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伦殇

7、第七章

　　山顶的云雾越来越浓，缓缓沉入山脚，隐隐只能瞧见依稀的视线。崇山峻岭横据沧海，巍峨入云，仿佛擎天巨柱，高不可攀。
　　走了好久好久的路，粉衣少女逐渐发现自已离檀洲山几里之遥，惶恐与不安悄上心头。
　　“笑依姐姐，你要带蝶儿去哪里，师父还在等着蝶儿回去呢。”
　　“蝶儿……他……姐姐带你去青酆山好么，那里可有趣了……”
　　“不要！蝶儿只要师父！”
　　“他……也在那里等则蝶儿呢。”
　　“真的么？姐姐不要骗蝶儿。”
　　“恩，姐姐不会骗你，姐姐……发誓。”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凄楚，她却刻意隐藏。
　　抹去眼角的泪水，女孩忽然跑到临近边的一条小河边，俯下身，静静的看着水面出奇。
　　解笑依有些讶异，不知这孩子的举动是何意，费解不已，不得已也跟随过去。
　　随着蝶儿依就含泪的目光，投向缓缓流淌的河流之中……仔细一看，尽是一只小小的珊瑚萤鱼，晶莹剔透可爱至极。
　　“小蝶儿是不是喜欢它，姐姐抓给你。”
　　“不要！！求你……不要抓她，她还小，不能离开亲人。”
　　解笑依话语刚出口，正欲伸手下河，却被蝶儿大声喝止住了。
　　“恩……姐姐不抓它了，蝶儿放心。”

　　气氛一瞬间之内静了下来，风的吹拂下，解笑依只觉得脸颊上有些冰凉之意，隐隐约约……透着苦涩的气息。只见蝶儿的稚嫩白皙的脸颊上大鼓的泪珠，滚滚而落。
　　“蝶儿！”
　　“笑依姐姐，师父是不是出事了。”女孩的目光并未看向她，任然停留在河面上，焦距却以迷茫。
　　“笑依姐姐。”
　　“恩……？”
　　“蝶儿好小的时候，师父曾经抱着我途径云海灵溪岛时，抓来两只极为稀罕的珊瑚萤鱼，供我玩耍，蝶儿却一下将那只小的萤鱼捏死了。师父捧着另一只不断伸缩颤动的萤鱼，对她说，这两只萤鱼是父女，同我们一样相依为命，女儿死了，爹爹当何等伤心。蝶儿听了后好后悔，哇哇大哭起来，还将那只小的萤鱼埋葬在了沙滩的礁岩下。”
　　“蝶儿……你……”
　　“若是是那只大萤鱼不在了，小萤鱼又怎能活得下去。”
　　女该暗自说道，完全不顾一旁聆听的少女，她看了看岸边沙石处，微闭了会双眼，忽然伸手去抓住河里游荡的小萤鱼，轻轻捧在手里，缓缓的握住手掌，直到掌心没有了间隙……刹那间，往事如潮水席涌心头，怔怔地凝望着手心，胸膺若堵，指尖颤动，泪水再一次掉落下来。

　　“蝶儿！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要和亲人在一起，不愿独活。”
　　解笑依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向岸边沙石处看去……
　　一只稍大一些的萤鱼，正躺在干燥的细沙里，一动不动，身体已濒临枯萎。
　　原来，那只小萤鱼是不愿离开它，才在河里原处挣扎着，还发出这凄惨的哀鸣声，只有她自己无法听到，蝶儿却能懂它。

　　“蝶儿……也要和师父在一起……永不分离。”
　　单薄的身影渐渐从眼前划过，当解笑依缓过神来，她已朝云谷峰的方向，跑得好远好远……

　　不知跑了多久，那具轻盈的身子早已精疲力尽。
　　云谷峰上，一片荒芜凌乱，地面上只有数不尽的残骸与干涸的鲜血，交织一起，分不清是谁与谁……
　　拖着沉重的身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彻底将这里翻遍，却没有发现那最为熟悉的面孔，她……几乎绝望了……
　　“师父……你在哪里……不要躲着蝶儿了……蝶儿以后都会听话的，再也不顽皮了……”
　　“你快出来呀，快出来呀！”
　　“师父……你快出来……”
　　压抑的死亡气息让孩子的哭喊声更加沉重悲戚，只是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空旷的山谷异常安静，当最后一丝希望都已冥灭，她还剩下什么呢？没有了他，她什么也不是。
　　回想过往，她梦里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悲欢、每一个辗转反侧，全是他的影子。他的悉心照料，疼爱，全造成这十年的记忆密密地包围住她。他是她的全部，稚嫩的心早就尽数依托在他的身上，失去了这一切，她已麻木……

　　明明想大声悲号，张开嘴却失去了声音；明明想哭，眼泪却似已经流尽；明明心碎，心却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果然是麻木了吗？
　　最终，瘫软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全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一般枯萎了，蝶儿缓缓闭上了眼，只期望自己能沉沉的睡去，再也不用醒来……
　　她的面容上，尽是一片安详之态。

　　当解笑依发现她时，她已没有了知觉，轻盈的身子就连她也能轻松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