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许昌故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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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自大，无礼匪类。”离开软禁的地方，诸葛亮深呼吸几次，才把胸中恶意一散而空。“主公？”
刘备以一种他几乎不认识的、从未见过的姿态回过神来，问他：“孔明，他说的……是真的吗？”
刘备当然不会问他默契想通是不是真的，那就只有问另一件事。另一件事吗？
说不是，总归像是在掩饰。说是，简直是在承认自己失手……周公瑾，你真是给我留了一个够恶意的难题，不过我也给你留了一个，希望你满意。
“主公，他只是虚张声势，主公不可被他蒙骗，一时强硬，之后就会露出破绽的。”诸葛亮惯有的语气，在往常总是能恰当的安抚、或是挑起刘备的情绪，让他停在最好的状态，这一次也不例外，刘备的注意力很快回过来。
“军师，那么你说的安排，什么时候可以收到效果呢？”
“这个……请主公静待佳音。对了，入主益州的下一步计划亮已有，请主公等下过目。”
“好，南蛮作乱总不是件好事，还是多劳烦军师了。”
“是亮应该做的。”
他们路过的街道，已经有百姓开始做些买卖，有人备些东西，要去祭岷江龙神。
传说李冰父子曾镇压一条恶龙在岷江，久而久之却成了一种信仰，时常有人拜祭。刘备和诸葛亮各怀心事，全然没有留意到街边人的谈话。
“蛟龙不是人间的灵兽，为什么身为主人，还要那么大力气才能镇压，而且还杀不死？”
“别傻了，就算是在不属于自己地盘的人间，蛟龙的力量也足够毁天灭地，只要有力量，它还管你是在什么地方？”
周瑜觉得刘备手下的人传八卦速度也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果然，八卦是民众的天性。很快，那两个人就该知道诸葛亮失手的消息了吧。想到这个，他又开始想念起东吴八卦之神（三位，互通有无，又收集又归纳又整理又传播）。接着就想起那个毁天灭地的小霸王，嘴角也挂上了笑意。隔着墙，看着外面的天，蓝天白云，是蜀地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看守哆哆嗦嗦的问对面的看守：“你都看见啦？”
对面的抖的比他还厉害：“看，看，看见了，这，这人不像有什么能耐啊……”
“你想，想想躺下的那几个兄弟，他，他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他，他又笑了，好可怕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边，孙策北进不久，孙权收到了让他匪夷所思的情报。
“不可能，这是假的。”孙权断然判定。
“事实所见，攻占逐宁的军队，打的就是‘周’字旗号，而且刘玄德的军令上，明白的写着那一支军队是由军师孔明和，和……和”来人“和”了半天，不敢“和”出后面那个名字。
孙权头痛，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事情的真实性他一点都不怀疑——一点都不怀疑是假的，可是这么大张旗鼓的，究竟想干什么？
对此孙权做出两个判断：第一，扣下情报，第二，去找陆逊。
“这个手法很次啊。”陆逊评价。
“太次了，但是还是很恶心啊。”孙权评价。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我哥看到。”孙权和陆逊达成一致，片刻之后又无所谓了，“不过其实看到也无所谓，当年公瑾哥提着剑去找我哥……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孙策在北方的平原上纵横驰骋，积蓄着力量和愤怒的江东猛虎用利爪撕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这一次，他比在彭城的时候来的气势更凶，如狂浪怒涛。
“前面是嵩山！”有人惊呼。高大的山脉在侧面浮现出来，绕过嵩山……
孙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越过士兵一直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四年了，许昌。孙伯符今天又来拜谒了……两人份。”
他高高举起手中长枪，挥出一道银光指向坚实的城墙。
“喏。”
“这是什么？”
“吴侯联合西凉马超——不过他现在已经只有自己一个部下了，打着勤王旗号，一路北伐，已经快要杀近许都了。”
“赢了吗？”
“暂时没输过。”
“那不是挺好的。”
“这又是什么？”
“曹丞相已经挟着皇上，一路迁往洛阳去了。”
“可惜孟德公积攒的家业，就要给两个公子败光了。”
“听你所言，倒是很替别人惋惜。”
“那当然，他可是和你家主公并称的英雄。”
“……”诸葛亮心里涌现出至少十句粗话，还是按捺下来，不接翎子。只是脸上阴沉下来：“我主公是中山靖王之后，正统的皇室血脉，毕生匡扶汉室，和窃国之贼怎能同日而语！”
“可是中山靖王刘胜有一百二十个儿子，还不包括女儿。”周瑜摊手，“我一直很坚信玄德大人一定是中山靖王之后的。”
不管在战场上取得多少胜利，在这里永远一点进展都没有。有时候是刘备陪他来，有时候是赵云，有时候甚至是不太合拍的关、张，诸葛亮坚持这样。
“其实你也很累吧。”周瑜在墙上比出一只兔子，他越来越热衷于这种游戏，可以在墙上比上一整天。“从来不会单独前来，是为了避免给人留下话柄么？你谨慎小心，洁身自好，却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总该读过吧？”
同行的赵云面露不悦，只是站在诸葛亮身侧并不说话。因为是在自己的领地，他并未拿长枪，只是随身佩了刀而已。
“那我就坦诚的告诉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在为我主公开疆辟土，很吃惊吧？”本来，还没有到告诉他的时候，但是憎恨已经开始在他耳边作响，他居然开始沉不住气。
然后周瑜用一种很了然的样子看着他。
“噢。”他说。
“符合你的风格。”周瑜不再比划手影，安安静静的把手放回案上，“不过用错人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盯着诸葛亮，本来清晰的眼睛突然变的深不见底。他依然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的变化，只有眼神突然从零散的光凝固成了锐利的刃。刀山火海，无敌深渊。在那一刹那，诸葛亮以为自己已经掉进了那深渊里去。
“你当然只是人。”扔下这一句，诸葛亮头也不回的离开，即使仍然冷静镇定，袖口起的风还是出卖了他。从内心深处，如果不是刘备坚持的话，他很赞成速度把这个祖宗送回吴郡去，送的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诸葛亮的脚步很快，一直急匆匆，一直走出一刻钟，才渐渐放缓，终于停下。
“子龙，你也感觉到了吧。”诸葛亮停下脚步，用扇子把那种让人讨厌的感觉驱赶掉。
赵云认真的点头，又有些难以置信：“其实看起来他不像那种人，可是那没错，就那一下的杀气，连我也会吃了一惊。真是和外表一点不般配……也不对，很般配。”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他也来过几次，一直觉得看不透这个人，用诸葛亮的话来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触底线，亮底牌。
“哈，哈哈，终于生气了吗？”虽然天气是巴蜀常见的阴天，诸葛亮脸上的阴霾却散去了一些，“你果然只是个人。”
“主公，子布大人的书信。”亲兵递上。
孙策抓过来看了一眼，扔到一边。“隔断时间堆的多了就一起送到夏口去。”
身边手下不敢再多言喻，他们只要服从就好。相比较起来，夏口那位其实更像主公一点，张大人的书信越来越急，每次的结局却都一样，被堆一堆，然后整堆的送往夏口。夏口那位——或者是夏口那位的那位，批过之后再送回到吴郡去。
“子布老爷子好烦啊他怎么还不回家去！”孙权暴躁。
“不可妄言，吴郡诸多琐事可是还靠着子布大人在打理，张大人尽心尽力……”陆逊很一本正经的一边批着公文一边答，引来的是孙权更加生气的反馈。
“死老头子多事！哪个混蛋把这的事告诉他的！他说公瑾哥形迹可疑！可疑他个头啊！说法，说什么法！！！伯言你给我写上，这是我家事不要他管！啊不是，这是我家的事，啊不是不是，这是，这是私事！哦不是私事！是，是……”
“‘此事吴侯心中已有定论。’还这样回？”陆逊有点为难，“这样已经回了三封了，这样敷衍不好吧，总觉得不是张大人一个人的意思，其实我觉得告诉他们会比较好，以讹传讹什么时候是尽头呢？恐怕整个吴郡已经传的风言风语了……”
“我好想出兵啊。”孙权忽然伸了个懒腰，“我好想会会那个冒充公瑾哥的家伙，他松土松到我家门口来了！伯言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不行。”陆逊斩钉截铁，“主公说过下不为例，绝对不准私自出兵！上次是侥幸，那边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孙权不甘心的劝他：“就一次，要是我能再攻城拔寨，岂不是帮了我哥大忙？说来说去，我可是才打了一座永安，别人会嘲笑我不像吴侯的弟弟的。”
陆逊依然强硬的很：“绝对不行，上一次就不该去，而且子明又不在。放着重地不好好看守，贸然出击是大忌。万一出了差错，别说我担不起，就连你也要兜着走。”
孙权有点恼怒，“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到处不行，赢了就说是侥幸运气好，输了就说是我不会打仗，就因为我自己带兵打的第一次是输掉的，所以永远都说我不行！”
陆逊看了他一眼，“谁说你不行了，不过刘玄德那边的人，的确很麻烦啊，要争个长短，不在这一时。”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许昌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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