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录[三国赵云]》七月七晴

5、第五回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个郡自然也不能一日无主，虽然赵云担任桂阳太守似乎已经是确定了的事情，但是在正式受命上任的那天游街之时桂阳城的百姓莫不夹道相迎。
　　看到街上熙攘的欢迎赵云的人群，李牧只得安静的尽量往人流稀少的地方穿行，时不时遇到认识的人，点头打个招呼。
　　今日离她上次去太守府已经多日，她未曾再去过，一方面是因为医庐确实有些忙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小奎夜探太守府见到了樊夫人，她并未被禁足，只是自己不愿出太守府而已，具体原因她不肯向小奎明言，只是托小奎转告她，勿须挂念，她一切安好。
　　既然如此，李牧也不想节外生枝，虽然她得罪的人已经不在少数，其中也多属权贵，但是对于这个新任的太守总还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好。她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只是生就了这样的心性，她也懒得改，其实总的说起来也就是她懒，懒得攀附权贵，懒得虚语应酬。

　　小奎就跟在她身后，城北的汪老汉旧疾复发，上次得以压制也是因为她用银针过穴，这次自然也非得她亲自去一趟，其实医庐里针灸之术不错的还有慕容素，只是那丫头脾气可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说江边风大潮湿，汪老头不愿搬家，这旧疾止了一次还有下次，不去也罢。
　　说起这个慕容，脾气大也不是没有道理，慕容家本是荆州的名门望族，她是慕容家的小姐，这个慕容老爷风流成性，子女加起来不多不少共有一十八人，慕容素是第十五个，所以平日里大家也会喊她十五。
　　某日这个丫头突然跑到医庐说要研习医术，问她是否能收她为徒。李牧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吸引她，竟一路跑来这里，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找出了那场瘟疫的治疗之法，并无其他建树。
　　“拜师倒是不必，你若要留下倒也可以，我会将所学倾囊相授，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李牧除了在对待自己的病人的时候外，其余时候真的是个不会考虑很多的人，也没想这么一个千金小姐在她这里是否能吃得了这个苦她说想留下，她又刚好失去了一个医女，于是就把她留下了。
　　程月是真的不知道可以说她什么才好，只能对这个慕容家的大小姐说，“医庐绝对不养活吃白饭的人，想要留下，就得靠自己的双手赚饭吃.”
　　于是这个慕容素就这么留下了，而且居然一留就留了三年，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不在少数，奇怪的是，她也算是个名门千金，就这样三年待在医庐，除去每年替她母亲扫墓外她从来不回去，却也从来没有人来找过她。

　　“十五那丫头过几天便会回荆州，小奎，我不放心，你随她去一趟吧!”慕容的母亲葬在荆州，慕容每年都会去一次，也每年都是小奎陪着。
　　“我知道，我会看好她.”虽然自己并不讨那丫头喜欢，但是对于李牧交代的事情他是一直没有半句怨言的。
　　“现在局势比较紧张，你们出门在外尽量要小心为上。”远远的，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银甲将军，李牧不由的停了脚步。
　　“这个我自会注意！”小奎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马上的人，眉头皱了一下。
　　“这个就是赵云?”那次她一直坐在马车内，后来曾两次去拜访他，但都未曾见到，所以李牧直至今日都未曾见过这个赫赫有名的将军。
　　“恩！”
　　“新任太守，但愿是个爱护百姓的主，若是和赵范那厮一样，还真的是很累人的。”想到这几年来总是要防范着赵范，李牧不禁也觉得有些心神疲累。
　　“军纪严明，丝毫没有骚扰百姓，这点倒也算不错。”

　　随着赵云军队的走近，李牧他们所在位置的百姓也突然增多，她和小奎只得站在一边的角落，待人潮过去再走。
　　李牧想的理所当然，甚至根本没有想过，她和小奎是无论如何也不属于那种没入人群就会无人注意的人。
　　虽然她只是安静的站在墙角，甚至没有抬头，但是赵云还是注意到了她，那样一个秀雅绝俗、透着轻灵之气的女子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赵云并没有见过她，但是他的记忆力很好，观察力也很强，这是多年的戎马生涯磨练出来的，他认出了那个穿着黑衣的人就是那天晚上在城外遇到的车夫，所以很自然的他注意到了李牧，而也很轻易的就从小奎的态度和低头与她对话时的神态猜到这个女子应该就是那个医庐的庐主了，那悠闲的神态和不容亵渎的气质倒是和他当初想象中有些相似。
　　队伍很快的就从他们边上过去了，围观的人群也随着涌往东街，李牧轻轻拢了一下头发：“走吧！虽不是急症，但也耽误不得。”

　　汪老汉是舂陵江边的一个老渔夫，在这江上已经居住了整整六十多年，长年居住在江上经受风吹雨淋，时日一久就落下了风湿骨痛的毛病。早在李牧之前，老庐主就会经常来帮他施针，李牧每次都会跟来，说起来她的针灸之术能有今天的造诣，也得感谢这个汪老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一个十岁出头尚在学习的小丫头拿根针在自己身上扎来扎去的。
　　“汪叔，十五那丫头脾气虽怪了些，但是话却是不错的，你确实应该搬到岸上去居住了。”汪大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都已成家，大儿子也和他一样以打渔为生，但因妻子不喜水，儿子又在学堂念书，因此居住的离江岸还是有些远的，二女儿也已经出嫁，嫁于城南的一个普通农户，已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儿，现在又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李牧帮她估算临盆之时差不多刚好是春节。小儿子今年二十有四，已经应征入伍，一直跟随着陈应。
　　“我在这江上已经整整生活了六十三个年头了，哪里还离得开啊！其实这骨痛的毛病熬个几天也就过去了，你不用老是记挂着.”
　　“不妨事，我也是择医庐空闲之时前来，不会耽误其他病人。”李牧笑的坦然，只是一个多时辰的施针也让她的额角微微冒出了汗珠。
　　“天气日渐寒冷，出行好歹总要坐车过来，你那里离我这里还是有不少路的.”对于这个清冷的孩子，汪老汉也可畏一直是视如己出。虽然当年保有私心，想她的年纪与小儿子的年纪相仿，有意撮合，怎奈小儿子从军几年未曾有什么建树，到了如今，也只能感叹了！
　　这样一个孩子，天下有几个男子可与匹配，也难怪她至今二十有三，却一直未提及婚嫁了。
　　“原本小奎是驾车来的，遇到迎接新太守的队伍，无法通行，就停在药铺门口了，那里不远，很快就可以到的。”把针一根一根自穴位小心的拔下，收入布包之中。小奎替他将药送去城郊的一个病人家中，还未曾回转。
　　“听说这新任的太守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恩，他叫赵云，字子龙，是刘备刘皇叔的属下，刘皇叔一向以仁义行天下，相信这个将军必然也不会违背这个宗旨，汪三哥跟着这样的人，无论怎样都是胜过赵范那个昏官的。”她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个老汉一心挂念的便是自己极为宠爱的小儿子呢。
　　“听你这么一讲，我就放心了.”汪老汉穿起衣服，看了一下船仓外开始下沉的日头，“这么晚了，我去打些酒食来，你和小奎今天就陪我喝几杯再走吧。”

　　李牧转头，秋日的日头已经不是很烈，日落也开始偏早，从船窗望去视线不是很好，她却突然有了想看看日落的兴致。
　　“也好，牧儿也有很久没陪您了！”
　　“那好，我这就去打些酒食来，你在这里坐坐。”见她答应，老汉眉开眼笑的拎着酒葫芦就出去了。
　　看到老汉下了船，李牧却也待不住，信步走到了江边，初来之时自己总是会有机会偷懒跑到江边玩耍，这长河落日也不曾少瞧见，只是后来学业日紧，接着又整日忙于医庐的事务，委实是没有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