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伦殇

5、第五章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一阵天籁般的稚嫩童声从碧池藤台上传来，犹如和煦的春风回荡在沉闷地上空。蝶儿慵懒放松的倚坐在秋千上，小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卷低低吟诵。
　　也许是被这深奥难解，却又充满诱惑词阙所沉醉，她那小小的眉间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忧愁，垂首凝视书里的诗词沉默不语，神色倒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彩芸姐姐，自古以来女子都会为情所困么？那她们之前为什么还要去爱呢。”

　　熟读下来，那诗中所述的情感她已大概明了，唯独还无法体会深情之意。只见蝶儿放下手中的书册，正用一对晶莹纯真的剪水双瞳凝望着身旁的彩芸，目光含着淡淡的疑惑，直教人为之触动，逃避不得。

　　“小姐，女子的心思是很复杂的，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彩芸迫于无奈，只好这么跟她解释着，不然她定会一直缠着自己追问下去。“总之，世间男子都是薄情寡义的，身为女子，万万不可沉迷于爱情。”
　　“不对不对，师父就不会！他只对蝶儿好……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秋千上的小女孩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地，执着的表示着她的反对意见。
　　“是啊，主人只会喜欢蝶儿小姐呢，不过那种喜欢可不是诗上所说的，诗上的那是一种男女间的真挚爱情，主人只是把小姐当孩子一般来喜欢。”彩芸只能皱着眉，一点一滴的向她解释道，原来教育孩子这么难，她以后一定不要养孩子。
　　“为什么……才不是这样呢……蝶儿将来要嫁给师父作娘子！”
　　那反叛之声异常洪亮，几乎让碧池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彩芸只是一个青涩少女，听到这样羞愧的话依然会脸红，即使这话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的。
　　“小姐……你……”
　　“小鬼，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尴尬的气氛被一记声响打破，就在同一时间，清幽的湘妃竹苑不远处，一身翩然御风的青衫映入眼帘。
　　解笑依清脆明亮的声音同她的身影出现在碧池内，随后在现场的人都齐齐看向她。
　　她今日换了件与昨日不同的衣裳，依旧是淡青浅绿。原本精神大好的散步到此处，没想到意外的听见蝶儿这小鬼的心声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嫁人了，真不害臊喏！”只见她一边取笑蝶儿，一边用手指去戳她粉嫩嫩的脸颊。
　　“笑依姐姐？你怎么又来这里了，蝶儿不是说过不喜欢你么。”小女孩很不情愿的推开她的手指，随后硬是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哎，你小孩儿家的心思被我听到也无妨，若是被你师父听到的话……”
　　解笑依一脸坏笑，她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一样自信满满的看着蝶儿的小脸。“你看看我身后是谁来啰？”说完后，她的身子向后倒退了三部，露出一个间隙，正好将陌霖月素白的衣衫整个映入她们的视线中。

　　“师父……”
　　“主人。”

　　伴随着柔和的朝阳，从远处走近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光辉，白衣翩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作一朵浮云，随风而去。
　　他的到来同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色衣襟在晨风的吹舞下微微颤动，修长的身影逐渐清晰。
　　陌霖月也只是刚到这里而已，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淡漠的目光看去彩芸的脸，早已绯红一片。然后又看了看蝶儿……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犯了什么错一般委屈，唯独只有解笑依在两人中间笑脸盈盈。
　　“师父……蝶儿想你。”秋千上的孩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快的速度跑向他这里，然后紧紧的楼主了他的腰身。
　　以往每次当自己犯了错误，只要撒娇就能逃过责罚，这次对蝶儿来说也不意外。
　　原来她以为陌霖月听到了什么。
　　“怎么了蝶儿。”
　　温润柔和声音顿时回荡在众人的耳边，那语境让笑依产生了错觉……她只觉眼前的陌霖月有些不同以往，那神情温柔似水是她从未见过的。
　　陌霖月平常很少见蝶儿这般委屈，在这云谷峰上没有人敢欺负她，假如硬是要找一个理由，就只有解笑依了。
　　“解姑娘，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温润的语音忽而变得淡漠，那忧虑的神情也已不复存在。
　　“……额，这小鬼说将来要嫁给她的师父，我就是取笑了她一会儿……”解笑依终于赶到一阵心虚，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想以此掩盖自己的罪行。
　　听到这话后，白衣男子并未流露出惊异生气之色，只是嘴角微微有些笑意，他稍微转过身子，正好面对着蝶儿。
　　“师父……”小女孩被人这么一说，只顾将小脑袋深深埋进陌霖月的怀里，在清晨的暖日照耀下，将这一大一小两具身影定格在一副画面里，异常和谐。
　　“蝶儿，姐姐说的是真的么？”白衣男子神色依旧温柔，一只宽大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恩……姐姐没有乱说……是蝶儿说的。”
　　“那蝶儿为什么这么委屈，师父以前教过你什么，还记得么？”轻声细语，那声音让人听得不禁入骨三分。
　　“蝶儿记得。”小女孩此刻才有勇气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含着泪光看着陌霖月。
　　“那蝶儿还觉得委屈么？”
　　“蝶儿不委屈。”
　　“乖孩子。”

　　解笑依很有耐心的听完两人的对话，只觉对陌霖月的钦佩之情上升了不少。
　　原本以为他只会一味的去宠孩子，任凭她的要求都会无条件满足，其实不然。
　　有时候她会感觉到陌霖月真的很爱蝶儿，从他的举止言行，呵护与照料，甚至连教导都是这样小心翼翼。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何种联系，奈何这样千丝万缕。
　　痴缠不休。

　　“记住，若是师父将来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不要逃避……”
　　“恩……”
　　蝶儿似懂非懂的向他承诺道，这一句话内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含义，只是蝶儿太小。
　　她要走的路却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