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文越

7、卸磨杀驴？

　　彭嘉醒过来的时候，头有点沉。室内窗帘拉的严实，门也关着，几乎没有亮光。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哪。回忆起凌晨那会儿，自己不是帮于文尚按摩头来着么？什么时候睡着的？
　　确实很疲惫，而且头昏沉沉的，彭嘉难得的懒床，不想起。厨房传来的声音，让她猜到是于文尚在做早餐。彭嘉想，既然于文尚还有时间做早餐，那应该还早，于是又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彭嘉再次醒来，是因为额头上传来一阵舒服的冰凉。眼皮疼，很努力地睁开，只见于文尚正坐在床边，一手按着毛巾在给她做冷敷。彭嘉看着于文尚，对方满眼都是心疼。突然眼睛发酸，彭嘉赶紧闭上眼。
　　“很难受么？”于文尚沉着声音问。
　　闭上眼睛也没能及时阻止住眼泪。顺着眼角滑下的泪，很快被他人的指尖拭去。
　　“我带你去医院吧！”于文尚着急了。
　　泪又涌出，彭嘉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浑身酸痛是一方面，于文尚只是问了句难受，自己就忍不住哭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让她有些尴尬，于是转过身背对于文尚。于文尚眨眨眼，看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彭嘉，心里又是揪紧又是心疼。
　　于文尚盯着彭嘉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彭嘉这是不好意思了。这一次，于文尚没有离开，而是躺了下去，隔着被子把人搂住。
　　“你干嘛？”彭嘉轻咳了声，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又干又疼。
　　“别动。”于文尚道。
　　彭嘉真的没动，就这样，被于文尚抱着。彭嘉没有力气去分析两人此刻的亲密，她承认这样的拥抱很熟悉，也很舒服。不久彭嘉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盛达今天有点忙。原因是于文尚的电话打不通，谁也联系不上。而彭特助手机虽说能打通，但是无论谁打，都是拒接。
　　辛月只收到于文尚的一条信息，说今天她和彭嘉都不去公司，其他什么都没交代。辛月问司机小吴两个领导什么情况？小吴说昨晚于文尚在车上不舒服，住在了彭嘉家。今天早上于文尚给他发了条语音，说不用接她，之后就没再联系过。
　　客观说，于文尚和彭嘉都是工作狂体质。辛月来盛达这么久，就没见过两人请过假。当然，除非特殊情况，两人也极少会同时不在公司。电话拒接，不是嘉姐的性格，说明生病的那个，很可能就是嘉姐。小吴说昨晚难受的是于总，不至于两人都生病，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嘉姐先照顾于总，等于总好了嘉姐又病倒了，所以又变成了于总照顾嘉姐，于是两人今天都“翘班”了。嗯，事情应该是这样。
　　想明白了，辛月便打起精神投入工作。期间无论谁来问情况，辛月一律说是两位领导今天外出有事，非必要不打扰。
　　彭嘉是被饿醒的，这回她是真的睡够了。房间内，仍然没有光亮。摸摸头，不烧了。但是身上出了很多汗，很不舒服。彭嘉缓了缓，坐起身，打开台灯。看了下时间，10点多了。她靠着床头，头还隐隐地疼。仔细听声音，发现很安静。或许于文尚已经走了，想到这，彭嘉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她低垂眼眉，决定不再多去期待什么，也不再回忆昨天以来两人亲密的相处，只是总结成生病了，互相照顾。仅此而已。
　　口渴，她扭头看床头柜，那里摆放着自己的那支粉色的水晶杯。她以为杯里的水是凉的，手碰上去才发现是温的。难道于文尚刚离开？正想着，门被轻推开，于文尚出现在门口。
　　“好些了？”于文尚问。
　　彭嘉很快掩去眼里的惊讶，但心底不断涌出的欣喜却很难压抑。她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怎么还在？”
　　于文尚靠在门框边，“听起来，怎么有种卸磨
　　杀驴的感觉呢？”
　　彭嘉忍不住笑了下。
　　于文尚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彭嘉额头，“总算退烧了。饿不饿？”
　　彭嘉点头。
　　于文尚：“我去给你拿吃的。”
　　彭嘉：“我能起床，去外面吃吧。”
　　于文尚看着她叹口气，“你这洁癖啊！”
　　彭嘉：“身上黏黏的，我想先冲一下。”
　　于文尚：“不行。刚退烧，现在洗澡严重了怎么办！我给你擦擦得了。”
　　“不要。”彭嘉果断拒绝。
　　“不要也得要。”于文尚霸道起来。
　　“不用，我没事了。”彭嘉坚持道。
　　于文尚弯下腰，双手撑在床边，盯着彭嘉，“不要固执，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对吧？”
　　彭嘉盯着她，心里一动。想起大三那年，有一次彭嘉淋雨生病，当时也像是这样，于文尚照顾她一晚上，第二天快中午她才退烧。由于那阵子两人一直在冷战，当时彭嘉坚持要去淋浴，结果于文尚一怒之下，将人按在床上，睡裙是被扯掉的，当时彭嘉惊讶不已，但是于文尚满脸怒气，她第一次见于文尚那么生气，也有些害怕。于文尚把坏掉的睡裙扔在一边，然后用被子裹紧她。自己去端了盆热水，沾湿了毛巾，再爬上床，不顾彭嘉反对，坚持给她擦了身子。
　　“你在威胁我？”彭嘉问。
　　于文尚认真地点了点头。
　　彭嘉深吸一口气，最终败下阵来，“先吃饭。”说完，推开了于文尚。
　　彭嘉是有些洁癖的，所以吃东西这种事，能在餐厅解决，就不要在房间。于文尚递给她浸好的热毛巾擦脸，之后又盛好了饭，彭嘉注意到有蒸水蛋，心里一暖。于文尚了解彭嘉爱吃什么，哪怕是在生病没胃口时，她也知道怎么能让彭嘉吃下去东西。
　　“你不去上班？”彭嘉问。
　　“你都生病了，我还上什么班。”于文尚答的理直气壮。
　　彭嘉看着她，欲言又止。
　　于文尚：“你安心养病，平时够操心的了，这时候先把工作的事儿放放。一会儿吃完饭要是精神些，你去冲澡，然后再补个觉。”
　　“你呢？”彭嘉问。
　　“我下午在这工作，刚刚让小吴把笔记本送过来了。”
　　彭嘉点点头，“昨晚明明不舒服的是你，怎么变成我发烧了？”
　　于文尚好笑地看着她，“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彭嘉没说话，一手将垂下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露出的耳尖有些红。于文尚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继续吃饭。
　　等彭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房门缝隙透进了灯光。于文尚正在讲电话，彭嘉睡得迷迷糊糊，但她并不觉得吵，反而觉得内心无比安稳。不多时，房门打开，于文尚轻手轻脚地走进。彭嘉又闭上了眼，心里好奇于文尚会做什么。
　　于文尚伸手探了探温度，应该是退烧了。睡着的彭嘉，不似平时的清冷，此时的她眉梢间尽是温柔。小巧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唇，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过，此刻微颤的睫毛，说明她其实醒着。于文尚便起了坏心，她故意俯身，越靠越近。
　　彭嘉已经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徒然加速，正慌张的时候，耳边传来于文尚刻意压低的声音：“醒了就睁眼吧！”
　　彭嘉脸一热，伸手就推开了上方的于文尚。
　　于文尚坏笑，“装睡？干嘛，想抓我小辫子？”
　　彭嘉不置可否。上学时，于文尚可没少趁着彭嘉睡着“占便宜”。
　　于文尚打开床头灯，并将灯光调到不刺眼。
　　“怎么样？饿不饿？我约了王总谈事，一会儿要出去吃饭。你能起来么？能的话一起去吧？”于文尚说。
　　彭嘉双手抱紧被子，摇摇头，“不想动。”
　　于文尚被她萌萌的样子弄得心里发痒，伸出手揉了揉彭嘉睡乱的头发，“那你不饿么？”
　　彭嘉当然饿，但是也真的懒得动，于是摇头。
　　于文尚轻叹口气，“我看你是懒！”
　　彭嘉心道：就懒！怎么了！还扭过头，不看于文尚了。
　　于文尚被逗笑，太久没见过彭嘉这样了，好怀念。看了眼时间，要不给她做个面吧，不然放她自己在家，还饿着肚子，于文尚觉得自己也没法安心工作。想到这，便起身，“我给你做个面，然后就走。”
　　彭嘉其实想跟她说不用，或者叫个外卖算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明明在意于文尚的关心，又何必总是逞强呢？
　　于文尚盛了一大碗面，然后嘱咐彭嘉吃完就放那，自己回来洗。彭嘉问她：“你还回来？”于文尚眯起眼道：“女人，不许卸磨杀驴！”

　　这周工作太忙了，连轴转，也没休息好，所以更文晚了！好在有存稿！（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