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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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在巫县，让水军练陆战，步兵学水战，练的不亦乐乎，有老将劝阻无效，只能叹气，前日还传出消息，吕蒙硬闯大营，被近侍直接扔了出去，关羽听闻，和永安的几个守将笑的前俯后仰。
“罢了罢了，这孙权真是败家子，和那个陆逊一唱一和，那陆逊是什么人？一介儒生，懂什么用兵，我看孙策的家业迟早要败在他手里！”为了试探孙权，永安刘备军又多几次试探，皆大胜，多有掠得战船俘获士兵而归，据俘获士兵招供，孙权在巫县刚愎自用，已经引得军中怨声载道，近来竟然变本加厉，连渔船都要征用，江边渔民已是苦不堪言。吕蒙与他关系匪浅，也是劝阻无效 。
又说孙权还集结了巫县近六成兵力，要让陆逊带往夏口，送往北方，这几日一直在整编，不久就要启程了。
江阳的战事越来越危险，关羽命人在永安林立岗哨，燃起火把，看起来就像重兵镇守，暗地里却开始将永安的驻军调走，前往江阳，支援刘备。驻守永安防患吴军不能上前线开疆辟土本来就让他心里很是郁闷，现在吴军的领军又换成了对打仗一窍不通的孙权，和手下败将陆逊，就更加不以为然了，如果不是刘备严令再进犯荆州，只怕拿下荆西三郡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初春的夜晚，江上寒意逼人，更起了一层薄雾。
“前方何人！”傍晚巡江的士兵忽然看到有货船慢慢靠近，立刻警戒了起来，备好了船上的机械。货船上的客商高举着双手乱挥示意，在巡船的左右夹逼下停靠岸边。
这支商队本来要往巫县，江陵而去，快到时收到消息，说孙权强征粮草强调民间船只，吓的提前靠岸，想要转而在永安出货。
“商船？”领头的伍长看了看几十条货船，“可有州郡的证明？”
领头的赶紧拿出证明，伍长接过，手上一沉。手指轻轻摸了两下，薄薄一片，足有一两，在军中半年也未必有这样的收入。
“可是现在时候已晚，你们现在去也进不了城，不是兄弟不帮忙，军令难违啊。”
“这……”领头的回头，跟后面的人嘀咕几句，这才又赔上笑脸：“不难为，不难为，大家都是风里来浪里去的，只求军爷准我们将船泊于港内，一共六十条船，进城后，我们愿献出十条船的粮食给关将军，以答谢收容之恩。”
“粮食？你们船上运的是粮食？
军营伙食多有粗糙，伍长眼睛在船上扫来扫去，客商见状，会意的让人拉过一条船就卸货，一只口袋撞破，金黄的粟米洒了一地。
“账房记下，这条船上的，是额外孝敬给各位军爷的。”年轻的账房连连点头称是，在竹简上记下。一时间，守军也顾不得什么，扛粟米，开火灶，好不热闹。大家都得了好处，也颇为大方的准许商船泊进湾里，以备明日进城。
“夜深了啊，他们今天吃饱喝足一定睡的很死吧？”账房笑笑，挠竹简玩，一边偷偷的看城墙。
“别看了，准备出发了，大家在货仓里藏了大半天，累都累死了。”年轻的客商利索的把匕首插进靴子里，又抓起佩刀。年轻英武的脸映在刀上，露着势在必得的坚毅。
“你说伯言不会睡过头没注意看信号吧？”账房要出舱门的时候突然问出一句，客商脚下一绊差点滑倒。“……公子请跟牢属下，不要随意行动，偷袭非儿戏，容不得一点差错。”
今天守城的士兵心情分外好，晚饭很久没有吃的这么舒服了，不但管饱，而且管好。连带着巡逻的时候都在回想着美味粟米粥，脖子上一凉的时候还以为是微风拂面。
时间是个很好玩的东西，因为同一时间各种不同的事情都在同时发生，你永远不知道同一时刻，发生了什么让你正好错过一点点的事情。
吴将吕蒙与陆逊施计，与太守孙权配合，在夏口佯装整兵北上，出其不意的突袭了永安。
而就在突袭的前一天夜里，关羽刚好带了部分兵马离开了永安，只留下副将，因此其实吴军占领的只是一座半空的城池。
“如果关云长没走，说不定我们可以擒住！”孙权愤恨的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天已经快要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吕蒙已经带了人去城里四处搜查。
“……如果关云长没走，恐怕我们就拿不下永安了。”三个加起来还不到三位数年龄的将军，行险计，贸贸然就这样出击了，激战过后陆逊方才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关羽的布防沉稳，一丝不苟，如果不是城中防守已去近一半，此战结局如何还未可知。越到后来，他就越是心惊，半遗憾半庆幸关羽和他们打了时间差，刚好奔赴益州刘备军前线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他们一直觉得自己也是剿过山越，打过曹操，杀过人放过火，已然是孙吴的新一代了。
这一作战，才知道经验尚浅，水还很深。
陆逊握着剑，手心里都是汗。他的剑很干净，完全没有沾上血，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和孙权在一起，沿途下达命令，顺便护卫孙权—— “伯言你要是怕的话，就跟着我一起走好了”，当事人毫无自觉，潇洒的一骑当千。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俘获的人马，还有满仓的粮草，他的心突然有点慌张。
捅娄子了——陆逊看着周围，隐隐的开始后怕，当取下永安城时，他突然有点茫然的感觉。就像突然多了一笔意料之外的零花钱，却不知道怎么花。怎么收场，他还没想到。要是那个刘备来报复怎么办？私自调动兵马，可轻可重，就算是亲弟弟，也是忌讳，会不会对孙权不利……
“伯言你干嘛？闷闷不乐的？”
“……我只是在想，关云长离开不久，我们这一出击，必定惹怒刘备，我们……是不是太莽撞了？万一他们反击过来，北边曹操的军队还在，我方岂不是两面受击……”
“这个……打都打了，大不了我们不再追击，就停在永安。刘玄德现在忙着取蜀，没空理会我们的吧。”孙权扁了扁嘴，“没事，你还不如担心孙策知道了这事，他会把我扔进长江里去喂曹贼的吧。”
“二公子不要胡闹……不要给别人听到你直呼主公名讳，总是不好。”
吕蒙穿过人群过来，天已经微亮，他没有拿火把，在灰蒙蒙的光照下，脸上虽有一夜未睡的疲惫却还是很精神。
“不要不高兴么。”孙权笑眯眯的看着升起的朝阳，“你记头一功，以后都给你记第一功。”
陆逊迷惑看着孙权，孙权不看他，看鲜红的鸭蛋一样的红太阳，早饭来点咸鸭蛋就好了。
“等到有一天，仅仅凭你的功绩，就已经足以复兴陆家，让陆家成为我们的土地上名望最盛的大族。”
陆逊呆住了。
“然后这个族长，就由你来担任。”
“我……来担任。”
“恩，是啊，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慢慢跃到半空，慢慢的浸染云层，朝霞蜿蜒出来，直攀到陆逊的脸上。他站在那里，他们三人一起站在永安的土地上，看朝日。刚刚长大的青年，眼神清明透彻。
“我原本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愿望，一直以为自己作出了牺牲……”陆逊低下头，看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影子，那是因为阳光越来越明朗。
“不是的，这是我的愿望，最迫切的愿望。”吕蒙说。
“对的，这是我们的愿望。”孙权把手臂勾上两人的肩膀，三人又联在一起，“走了走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吕蒙带他们去兵营，给他们看搜出的名册：“这里大概还有五千人左右，请二公子发落。这些人大多是刘表旧部，降过曹，后来又降刘备，现在想降我军……不是不善待战俘，对这帮人的去留问题，末将实在不敢私自定夺。”
“不敢私自定夺，就是心里已经有主张了？”
吕蒙看孙权贼溜溜的样子，玩心大起：“你先说。”
“杀自然是杀不得的。”孙权抓了抓下巴，累了一夜，鼻尖额头，脸上的汗又被风吹干了，油油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用是可以用，不过要做些整顿，这些人早就无士气可言，根本上不了战场。”三人当中陆逊是带主力，着了盔甲，五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也许是一夜未睡，眼睛红红的。
“将士兵当中，老者，幼者，残者，病者，准其领取钱粮，再命清点附近无主田地，划拨分派。有不愿从军的也准许解甲归田。最后清点出的精壮兵勇，不许单独列营，全部混进原有的编制当中，即日赶赴前线。永安城内不留原有士兵，全部改换江东兵士驻守。”孙权掰着手指一一点完，在乱七八糟的人来人往中看着吕蒙，“这些事情就交给陆逊具体操办。”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陆逊和吕蒙几乎同时发声。
“那个什么……这边的事情子明你去给主公汇报吧，我怕别人说不清楚。——我要镇守江夏走不开的，一准备好就动身，可不要延误了军机。”孙权很认真很沉稳的跟吕蒙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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