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人嫌》云苗

27、戒烟

　　衣服一直从玄关丢到卧室床边。

　　等到叶景曜躺着抽烟时，陈曦也沉默着拿了一根，费力地坐到床沿。

　　叶景曜心情好得很，看陈曦好像心情不太好，他心情就更好，抬腿蹭陈曦腰：“跟老公说说，怎么不高兴。”

　　陈曦没纠正称呼，只是皱着眉：“浪费，衣服。”

　　叶景曜滞了滞。
　　他没想到继浪费食物之后，又多了一项这个罪名，顿有跳进哪也洗不清之感。

　　“这怎么能叫浪费呢？”
　　叶景曜反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正好买新衣服，还能给社会创造税收，不好吗。”

　　他看陈曦闷着头抽烟不答话，边拿眼瞅他边说：“谁让你在车上对我动手对脚的，我忍很久了，没在车上扒了你已经算我自制力质的飞跃了。以后我……我尽量注意行不行。”
　　都说了尽量了，能不能做到另说。

　　谁知陈曦顿了顿，竟过来摸他头：“你真好。”

　　叶景曜：“……”
　　显而易见的糖衣炮弹。以为他会上当。可笑。

　　开始叶景曜很反感陈曦碰他头，不是针对陈曦，而是所有人。

　　很没有边界感的表现。发型还会乱。

　　一个成年男人为什么要被同龄同性摸头，神色还很慈祥。
　　但出于礼貌没拒绝。

　　后来，则是怪异，陈曦摸头时跟他长辈似的，叶景曜心里同样不舒服。
　　他俩是情人，关系勉强平等，但这样一来，陈曦可就占他便宜了。

　　但是现在，可能是在床上老说自己是陈曦的狗，陈曦还给他备注“傻狗”，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误预设。
　　他发现狗被人摸头时会开心地吐舌头，便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像条狗。

　　叶景曜转移注意力：“你明天什么安排？”

　　“在家。咖啡……？”

　　叶景曜：“哦这家店大概一周能腾出来，下周再去好不好。”

　　陈曦点头。
　　晚上时间读书很不错，还有叶景曜在身边，他不太想去。
　　可叶景曜既然说了，陈曦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他掐掉烟，下床洗澡。叶景曜跟上来：“一起洗。”

　　周一晚上，陈曦已经做好了饭，叶景曜还没回来。
　　并且没跟陈曦发消息说不要等他。很反常。

　　眼看饭要凉，他正想打电话，叶景曜才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吃饭时明显兴致不高。

　　陈曦猜想他可能是工作上遇到问题。

　　他们日常都是聊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极少涉及对方工作。

　　工作一般都是烦心事，不聊也罢。
　　陈曦是这么想，但不清楚叶景曜想法，或许对方想找个倾诉对象也说不定。

　　便咬了咬筷子：“今天，工作，怎么样。”

　　“工作？就那样呗。”
　　叶景曜耸肩，“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样。”

　　话是这么说，看起来倒像有口难言似的，让陈曦更揪起心来。
　　好在叶景曜吐口气，终于开口。

　　他没看陈曦：“这周末，我们再去别家医院看看。”

　　陈曦眨了眨眼，才想起叶景曜指的是他看病这事。
　　他真没放在心上。

　　既然是别家医院，那昨天那家应该是没下文了。

　　陈曦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只是不免惊诧于叶景曜还记挂这件事。

　　“不用……”
　　陈曦斟酌用词，“习惯了，也不错。”

　　“不错？你情况确实很不错，都这么不错了，想治怎么可能治不好？”
　　叶景曜烦躁不已：“他们就是很不负责。”

　　陈曦没再吃。这当然不是医院和医生负不负责的问题。

　　他神色认真：“这样，我已经，很感恩。谢谢你，景曜。”

　　感恩？感恩什么？
　　叶景曜捧着碗，看陈曦。

　　是，这是不算什么病，但会被人嘲笑，连个正经工作也找不到。
　　陈曦这个笨蛋在感恩什么。

　　陈曦到叶景曜旁边，摸他头：“你不嫌，难受，就没事。”

　　“我当然没有难受。”
　　叶景曜不假思索，“这么长时间，咱俩沟通不是很顺利吗。”

　　陈曦点头。
　　确实，即便自己表达得晦涩不明，常人难以理解，但叶景曜几乎没有错会过他意思。

　　叶景曜放下碗筷，转身紧抱陈曦。
　　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叶景曜低头，想跟陈曦接吻，被陈曦笑着避开。

　　“饭。”
　　“切。”叶景曜只好亲他唇角：“真扫兴。”

　　陈曦想了想，钻到桌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景曜。

　　叶景曜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点大脑发懵。

　　他拉起陈曦：“不要。你不嫌弃，我还嫌弃。”

　　陈曦不听，还在动作。
　　叶景曜有点恼，推开他，“笨蛋，你嘴巴是跟我接吻的明不明白。”

　　陈曦看起来很不明白：“好吧。”

　　晚上，陈曦在桌前看书，叶景曜半躺在床上，看收藏的必做100件事帖子。

　　有的很水，但差不多做完，也得好几个月了吧。
　　做完之后，肯定也跟陈曦腻了，分开了。不，说不定根本做不完。

　　第二天下班，他就拽陈曦去看了电影。

　　正如他所认为的那般，最近真没什么好看的，选的这部又臭又长。
　　叶景曜中间睡过去一阵，醒来时陈曦还看得很认真。

　　他不禁感慨物种多样性，这么无聊的片子，陈曦还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当时选座时，叶景曜故意选了最后一排，周围压根没人。

　　不是蓄谋做坏事，不至于。
　　但俩男的激吻，已经很刺激了。叶景曜不想伤及无辜，陈曦更不会。

　　他头靠在陈曦肩上，陈曦压根没转头，自觉地伸手拍他。
　　大概以为他还在睡觉。

　　叶景曜抓两把爆米花，问：“这人怎么还没死。”

　　陈曦：“……他是，主角。”

　　“那他这长相跟演技，还真够平易近人的。编剧用脚写的剧本吧，这都两个多小时了还在东拉西扯，他是只能颅内高.潮吗……”
　　叶景曜话还没说完，被陈曦硬塞了一把爆米花。

　　“我要亲你。”
　　陈曦装没听见。

　　叶景曜开始上.下其手：“我要亲你。”

　　陈曦推拒：“别闹，看电影。”
　　他怕不答应叶景曜又要惹是生非，便好声安抚道：“回家，好不好。”

　　“不好，哥哥。”
　　叶景曜：“弟弟现在就想跟你……”

　　陈曦无奈，只得偏过头。

　　电影即将散场才放开。

　　电影院离得很近，原本当饭后散步走路来的。
　　陈曦腿还有点软。叶景曜看到门口有公交车通向他家，大概是最后一班，便扯陈曦胳膊。

　　陈曦：“坐公交？”

　　叶景曜：“试试。”
　　他是想到了那100件小事。

　　顶多一站，陈曦一个人绝不会坐。
　　但叶景曜说了，陈曦没有不应的理由。

　　叶景曜先上，他在后面刷卡。
　　刷完，见叶在后座第一排，胳膊搭在隔板上，朝他招手，弯着眼。

　　即便车上灯很暗，叶景曜还是白得很突出，很晃眼，陈曦一愣。
　　再往前走时，车已开动，且开得很急，他一个趔趄。

　　叶景曜哈哈大笑：“笨蛋。”

　　除了他俩，车上还有两位乘客，稀稀散散的。
　　陈曦到叶景曜旁边，叶反握住他的手，二人便一同转头看窗外。

　　路过很多店，灯光、声音进入叶景曜眼中。声色犬马的很热闹。
　　逛街，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很快下车。陈曦松开叶景曜手，叶景曜知道他在外面一贯如此，随他。

　　“你平时坐地铁，是在这下车吗？”叶景曜指着地铁口。

　　“对。”陈曦不知他突然问这干嘛。

　　叶景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区是S市公认的散步天堂，闹中取静，环境和绿化都不必说。

　　晚上人很多，但仍很寂静。
　　两侧树木枝丫交织在一起，满目都是绿色。

　　叶景曜心道，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跟陈曦，一起走在这条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有人牵着一只柯基走过，陈曦目光停留片刻，移开。

　　叶景曜建议道：“要不养条狗。”

　　狗是很可爱，可他不想养狗。太麻烦。
　　而且，养狗势必会分走陈曦注意力，他可不想办事时陈曦还惦记着遛狗什么的。

　　但叶景曜看得出，陈曦挺喜欢狗的，要是因为没钱养不上，养只倒也无所谓。
　　等陈曦走时，一并带走就是了。

　　陈曦摇头。

　　“为什么？”
　　陈曦呼噜他脑袋：“有你，就够了。”

　　叶景曜一愣，随即意识到陈曦是拿狗类比自己，不置可否：“你等着到家的。”

　　他顿了顿，又问：“你小时候，也这么散步吗。”

　　陈曦没懂叶景曜意思。
　　他小时候，自然到不了这种地方散步。
　　不过晚饭后，父母倒是会牵着他的手在街边溜达。

　　“嗯，跟父母，一起。”
　　叶景曜没回答。

　　到家之后，陈曦还没放钥匙，叶景曜就進來。
　　陈曦很快配合，转过脸，艰难地跟他接吻。

　　叶景曜吻走陈曦嘴角津液，开口，半哑的嗓音颇有些不可思议：“陈曦，你越来越会了。”
　　没有任何夸赞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叶景曜这种人，当然见识过很多技术高超的。
　　这种事，通过后天练习，熟能生巧。

　　但像陈曦第一次就让他印象深刻的，着实不多。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他这样在up天赋异禀的，也必然有在down天赋异禀的。
　　只是一想到是陈曦这种直男，叶景曜心情不免五味杂陈。

　　陈曦脸有些红：“学习。”

　　“学习？”
　　叶景曜更不敢相信了，低声道：“我说你别太好学，看书也就罢了，这种事也要学，你不会每次结束还复盘吧……”

　　陈曦没吭声。
　　叶景曜克制慌张：“你别吓我，我怎么没看出你那么变态呢陈曦。”

　　怪不得他最近快了很多。
　　陈曦这种天资卓越的还这么用功努力，这谁受得了。
　　就算排除心理，他这种下半身动物，也遭不住。

　　……所以陈曦，不会也发现他最近快了这事吧。

　　“你…教…得好。”
　　陈曦声音又飘了：“想让你，舒服……”

　　话音未断，二人对视。

　　呃。
　　叶景曜下意识看了眼手表。

　　洗完澡，叶景曜靠在床上，郁闷地抽烟。
　　陈曦捶了捶自己腰，又给叶景曜捏肩。

　　叶景曜表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务，思绪早不知道跑到哪去。

　　陈曦给他捏完，蹲在床沿，悠然地点上根烟抽。

　　这时，叶景曜脑袋终于不甘于当个摆设。
　　他看陈曦心情不错，自己心情便更恶劣，决心没事找事。

　　叶景曜又不能直接明示陈曦让他短了这事，只好拐弯抹角发泄暴躁：“不准抽烟。”

　　“马上。别浪费。”陈曦还没察觉什么。

　　“以后戒烟，听到没。”

　　陈曦动作一僵，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景曜。
　　“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叶景曜见陈曦不乐意，心里乐开花：“吸烟有害健康，你不知道？”

　　“那你在，干什么？”
　　“抽烟咯。”叶景曜挑衅地看着陈曦。

　　陈曦看起来很想暴打他一顿，但终究只是掐了烟。
　　不顾叶景曜还在抽，果断关灯。躺到床的另一侧，离叶景曜很远。

　　叶景曜开心得不行，他还没见过陈曦闹脾气的样子，受用得很。
　　当下也灭了烟，凑到陈曦耳边：“生气了吗老婆。”

　　陈曦：“谁是，你老婆。”
　　“谁应谁是。”

　　陈曦不说话。

　　叶景曜头埋他颈间，丝毫不以为意：“抽烟危害很大的。”
　　他没说医生叮嘱让陈曦少抽烟喝酒。

　　在黑暗中，陈曦张了张嘴巴。
　　叶景曜以为他会说“那你也别抽”之类的话，谁料只是叹口气，不情不愿道：“好吧。”

　　怎么也没想到陈曦答应这么快，叶景曜没能立刻回答。

　　陈曦这张嘴不会说好听的话。务实派。
　　不说言出必行，对戒烟这事，至少下定了决心。这么短的时间。

　　叶景曜回想这段日子跟陈曦的相处，除了那次女.仆.装。
　　除了在床上，陈曦好像就没拒绝过他什么。
　　……女.仆.装后来，也穿了。

　　尽管拒绝没用，自己善解人意也占很大比重。
　　但不得不说，陈曦似乎的确很惯着他。导致愈发的肆无忌惮。

　　“你真的决定了？”
　　将心比心，不敢想象戒烟这种事，陈曦就这么轻易答应。
　　这超绝的意志力。

　　“不然呢？”
　　陈曦没好气：“不是你……？”

　　叶景曜乐不可支：“好辛苦哦，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语气生硬。
　　片刻，陈曦又按住叶景曜后脑勺：“亲一下。”

　　都刚抽完烟，谁也别嫌弃谁。

　　叶景曜恍恍惚惚低下头。
　　这个吻浅尝辄止，不带任何情.欲，好像没什么意味，就是陈曦这笨蛋突发奇想。

　　可叶景曜心莫名其妙软下去。

　　一点不知所起的火星渐成燎原之势，叶景曜突然口干舌燥。

　　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又来了，强迫他不得不张口。
　　是他在G城酒店那晚，就想说的话。

　　理智知道决不能说，可叶景曜现在整个身心都被不理智牢牢占据。
　　不是*欲那种叫他失掉智商的东西。比那可怕得多。
　　不说他就要爆炸。

无奖竞猜，叶会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