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东吴/溯》青苓

61、玉玺重现

　　次日孙策和陆逊从北方去试阵，回来的时候却都是眉头紧锁。
　　“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陆逊在桌上画圈圈，“谁知道北方也没有吉门，这么看来，这个阵比我们想的要大很多，阵中套阵，吉门难道是藏于成都城之内，看起来还真是……”
　　“最稳妥的方法，中平门进入，南门、北门都是相克，那西门、东门当中就有一处是中平的景门或杜门，如果凭运气的话，能过去。”
　　孙策却陷入了沉思，半天不说话，临了颇有些感悟的说：“生门在成都城内，如果能破了生门，外围阵法不攻自破，我大军完全可以长驱直入……”
　　孙权听着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那要如何破？”
　　孙策遥指着成都城：“土位为中，火不亢不衰，才能滋养土，但是相应的，火极则乱。现在城内，一定已经有一把火，如果能出现第二处，吉门被乱，困阵当然就破了。”
　　吕蒙看着他们：“于是我们要等成都走水吗？这个……好有难度。”
　　孙权想来想去：“别想这些有的无的啦……还是从中平门进入比较符合实际……保险起见啊。”

　　“慢，就失去时机了。我们能想到从这里走，他们想不到？两处中平门一定守卫森严，从那里突入，恶战无疑啊……在敌人的地盘，胜负真不好说。”孙策撑着头，此语一出，帐内又是一片沉默。
　　“八年前奇袭许都是我最后一次用险兵。”孙策慢慢抬起头来。众人也跟着抬起头，望向他。
　　“我想再赌一次。”孙策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里的锐利像能把人割成两半，“我记得，他曾经用暗语告诉我，他有一个计划……不如我们赌一赌——天，站不站在我孙策这边？传令，今明两天整顿，明晚，北方攻城。”

　　“不行！”陆逊大惊，“这，这太儿戏了，主公，这不是险计是找死吧！主动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天意难测，万一大军冒险入阵，阵法又未破，那不是……！”
　　“我有一种感觉……”孙策的眼神在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去，他表情严肃的很，并不像是在说笑话。“很难解释。不过就是那样，我觉得我们全线压近之时，成都城内，一定会再燃起一场冲天大火……而且不早、不晚，就是我们到达的时候。”
　　“哥……你……是说……”孙权终于听出了孙策话中之意。“公瑾哥他应该在城内，但是……这不可能，消息无法传递，他现在应该也被囚禁，他怎么可能帮你放那一场火？”
　　“我怎么知道？”孙策扣了两下桌面，“我还没有和他联络上，既不知道他有没办法，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做，更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办到……可我只是觉得他能做到。”
　　“你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陆逊受不了了，对着孙策拍了桌子，吕蒙吓的赶紧上去拖他，幸好孙策想的出神没有和他对拍的意思。
　　“你还别说……”孙权想了想，“上次公瑾哥不是也说是直觉，那么巧赶到救了你。大哥，直觉到底是怎么个觉法的？”
　　“他那个不是直觉，是……直觉就是直觉，说的出理由还叫直觉？仲谋你们留下本阵接应，明晚我一个人带先头的部队去。现在你们全都回去，睡觉！养精神！”孙策一扬手，开始赶人。
　　“喂大哥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商量下，一定要赌吗……”

　　周瑜的手影越来越有意思，守卫只能感叹这人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已经吓傻了，谁都知道孙策大军已到城外，院子里关着的这个就是永远不知道吃的是不是最后一顿的主。城外的战事越来越胶着，成都被困近一个月了，似乎也很久没有人来找他了，大概是已经忘记他了吧。
　　幸好这人手巧，每天玩的还不无聊。

　　“四个时辰到，换班。”一队士兵过来，交牌，换班。就着夕阳，墙上有一只小鸟耷拉着半只翅膀的形象。久久的停在那里，手的主人也停在那里，看着出神。
　　“这不是伙房的小六么，诶？怎么今天是伙房的人来换班？”
　　“城门那边吃紧，他们去城外巡逻还没回来，临时让我们来顶班，腰牌给我。”
　　“大王，准备好了。”换过来的士兵当中有一个，去点屋里蜡烛的时候从周瑜身边擦身而过，轻声说。
　　周瑜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烛火，看的出神，几乎要把自己看忘了。
　　然后露出了笑：“我们赌一把。”他笑的舒展而愉悦，像是说“我们去钓鱼”，“你要到最热闹的地方来找我。”
　　马六看着他笑，不知为什么也跟着傻笑了。
　　“我们昨天看到大王的影讯，就做了准备，兄弟活下来的一共二十三个，这里十六个，还有五个在外面。”
　　“连累你们啦。”周瑜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案几，话里带着令人不解的、奇特的愉悦：“赌！成功了，去江东，有钱有粮有妹子，失败了，大家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几个人跟着欢呼。
　　“……这他妈还有救吗……还是这么蠢……不是复述这一句！！”
　　“有钱有粮有妹子！”
　　“这还差不多……准备一下，等天黑。”
　　“大……王。”马六小心翼翼靠过来，“我想问您个事，您能告诉我不，我就问一下，不方便说就算了。”
　　惊讶于从来用胃思考的马六会如此小心，周瑜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很好兴致的回答：“说，没什么不方便，你们人也杀了我狱也越了，反正过了今晚不知活不活的成，说，你尽管问！”
　　马六又看着他，终于努力的咽了一下。“大王，您……到底是谁？”
　　“咦？不知道我是谁，也敢帮我杀人，通敌叛国吗？”周瑜看着马六，笑的很是温和。
　　“不管大王是什么人，命是大王救的，没有什么敌啊国的，反正大王就是大王。”马六脸上的“胆小”二字已经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了。有人为钱，有人爱权，也终究有人为义。
　　“好说，告诉你们，万一不幸挂了也要做明白鬼。大王我姓周，周瑜，表字公瑾，孙策部下，孙吴水师都督，周公瑾。”

　　“大……”马六呆住了，他本来以为如此魔王可能是甘宁手下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大官，谁知道竟然是那个所到之处长江澄空水贼闻风胆裂的孙吴大都督……哦，道上管他叫祖师爷。作为山贼水匪争相当成图腾拜的两位祖师爷之一，这一位主要是水贼拜的比较多。
　　“值了，死了也值了！”马六兴奋的嘴都歪了，两眼放光，“祖师爷亲自带我们干一票，日后那帮小崽子见了我岂不是要叫师傅……”
　　“祖师爷？”周瑜迷惑，“谁是祖师爷？”
　　片刻之后，周瑜勃然大怒：“甘兴霸！竟敢对我有所隐瞒，看我把你拆成一块一块！很细很碎！扔进太湖喂王八！”
　　“祖……祖师爷果然是祖师爷……”

　　孙策一身银甲，火光照在盔甲上，流动的红色映的他眼里也带上了杀戮的红光。下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士兵，他们看着主帅在夜风中站到了高处，然后缓缓的接过了身旁孙权递来的盒子。
　　“这样东西一直没有示过人，今时今日，我把它公诸于众。”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孙策轻轻打开盒子，还朝着下面的人笑了一下。然后他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举向空中。
　　“传国玉玺！”有人惊呼起来，差点间惊叫声由近及远，又和人群合在了一起，最终变成了连绵不断的尖叫。人们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眼睛几乎被钉在孙策的手上。传国玉玺！果真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本为孙坚所得，后来一直藏而未露，后来被孙策换了兵马，再后来辗转到了曹操手中，再再后来，最后还是又回到了孙策手里。在这犹犹豫豫，前路未定的时候，孙策终于把它拿了出来。玉玺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附着在玉玺上的那些传说那些传言，让所有人在那一瞬间坚定了信仰。
　　孙策大人是天命所归，关键时刻必有天助。

　　“玉玺流离二十年，最后还是落入我手中。这是天意所属，今日入阵之时必有天威助我，一鼓作气，携雷霆之威，攻破成都！必胜！！”
　　底下的人被孙策说的胸膛里的心都要跳出来，一个个像是从脚燃烧到了头顶。
　　“必胜！”“必胜！！”“必胜！！！”
　　士兵们跟着孙策一起吼叫着，震天的呼声惊扰乱了夜的寂静，正如孙策之威名。小霸王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过，全部被打上孙策到此一游的痕迹——那百姓，那官吏，那少女们。

　　“雾气一散，立刻带余部人马和攻城器械前来增援。我前去之后，军中一切事务交由孙仲谋负责。”
　　“领命。”
　　孙策把玉玺放回盒子里递给孙权，“你先收好。”
　　孙权小心的接过盒子，“大哥，你放心，我跟子明一定及时跟上。”
　　从昨天开始他们接连吵了几个时辰，源自孙策坚持要走北方，坚持说阵会破，陆逊坚持说他脑子有问题，孙权坚持说用事实说话你好歹给个理由，吕蒙坚持说二公子英明。一群老将在他们不知道是人身攻击还是正经讨论的热烈范围中原本试图插几句话，后来终于受不了落荒而逃，还有聒噪的老三老四小妹……马超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天真的以为他们表述完自己的意见就会轮到自己发言了。

　　直到他们并没有吵出一个结果却达成了一致，马超终于回过神来：“……你们不是谁都还没说服谁吗？”
　　孙权一点不以为然的说：“是啊。”
　　马超更加疑惑了：“那又决定好了啊？”
　　吕蒙也很坦然的说：“是啊。”
　　……马超觉得江东他要学习的还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