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人嫌》云苗

12、谈判

　　陈曦先改了备注，迷惑地点开叶景曜头像，是一张搞怪小狗。

　　点开他的朋友圈，背景是一本书，书名是《可不可以不上班》。
　　签名是“没想好呢”

　　朋友圈仅一个月可见，只有几条。

　　最近一条是那块熟悉的草莓蛋糕，文案“味道还不错”
　　小孙：真的吗我不信
　　叶景曜：网恋小心杀猪盘

　　毕业照那天，放了张自己做鬼脸的照片，文案是“毕业了。但跟笨蛋没法沟通”

　　小孙：我的大老板，谁又惹你不开心了，打工人必须分忧解劳冲在第一线
　　叶景曜：我跟你没法沟通

　　5月20那天，只有文案“完蛋了，做错事了”

　　小孙：[惊讶]老板首先你做过什么正确的事说来听听
　　小孙：五二零你搞这些

　　叶景曜：开除你马上就要成为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再前面一条，是发图吐槽外卖，文案“请问我什么水平，我做得比这个好吃”

　　小孙：非要比烂，那必须是外卖，毕竟你是我老板
　　叶景曜：很快就不是了

　　最前面，是光影昏暗的酒吧里一桌五颜六色的酒，灯光暧昧，人脸都被隐去。没有文案。

　　小孙：老板屏蔽我行不，我有红眼病见不得富二代花天酒地[祈祷]
　　小孙：有妹妹在，你们怎么还抽烟？

　　叶景曜：那我怎么办，跟妹妹说你也来一根？
　　小孙：[鄙视]

　　陈曦挨个给点了赞，准备睡觉。

　　叶景曜立刻发语音过来：以后不要给同性送礼物，保持距离，你知道了？

　　陈曦真想把备注换回叶景曜昵称。
　　叶景曜现在硕果仅存的优点，是还比较有自知之明。

　　陈曦：嗯

　　叶语音：重复一遍
　　叶语音：沐浴露你用的他们家牛奶味的是不是

　　陈曦：以后不要给同性送礼物，保持距离，我知道了
　　陈曦：是牛奶味的

　　叶语音：不要改成不会，明确人称，再说一遍

　　陈曦：我以后不会给同性送礼物，会保持距离

　　叶语音：记住你说的话，我截图了，睡吧

　　叶景曜：明晚过来

　　叶语音：不对是今晚

　　陈曦：你是不是还在开车，开车不要玩手机，你不要再发

　　叶语音：这么晚了路上没人，今晚过来听到没，听到请回答

　　陈曦：答

　　陈曦在地图上看了从他家到叶景曜家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便发他一张图。

　　大致是百度求医：20—35岁男同志一周*生活频率多少为最佳，曰3-5次。

　　叶景曜回得很快：……？

　　陈曦：每天这样不行

　　叶景曜：你把话说清楚，谁不行？

　　陈曦：我不行我身体吃不消，蛋糕那天我很害怕，回来躺了两天

　　叶景曜输入好一会儿：今晚这种也吃不消？

　　陈曦：可以，但这样你比较难受，还是降低次数比较好

　　叶景曜：不可能，我跟你刚开始，你放心，这种频率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陈曦：好

　　很奇怪，他怎么好像在跟叶景曜讨价还价一样，商品还是自己。

　　他似乎变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东西，很想请叶景曜这个屠夫少砍几刀。
　　叶景曜安慰，说他很有经验，很快就能结束。
　　但言下之意，就是一刀都不可能少。

　　叶景曜同样迷茫，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陈曦说害怕。
　　第一次情有可原，蛋糕那天，他有那么吓人？
　　简直不可思议。以前从没人说过。

　　别人怎么不说。
　　他在这胡思乱想什么，该反思的明明是陈曦。那么弱。

　　就是陈曦这个笨蛋见识太少。这才哪到哪。
　　陈曦看着不声不响，一天光跟他唱反调。

　　想起陈曦头像那只小土狗，怪不得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不过一说起蛋糕，叶景曜小腹顿时一阵热意泛上来。
　　草，好想再像那天痛痛快快做好久。

　　叶景曜被那股邪火拱得怎么都睡不着，终于下床，打开冰箱，拿草莓蛋糕吃去了。

　　陈曦傍晚过来时，在地铁上考虑要不要报个健身课程。
　　他身体底子不错，可再这么安于现状，恐怕躺床上两天下不来的悲剧，依然会重演。

　　思前想后，陈曦决定有空先去试几节课。

　　到那后，仍然是叶景曜来开门，陈曦又是大包小包地进来。

　　叶景曜手里晃着草莓：“吃不吃？”

　　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来，陈曦皱了皱眉，正要张嘴时，叶景曜迅速塞到自己嘴里：“不给你。”

　　幼稚。

　　他接过陈曦手里东西，生龙活虎地运送到厨房，又过来扒陈曦裤子，挺进去。

　　陈曦：“……放书包。”

　　叶景曜草莓还没吃完，嘴巴动来动去，眼珠也转来转去。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陈曦发现叶景曜皮肤细腻得绸缎似的，连毛孔都看不到。

　　“手抓住我脖子。”
　　“自己，能走。”

　　“快点。”
　　叶景曜不耐地戳几下，单手抱起陈曦，一手拎着书包，牙齿咬着脱掉他上衣。

　　陈曦只得揽住他脖颈，他的腿无处着力，树袋熊般盘上叶景曜腰。

　　叶景曜满意地点头，随即走上楼梯，刚走上一级，陈曦神色不自然起来。
　　他跟叶景曜贴得更紧了些，隔着胸腔，都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叶景曜轻笑。每走一级，陈曦眉头就更拧一些，他无意识地抓紧叶景曜衣服。

　　“我衣服快被你抓烂了。”
　　陈曦这才松开。

　　“想叫就叫，干嘛忍着。”

　　陈曦瞥洋洋自得的叶景曜一眼，低下头，咬住叶景曜肩膀。

　　“我靠你……”
　　叶景曜不再说话，只不过上楼动作幅度更大。

　　“想叫，就叫。”陈曦松口，学叶景曜说话。

　　叶景曜重重拍了陈曦屁股一巴掌。

　　好不容易到了客房，叶景曜将陈曦书包扔到桌上。
　　本想放陈曦到床上，想起他刚才咬人的可耻行径，便就近靠在桌旁。

　　他不看陈曦表情，嘴角噙着一抹笑，往陈曦耳边吹口气，就动作起来。

　　陈曦用力推他，有些慌张：“别在这。”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

　　陈曦恼得不行，然而他无计可施，看见叶景曜眼睛眯起来很享受似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能不能配合点。”头顶突然传来声音。

　　“错了我，不该，咬你。”陈曦趁这时主动认错。

　　叶景曜置若罔闻。

　　“景曜…”
　　陈曦t他耳垂边的那颗痣：“去床上c我…”

　　叶景曜一怔，闷哼一声，抱陈曦上床。

　　陈曦在晃动中，盯着叶景曜表盘观察了好几分钟，才认清是八点多。
　　于是拍他：“做饭。”

　　“不吃。”叶景曜头埋在他胸前，“有你就够了。”

　　“我吃。”陈曦嗓音沙哑，“累，饿。”

　　叶景曜动作慢下来：“等等。”

　　这一等，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衣服被丢在了楼下，陈曦浑身是汗，没洗澡，不想穿带来的新衣服。

　　叶景曜点烟，扬下巴：“穿我睡衣。”

　　“你穿，什么？”
　　“裸奔。”

　　陈曦真受不了他，无言地套好下床。
　　Tom猫到了他肚子上，衣服有些大、空，这感觉很奇妙。

　　“吃什么？”
　　叶景曜靠坐在床头，食指弹下烟灰：“让我想想，我想喝泡面。”
　　“……没有，泡面。”
　　“没有了？那就面条吧。不会也没有吧。”

　　两人从小吃粉长大，这时有事没事都转向吃面。

　　陈曦没搭理他。

　　和面时，叶景曜光着上半身，硬塞到陈曦嘴里一只草莓。

　　随后拧开一罐可乐，喝一口。

　　他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嗝儿：“好厉害啊陈曦，你一男的，竟然会这种传统手艺？”

　　什么歧视偏见。陈曦不说话。

　　叶景曜没话找话：“好久没见过人和面……是叫和面吧。我记得上次看见，好像还是小时候。”

　　“嗯。”

　　他脖子上让叶景曜啃得现在还有些痒，拿手背蹭了蹭。

　　叶景曜伸出指尖，替他挠了挠。
　　随即碰到陈曦的那条银色项链，一不做二不休地将陈曦的长生锁拽了出来，又放回去。

　　“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这种锁。”

　　陈曦和面的手不再动，浑身像被定住，他缓慢地抬眼，看向叶景曜。

　　“现在呢？”陈曦问。
　　“其实……”

　　“大了，当然就不戴了。”
　　叶景曜仰头喝可乐，“成年了还戴着不好吧。”

　　陈曦停一下，又转回去和面。面团让他揉圆搓扁。

　　“你刚‘其实’什么。”
　　“没。”

　　叶景曜看了陈曦一会儿，见他没有任何要说的意思。
　　便撇了撇嘴，学着陈曦的样子和语气。
　　“没。”

　　说完走了。
　　半小时后，陈曦端了两碗面出来。
　　叶景曜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桌上有拆开的饼干，便过去叫他。

　　“不想吃。”
　　刚才陈曦低着头说“没”的表情，那么可恨，这时叶景曜便故意气他。

　　“少吃，零食。”陈曦皱眉。

　　叶景曜耸肩：“我就这样。你来做我就吃，不来我也一样饿不死。你要是真关心我吃饭，光睡觉才过来，没用，你走了我照旧。”
　　话都不愿意跟他讲，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陈曦憋了会：“怕，打扰你。”

　　叶景曜见陈曦沉默得过分，掐他腰，扑哧笑出来：“逗你的。我想吃随时叫人过来做了，你以为我差你这一口。”

　　陈曦很想说，可你不叫啊。
　　叶景曜说完，就自动到桌前吃面去了。

　　陈曦坐他对面，叶景曜抬脚蹭了蹭陈曦腿，陈曦神情窘迫起来，便将头埋在碗里。

　　叶景曜面无表情：“我下面，你想不想吃。”

　　陈曦心道，你还会做面条，闻所未闻。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话。
　　……好土，好冷。20XX年还讲这种话就该就地正法好吗。

　　于是在氤氲的热气中沉默着剜他一眼。

　　“噗……”叶景曜笑，“你个笨蛋。”

　　陈曦光吃面，叶景曜手指攥着瓷勺，低下头：“钥匙在桌上，你记得带走。我不想每次还得给你亲自开门。”
　　“多大腕儿呢。”

　　陈曦抬起头，叶景曜却挑起根面条，端详片刻：“陈曦，你做得很筋道，味道真的不错。像我小时候吃得一样。”
　　他拿腿蹭陈曦：“喂，真不想尝尝我的吗。”

　　陈曦头又低下。

　　刷完碗，陈曦到浴室洗澡。
　　这个客房，其实就是酒店客房规格，东西一应俱全，就连规划都很像。

　　他拿沐浴露时，忽然见到架子上一瓶全新的，就是他在家用的那一款，牛奶味的。

　　陈曦洗完澡，过去找叶景曜，他这次竟然没直入主题，只是让陈曦过来躺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曦打起十二分精神。

　　叶景曜喵陈曦一眼，“切”道：“你以为我每天脑子里就那事啊。”

　　难道不是吗。
　　陈曦不小心喵到叶景曜手机，在玩那种弱智小游戏。正常。

　　叶景曜手指滑动着屏幕：“今天是不是耽误咱们未来的会计师学习了，我有点过意不去啊。”

　　“什么，意思。”
　　陈曦从来没想过跟叶景曜装模作样。

　　“这种考试，是不是报班，比一个人学效果要好一点。”
　　叶景曜盯着手机：“你好像也没找到工作吧，8月考，这两个月就还当放暑假呗，你白天就复习，晚上乖乖来给我c。”

　　叶景曜自认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花钱给陈曦报班，或者给陈曦别的东西，这两个月先不让他出去工作，就能顺应自己时间。

　　一想到做之前，陈曦还在隔壁奋笔疾书，叶景曜心情就些许复杂，甚至有点萎。

　　要是别人估计会容易接受，但他摸不准陈曦主意。

　　叶景曜想到陈曦卧室密密麻麻的书，这笨蛋还挺用功的。
　　虽然做的都是无用功。

　　怎么说都毕业了，陈曦还挺有自尊心，这么久了也没开口跟他要过什么。

　　如果他哪天突发奇想，白天去工作，晚上要复习，还要被他折腾半宿，估计身体真的会吃不消，那自己当然也不能做尽兴。

　　顶多就两个月，又不耽误秋招。
　　关系结束之后，他也可以直接介绍陈曦工作。

　　陈曦：“不用，报班，考着玩。”

　　叶景曜很想说，你既然考着玩还那么努力干嘛，还不一定有什么实质性结果。
　　不如把我伺候好，这几个月可能比你未来几年赚的都多。

　　但转念又想，别人给的钱早晚会花光，他又不能给陈曦一辈子钱。

　　于是只是又问一遍：“你确定？”

　　陈曦眼角好像有点笑意：“嗯。”

　　叶景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拿眼觑他：“那你‘吃不消’怎么办？”

　　明明是你做太猛，才吃不消，跟我报不报班有什么关系。

　　有时候叶景曜跟小孩儿似的，有时候脑回路又清奇得陈曦没法理解。

　　“准备，健身。”

　　叶景曜像是没听懂话，歪头看陈曦一眼，又笑起来：“真的啊，健身很累的。”

　　陈曦：“没办法。”

　　“那我给你报健身课不就行了。”
　　叶景曜状似无意道：“你最近白天有什么安排没。”

　　叶景曜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陈曦想了想：“没有，但不用……”

　　“那就行了！”
　　叶景曜丢开手机，扯他衣服：“别他妈废话了，没看见我东西都对你竖中指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