未婚夫这意思，两人已经那啥过了。

　　天哪。他没失忆前的开放程度，还真是远超陈曦此刻的想象。

　　陈曦努力回想未婚夫在身下哭的模样，结果一无所获。只好丧气地点头。

　　未婚夫只是笑。却有些伤感似的。

　　过会，外卖送来，陈曦看到订单上写的“叶先生”。

　　陈曦至今都没问未婚夫名字。
　　即使是失忆，两人已经走到订婚，问名字未免太生疏。何况他几天就好了。

　　可“叶”这个姓氏，触及到陈曦某段回忆。
　　他脱口而出：“你名字，是什么？”

　　未婚夫目光黯淡下来，想来是为自己连他名字都忘了而难过，可很快就笑笑。

　　“叶景曜。”未婚夫说，“哥哥，我是叶景曜。”

　　“叶，景曜？”陈曦难以相信似的，“哪两个字？”

　　这个词不太好解释，未婚夫措辞，最后还是打在手机上。

　　“我名字特别难写，笔画特别多。以前同学成天笑我，说考试光写名字，就能输在起跑线。”

　　陈曦心道，怪不得成了一家人，我也被这么笑过。

　　他转头，见到这两个字，不敢相信地抬眼：“景曜？弟弟？怎么，会是你？是你吗？”

　　“是呀。”未婚夫笑笑，“不然我为什么老叫你哥哥。”

　　陈曦先是张大嘴，接着扶额，而后推轮椅到角落，不住摇头。
　　片刻，动也不动，像是陷入宕机状态。

　　未婚夫过来唤他：“饭要凉了，先吃饭吧。”

　　“你和我？”陈曦依然没反应过来。

　　“对呀，哥哥，我爱你。”未婚夫说。
　　陈曦喃喃自语：“不可能……”

　　餐桌前，陈曦仍是暗自打量未婚夫。
　　被当场抓包。
　　未婚夫：“想看就大胆看嘛。”

　　陈曦：“还以为，再也，见不到。”
　　他说着，竟有些哽咽，抱住未婚夫。

　　未婚夫：“不会的哥哥。我们这么有缘分。不仅见到了，还有了夫妻——夫夫之实。”

　　陈曦听他语调，就知道在调侃自己。
　　这小子，也没看上去那么乖。

　　“我还爱上了你，哥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好。”陈曦：“你家人，我好了，要拜访。”

　　这段日子生病并未见到未婚夫家人，想来在忙。
　　怎么说都是亲家，还是要经常探望，不然凭何放心将孩子嫁给他。

　　陈曦身体还是虚弱疲惫，吃过午饭，睡了一下午，起来时屋里都黑着。
　　臭弟弟不知跑哪去了。

　　说来也巧，他刚吐槽完，客厅灯便亮了。
　　光出现的一刹那，未婚夫随之出现。陈曦心重重一跳。

　　“你醒啦？”未婚夫很小心地扶他上轮椅，“饿了吗哥哥，我们吃蛋糕吧。”

　　饿倒是不饿。
　　可他既如此问，陈曦吃口也无妨。

　　还有，未婚夫的嗓音，并不像他表情那般镇定如常，隐约发颤。

　　陈曦怕被他发现自己发现了这事，便一拍即合地答应吃蛋糕。

　　客厅，一只绿色的小岛静静矗立在桌上。

　　陈曦第一眼，还以为是未婚夫买来的模型。

　　四周有海浪，绿油油的小岛上，有一座小房子。
　　一对小人依偎在岛边。都是男性。
　　离近，方才知道这就是蛋糕，做得很是精致逼真。

　　“哥哥，这是照着一座无人小岛做的，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到这里去。没什么人，景色非常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陈曦：“？怎么去？”
　　变成塑料模型小人吗。

　　未婚夫没有就此多谈，只是表决心似地：“哥哥，我真的要跟你结婚。我要永远跟你生活在一起。我要带你走。”

　　“现在，不已经，是了吗？还去哪？”陈曦眨眼。

　　“到没人打扰的地方。”

　　陈曦莫名觉得不对劲：“可是，我的腿……”

　　“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走。”
　　未婚夫轻声：“要我离开你，我做不到。”

　　陈曦亦有同感。
　　可能恋爱就是这样，一时半会也不愿与对方分开。

　　“不许愿吗哥哥。”

　　听到“许愿”二字，陈曦莫名被触动到某根神经，一道道跳跃的绿色光影迅速掠过。

　　未婚夫拿出打火机，烛光很快在眼前摇曳，将陈曦拽回现实。

　　以前，陈曦父母会给他过生日。
　　家里条件不好，但买个蛋糕、做一桌菜总还没问题。

　　陈曦已经跟父母天人永隔，现在面前的是未婚夫，刚又聊到这个话题。

　　他便顺势合十，心里默道：身边人平安健康，和爱人永远不分开。
　　说来说去，愿望似乎总是那些。

　　吹完蜡烛，未婚夫不太熟练地切开蛋糕，一勺一勺喂到陈曦嘴里。

　　晚上九点多，满头大汗的未婚夫，终于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来。

　　据陈曦所见，应该是水开后直接往里放了面条、菜叶。盐很可能是最后加的。
　　过程虽简略，亦不失有味清欢的践行品。

　　陈曦未尝先夸赞：“看起来，很好吃。”
　　他浅尝一口，将晦暗不明的眼神强自压住，一碗面很快见底。

　　“还行吗。”
　　“好吃的。”

　　未婚夫默默将锅里剩下的半碗捞出来，第一口差点吐出来，后来终于是倒掉。

　　陈曦幸灾乐祸：“你盐，没放匀。”

　　“哥哥，以后我也会好好学做饭，会帮你做家务。即使只有我们两个生活，你也不会无聊的对不对？”

　　陈曦想说当然。
　　他以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话还费劲，本就不喜与人打交道。
　　还有，他想把这么漂亮的老婆藏起来，谁也不让瞧。

　　可是，只要在社会中，又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两个生活。
　　便只当未婚夫假想设问而已，就像老婆和老妈掉水里先救谁这种毫无可行性、还乐此不疲被询问的那种……

　　嘿，这真是奇了怪了，这个问题怎么也那么熟悉，莫非是未婚夫问过他？

　　翌日，陈曦又上了专用车，跟着未婚夫到了他家。

　　不得不说，臭弟弟的别墅比自己家好多了，厕所都比他家卧室大。
　　位置地段还是装修陈设都写着不差钱。他对这莫名熟悉。

　　陈曦知道未婚夫小时候便很有钱，没想到长大后愈发有钱，心情沉重几分。

　　他早该明白，未婚夫养得这么好，必然费了许多钱。
　　但是没关系，他会努力工作。养媳妇总还是绰绰有余的。

　　思及此，便跟未婚夫索要手机。
　　他这些日子生病，未婚夫说医生不让接触电子产品，便一直由他保存着。

　　现在病快好了，是时候要工作了。
　　未婚夫只是说医生叮嘱不要看，过几日再说吧。

　　陈曦坚持，未婚夫却更坚决。

　　终是躺平。
　　但等未婚夫出门后，陈曦偷偷打开房内的台式电脑。这是未婚夫的。

　　他想都没想就输入了密码。竟然是正确的。

　　桌面是他和未婚夫沙滩靠坐的照片。是背影。陈曦抬手碰了碰。

　　虽不知道出自哪位之手，但他们，似乎真的很相爱。

　　陈曦惊诧之余，满意地打开网页浏览。

　　估摸着未婚夫即将回来，陈曦关闭、清除浏览记录，然后清理垃圾。

　　陈曦知道这玩意屁用没有，可某种程度的强迫症，还是令他一步步点下去。
　　系统提示说清理相似文件。

　　他忘了未婚夫马上回来这事，没有一丝犹豫，按着系统指引点击。

　　……这还是隐藏文件夹的。
　　哪里出了bug？
　　最尴尬的，是那些相似视频，陈曦看封面就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都是成年人，他很理解。
　　在他关闭的前一秒，却不禁停住。

　　他怎么觉得，这主人公，那么熟悉呢。

　　陈曦顿了顿，硬着头皮打开。
　　那两道交叠的身影，一道白一道黄，缠绕在一起。他心道不妙。

　　晃得陈曦头晕。自然不会是镜头在晃。
　　画面还好，承受得住，主要声音太露骨……光听着就脸红耳赤。
　　视频里两人没完没了地接吻。

　　陈曦拉进度条，拉了好久还在亲，耐心都快耗尽，直到听见那句“宝贝…给我……”。
　　声音变了几个调，但依稀可以辨认。

　　上面的人缓缓直起腰。画面晃得更厉害。
　　人物的脸终于看得分明。

　　陈曦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他早就猜到是自己和未婚夫，却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是以猜想被证实时，还是极度震惊。
　　而且……未婚夫那么惹人怜爱，自己却是下面那个。怎会如此。

　　突兀的开门声传来，陈曦手忙脚乱地关闭视频，给电脑关机，推轮椅到窗边。

　　“哥哥，”未婚夫身形未至，声音先行，“你在干嘛？我进来了。”

　　陈曦憋了半天：“欣赏，景色。”

　　未婚夫顺着他视线：“好像没什么好看的，我让人过来种些花？”

　　“不用。”陈曦隔着衬衫抓他腰。

　　“哥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未婚夫将手贴在他额头，神色焦灼：“别是又发烧了。难不难受？我叫医生过来。”

　　“我没事。”陈曦连忙说。
　　未婚夫还是不信，拿了温度计测完，方才消停。

　　陈曦回忆视频的角度，估计摄像头应该离床边不远，瞬间束手束脚起来。

　　自己的开放程度，再次超越陈曦所能想象的极限。

　　这种事，未婚夫肯定是征求了自己同意。
　　他们还……挺有情.趣的……

　　陈曦按下那些只能被和谐的念头，说饿了，支使未婚夫给他拿东西。
　　他趁机逼迫自己，从心猿意马的处境中挣脱出来。

　　未婚夫抱来一堆东西。陈曦对零食没什么兴趣，直觉选了那盒草莓蛋糕。

　　味道刚传递到舌尖，陈曦就愣住了。
　　他愣了足有半分钟，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向叶景曜。

失忆就这一章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