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之诗 （幕府风云）》御*离

5、第五话

　　是夜，辉夜祭终于落下了帷幕。

　　德川将军满意地拍着长子的肩膀赞赏道——
　　“这次做得非常出色！所有人称赞你沉稳能干！！看来以后我可以放心地把所有家业交给你打理！”

　　“谢谢您的夸奖！”
　　哲樾淡淡地回应，没有丝毫得意的神情。德川将军亦是点点头，然后转向一旁垂首不语的君寻：
　　“你怎么不就学学自己的哥哥？！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哪有贵族子弟在重要的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的？！身为幕府军的首领，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哼！”
　　君寻冷哼出声，甚至懒得抬首。平日面对严厉的父亲，他从未说过“不”字。今天之所以一反常态，也许真是喝多了……趁着酒意，他一股脑将积聚已久的怒气倾泄而出
　　“反正您最宠爱的哲樾大公子已经赚足了面子，谁会来注意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次子干了些什么？！再说，我又不是……”

　　“君寻！”
　　一旁神色诡异的五十岚夫人立刻冲上前，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你喝多了！快向父亲道歉！”
　　她急忙转身向德川将军求情——
　　“他还是个孩子！请您不必太过计较！”

　　“孩子？！”
　　德川将军铁青着脸冷冷地说道：
　　“哼！都快满20了，行为举止还是这样幼稚！！！身为军人一点自制都没有，以后怎么服众？！”

　　“哈…哈哈，您就别生气了！”
　　对于丈夫的怒意，五十岚夫人只能以干笑掩饰内心深处的惶恐。她向着自己的长子使去眼色，哲樾立刻心领神会——

　　“父亲！请勿因这些小事动气！！君寻，你还是早点回房间就寝，明日还有很多公务等着你去处理！”
　　“是啊！你还不快回去！！”

　　五十岚夫人推搡着君寻向外走去，只听德川将军在他们身后不满地嘟囔着——
　　“真是的！如果君寻有哲樾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
　　还未待君寻反驳，五十岚夫人已将他推至门外——
　　“别再和父亲顶嘴了！没你什么好处！”

　　“父亲？！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母亲，你好自为之……”
　　君寻冷冷地甩开母亲的手，意味深长地望向不远处的父亲，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隐没于夜色之中，只留五十岚夫人滞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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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寻跌跌撞撞地游离于通往自己房间的小径。月光透过一旁的浓密的松树，幽幽地映出他迷惘而孤寂的俊颜……

　　“管生先生，今天真是谢谢您呢！若不是您那尊上好的古琴，也许我也不会那样全情投入呢！”

　　悠姬？！
　　听到那个悦耳而熟悉的声音，君寻不禁停驻脚步。悄然走向声音的方向，一眼便看见悠姬正与她的古琴老师管生慎吾谈笑风声——

　　“琴的优劣不能左右弹奏者的技巧，今天之所以如此出色，是因为你的琴艺大有长进啊！假以时日，你的造诣一定会凌驾于我！”
　　“老师……您……太夸奖我了……”

　　虽看不清悠姬此刻的神情，但从那羞涩的声音便可听出某种仰慕之意。

　　难道她就那么喜欢这个该死的管生慎吾？！

　　君寻不禁捏紧了双拳。因为酒醉的缘故，他冲动地走向两人，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

　　“孤男寡女那么晚在这里聊天不太好吧？”
　　他下意识地把悠姬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冷地警告管生先生：
　　“好歹悠姬是德川家的小姐！这样有损于她的声誉！”

　　管生先生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思忖了片刻便欠身致歉——
　　“的确是我有失分寸，非常抱歉！！君寻少爷，悠姬小姐，我这就告辞了！”
　　“管生老师……”

　　君寻立刻用一只手挡住了悠姬的去路——
　　“不送了，请！”

　　管生慎吾不再多言，礼貌地向悠姬微笑致意后便翩然而去。凝视着管生远去的背影，悠姬有些莫名地质问道——
　　“君寻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做？我们又没有做出什么苟且的事情……”

　　“这时候还在卿卿我我，你很得意是吗？”
　　君寻失控地大声嚷道。他用手紧紧钳制住悠姬柔弱的肩膀，眼神中闪着愤怒的火焰。

　　“哥哥……”
　　悠姬不禁被他的失态所惊。见她的眼底露出惊恐之意，君寻只得松开她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

　　“对不起！我喝多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悠姬走上前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还好吧？我送你回去……”

　　只是还未待她迈出第一步，悠姬便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搂入怀中——
　　“悠姬，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悠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慑了。她怔怔地任由他搂着，半晌说不出半句言语……终于，似乎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她迷惘地抬首，与君寻四目相对——
　　“君寻哥哥，先……放开我好吗？你真的喝醉了……”

　　“求你……不要叫我哥哥……求求你……”
　　见悠姬开始挣扎，君寻不禁加重了手臂的力量。
　　“我不是你的哥哥……更不是什么德川少爷……哈哈哈哈哈，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君寻开始不羁地狂笑，有些神智不清地絮叨着，两行清泪从他清亮的双眸中潸然而下……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凝视着如此反常的君寻，悠姬的心中亦是一阵酸楚。虽然不知君寻为何会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话语，但善解人意的她只是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将头倚靠在那温暖的胸膛——

　　“没事了！没事了！悠姬会永远牵挂着君寻哥哥！”

　　即使有一天，她被注定会被作为棋子嫁入另一个豪门世家，也不会忘记君寻曾经对她的恩惠……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的情境——虽然五十岚夫人总是对她们母女恶言相向，但她膝下的孩子却对她这个异母妹妹照顾有加，而君寻更是时常瞒着自己的母亲，偷偷送她一些可爱的小玩偶。只是因他不苟言笑的天性，每次总是塞到她手中便立刻掉头离去，害她道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君寻哥哥，以后有什么烦恼请尽管找我倾诉——如果你愿意的话……”
　　悠姬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慰着。

　　“……谢谢你……”

　　因为酒力的关系，君寻缓缓瘫软在悠姬的身上，不省人事……

　　“君寻哥哥……”

　　因承受不住君寻的重量，悠姬只能半拉半拖地将他移至一棵竹木旁——这里距君寻的房间尚有一段脚程，以她的体力是没法将他扶回去的。现在又已经夜深了，想必下人们应该都寝了，该如何是好？！
　　无奈轻叹，只得倚靠着竹木坐下，小心翼翼地让君寻躺在自己的膝盖之上——虽然这样做有些逾矩……不知为何，她的脸竟有些微微发烫……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即使此人是自己的哥哥……

　　凝视着已沉沉睡去的君寻，此刻他依然紧锁双眉，仿佛正在梦魇中徘徊一般……拨开覆在他额前的发丝，怜惜地喃喃自语——

　　“你很辛苦吧！！”

　　身为幕府军的首领，虽然出色，却依旧时不时被父亲呵斥，君寻一定是郁郁不得志吧……

　　请好好睡吧……

　　朦胧的月色映照在这对孤寂的身影，似乎显得愈发迷离……

　　不知明日是否好梦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