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艺术大师》屋言

4、四、元宝

　　在齐方素的逼视下，安木槿仅剩的理智玩命折腾。
　　可没折腾出结果，她怎么可能知道原因？！她查资料的时候没查到这一层，听别人八卦齐方素的时候也没听过这一点，安木丹更是没有给她回馈过相关的信息，她对齐方素的许多事都不清楚。

　　安木槿只好装傻：“哎呀，曾经有人堵过齐老师吗？那可太糟糕了，这种行为不可取，过于疯狂，不理智，不好，不好……呵呵……”

　　齐方素冷淡地盯着安木槿，说：“有过，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在S公司当了制作人之后，妄图巴结他的练习生和明星不计其数，制造偶遇这种招数他见多了。
　　“哈，”安木槿继续装傻，“齐老师真爱开玩笑，我现在可不是在堵齐老师，我们这是偶遇呀，是碰巧遇见，是我们有缘分……”

　　齐方素打断安木槿的话，说：“我不喜欢和任何工作相关的人有私下接触，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私下堵我，我就会报复他们。我小心眼，爱计较，滥用权力，倚强凌弱，给练习生小鞋穿，在我可以做到的范围内，我不会让这些人顺利出道。”
　　安木槿笑道：“能理解能理解，像齐老师这样优秀的音乐家，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套近乎的，要是纵容他们乱来，岂不是哪哪都是他们，齐老师绝对没办法过日常生活。我觉得齐老师的做法非常正确，严厉一点是好的，规矩要立住了，以后可以减少大量烦恼，齐老师不需要对那些人有心理负担的。”

　　齐方素用冰冷且不耐烦的眼神告诉安木槿：他对此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安木槿顶着可爱乖巧、天真活泼的笑，嘴上继续夸赞齐方素做得好，但心里暗道一直没听谁说过类似的八卦，弄得她措手不及。原来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到不再去讨论了，怎么就她不知道？吃大亏了……

　　安木槿总以为自己能够后来居上。
　　喜欢齐方素之前她接触娱乐圈的方式就是看影视剧和综艺节目，对八卦新闻知之甚少，对很多为圈内人熟知、甚至为长期关注娱乐圈的人熟知的事，她都不知道。
　　但成为了练习生之后，她以为自己这一年多深入敌营的经历已经足够她了解许多事，足够她成为游刃有余的圈内人。其实不然，她依旧没有对这个世界十分了解。

　　齐方素懒得跟安木槿啰嗦，也不想听安木槿奉承，重新戴上墨镜，同前台做登记的职员报出他的会员号。

　　心跳声现在才敢大起来，咚咚，咚咚，咚咚，不停地宣泄着方才过度的紧张。
　　安木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练习生生涯会就此葬送。不过葬送就葬送了，那是无关紧要的生涯，只要齐方素别现在让她立马收拾东西回家去就行。
　　能继续相处，她就能想办法让齐方素对她产生好印象，必定不会沦落到被齐方素踢出局的下场。

　　安木槿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凑近些问：“齐老师，这是你常来的店吗？”
　　齐方素不理她。

　　她又问：“齐老师，这里的美容师手艺好不好？”
　　齐方素仍是不理。

　　安木槿撒娇道：“齐老师，你就告诉我嘛。齐老师你是不知道，我家糯米很怕生的，要是美容师的手艺不好，没有经验，糯米会害怕，回家要吃不下东西了。”
　　齐方素的冷漠松动了些。

　　安木槿一口一个齐老师，喊得他不太好意思。虽然在外面几乎人人都喊他齐老师，但安木槿要依赖他的意味太强，摆出的学生姿态太明显，而且她现在又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学生，并且是身处他平日习惯光顾的店铺里，他觉得完全不搭理她的话似乎说不过去。他鲜少会在私人时间遇到自己的学生，可如今遇到了，总要顾及一下彼此的身份。
　　齐方素无奈地回答：“他们手艺很好，你放心。”

　　迈进了一大步，安木槿笑得更灿烂，兴奋道：“真的吗？我把糯米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吗？”
　　齐方素：“……嗯。”

　　“我的糯米可以和齐老师的小猪一起洗澡吗？”
　　安木槿说出“齐老师的小猪”六个字时差点笑场。几个字而已，怎么会有这种油腻中带着可爱，可爱中有带着些许的恶心的奇特效果。

　　安木槿忍不住微微弯腰端详齐方素怀里的猪。
　　猪戴着墨镜，并且一动不动待在齐方素怀里，看样子是只很乖巧的猪。

　　安木槿夸它：“你好可爱呀，带着墨镜尤其可爱，还很时髦，你平时也喜欢戴墨镜吗？”
　　又抬眼仰视着齐方素，问：“它叫什么名字？”

　　这个角度是安木槿最喜欢的角度，她在仰视别人时，眼睛尤其大且圆，配上她又高又窄的鼻子和小小的花瓣唇，尽显无辜清纯，肯定能给齐方素留下一点好印象。

　　靠皮囊吸引齐方素不算上策，莫说齐方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百分之两百眼界高的人，就是用皮囊去吸引别的普通人也不算上策，绑不住他们多久。可在还没有进入灵魂交流那种深层面的交往时，皮囊是最好用的工具。
　　先让齐方素记住她是个挺好看的女生，其余的以后再说。

　　齐方素垂眸瞟了安木槿一眼，冷冷地扔给她两个字：“元宝。”

　　安木槿又差点笑场。
　　齐方素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宠物取这种俗气的名字？！

　　但她不可能说齐方素俗气，连忙端正态度，一脸真诚夸道：“好可爱的名字！是齐老师帮它取的吗？”
　　“不是，家里人取的。”

　　安木槿猜测：“啊，元宝原本是齐老师的父母养的宠物吗？”
　　“嗯。”

　　齐方素不想和安木槿聊天了，他将元宝的墨镜摘下，将元宝交给美容店的工作人员，正要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却又被他那话很多的学生安木槿叫住。
　　安木槿可怜巴巴地问：“齐老师，你帮我选一下套餐好不好？我第一次来，不太懂。”

　　齐方素完全不打算搭理安木槿，要继续往前走，但安木槿眼明手快地拦截了抱猪的工作人员，让人家等会儿再进去，并对齐方素说：“齐老师，等我选好套餐了，让糯米和元宝一块儿洗澡吧？”

　　齐方素不得不说：“那你就选和我一样的套餐。”
　　“齐老师你选的是哪个？”

　　“最基础的洗澡套餐加牙齿和指甲护理。”
　　“哦，好的。”

　　安木槿将糯米从宠物包里抱出来，交给工作人员，说：“和小猪做一样的项目。”
　　工作人员一手抱猪一手抱狗，应道：“好的女士。”

　　糯米是个活泼性子，一直好奇地伸着脑袋去嗅元宝，尾巴摇成螺旋桨，还想伸舌头添人家。
　　而元宝随它的主人，冷冷淡淡，完全不搭理糯米，甚至默不作声地往外缩了缩。
　　安木槿见状，暗暗给糯米加油打气：乖糯米，你要是能拿下了元宝的话，那就离我拿下齐方素不远了！

　　齐方素已经在去休息室的半路上了，安木槿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齐老师！”安木槿扑到齐方素旁边的位置坐下。
　　齐方素在墨镜之下横了安木槿一眼，嫌她太吵。

　　安木槿不管不顾，和野蛮的推销一样向齐方素推销他们之间那似是而非的缘分：“齐老师啊，我太兴奋了呀！没成想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真是有缘分，又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又光顾同一家宠物美容院。齐老师，我跟你说呀，我可喜欢听你的歌了，每天都听，你的每一首歌我都能唱，齐老师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人……”

　　齐方素是一个固执维护自己的清静圈子的人，对于安木槿这种破坏清静的极端分子始终采取赶尽杀绝的政策，他冷声打断安木槿的恭维，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安木槿天真烂漫：“给我家糯米洗澡啊。”

　　齐方素威胁安木槿：“我绝对不会帮你写歌，谁来拜托我，我都不会写。”
　　“没关系的，哎呀，”安木槿半捂着嘴笑笑，说，“其实我唱歌不好听，和别的练习生比起来差远了，别让我浪费了齐老师的作品。”

　　“没有我的首肯，你不可能在S公司出道当歌手。”
　　“我知道的，齐老师在工作上非常严格。”

　　“哪怕你是想当演员，在公司里，甚至在整个圈子的大多数地方，我一样有权力决定你的未来。”
　　“是的，齐老师的意见肯定举足轻重。”

　　这下齐方素有点拿不准了，他摊牌摊得这么明显，安木槿这个傻学生似乎一无所知，对别人来说有重量的威胁，在安木槿眼里比一根羽毛还轻。他不认为安木槿真是个听不懂好赖话的笨蛋，可她为什么会不在意他的威胁？
　　他开始怀疑安木槿到S公司里的用意。然而再一想，安木槿都到公司里当练习生了，都拼命练习挤进即将出道的人选了，怎么可能是不想要出道的人？

　　每个人费心思做每一件奇怪的事都必定是有理由的，安木槿假装和他偶遇也不会例外。然而她拼命到如今却宁愿不要出道机会也要来烦他的原因，他暂时没有头绪，他不明白。

　　他没有将自己的困惑表现出来，更不会主动问安木槿，只抱臂坐着，由得安木槿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安木槿的独角戏唱了大半个小时，她都快把进了S公司之后的所有见闻和经历跟齐方素分享一遍了，齐方素一句都没有记住，听见的字句也不多。
　　这是齐方素的独门秘技，他太讨厌嘈杂，又经常不得不处于一些嘈杂地方，于是锻炼出了让自己进入失聪状态的神奇能力，只要他不想听见，他就可以不听。

　　他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发呆，脑子里琢磨着事，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