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栀》复惊初

38、安静

　　崔安静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一抖。
　　她胡乱“噢噢”两声，也不知道是回答谁。

　　“你听到没有！”顾铭似乎是喝醉了酒，开始耍起酒疯，即使是表白这种事，姿态也不愿意放太低，“我说我喜欢你！你平日里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哪个傻叉老板会这么惯着底下人，只有我，只有我！崔安静，你知不知道！”

　　车内现在寂静得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崔安静无声叹气扶额。
　　在他说完后，不做犹豫地立刻挂断了电话，怕他再打进来，干脆关机。

　　“打完了？”好死不死，他还特意问，一副关心极了的样子，“要是打完了我就继续开车了。”

　　崔安静不太敢看他，点头：“嗯。”

　　之后，他再也没说过话。
　　男人的手握在方向盘上，骨节突出，非常有骨感美，视线慢慢移到他的脸上，紧绷锐利的下颚线随着路灯时隐时现。
　　又是一记急刹。
　　前面灯火通明，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下一秒，崔安静听见落锁的声音。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谢行言看过来，柔软的头发塌在额头，减弱他身上的冷漠，他盯着她：“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崔安静点头。
　　男人犹豫一瞬，握紧的手松了又握紧，别开头。
　　“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欸，不是问顾铭吗。
　　她还以为他会问其他事呢，听到不是，她松了口气。
　　择偶标准嘛，她仔细想了想，以前她想的是……

　　“我对外貌跟才华没有太大的要求，我比较看重的是内在，脾气好，老实勤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离父母近，不用特别有钱，但房子跟车子必须得有一种。”说完，她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确定没有在变化后说，“我说完了，就这些。”

　　说完之后，他也沉默良久。

　　“那你的呢？”她问。

　　“什么？”

　　“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她笑道，“总不能只问我吧。”

　　“我没什么标准。”谢行言扯了扯唇。

　　“没有标准的才更挑。”她开玩笑说。

　　谢行言掀起眼皮：“宜桐对你来说很远吗？”
　　“啊？”
　　“香林也远？”他继续问。

　　崔安静垂下头。
　　半响，谢行言见她点头：“嗯。”
　　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闭了闭眼，胸口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堵住，这叫什么事。
　　“那你可以拒绝了。”
　　“什么？”
　　“顾铭是宜桐人，他不符合。”说完这句，谢行言解了车锁，开门下车。
　　好似刚刚的问题只是因为看出她的烦恼，一一列出来替她分析，帮她找出答案。

　　崔安静跟谢行言在南江市玩了两天，第三天道路解封，一早便回了黎萍。

　　崔闹闹挽着崔安静的手，这两天在南江市玩得有点累，靠着她的肩走：“姐姐，你跟那个哥哥吵架了吗，他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崔安静也不说话。
　　崔闹闹：“？”
　　怎么才两天时间，都不理人了。

　　下午三点，顾铭落地南江，同行的还有谢勾月。
　　走出机场，顾铭骂了声艹，“这个地方怎么比宜桐还冷！”
　　去酒店的空隙中，顾铭给崔安静打了两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顾铭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仿佛被中药调理过一般。
　　“你打给谢行言。”

　　谢勾月嘲笑：“不接你电话吧。”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忙音的声音，接着被挂断。
　　谢勾月：“？”
　　“看来你们的兄妹感情也不过如此。”顾铭环抱双臂凉凉开口。
　　“你要是少说话，看到崔安静的时候我可以勉强不叫她嫂子。”
　　“呵呵，你就那么有自信她跟你哥在一起了。”顾铭冷笑。
　　“为什么不自信？”谢勾月反问，“我哥哥长那么帅，学历高，脾气好，要什么有什么，关键是对崔安静好，她没有理由不喜欢他呢。”
　　每个字她都故意加重语气，气死顾铭。

　　到达酒店，顾铭懒得再多跟她说一句话，开门下车砰的摔上门。
　　司机回过头，哎呦一声，轻点啊。
　　谢勾月赶紧说：“他这个人带点病，理解一下。师傅，麻烦快点送我去高铁站，等会儿赶不到车了。”

　　*
　　谢勾月一连要了半个月的假，来黎萍谁也没告诉，为了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谢行言带过来跟小白出去溜了两圈弯，进屋时听到外婆的笑声，聊得这么开心，上一次还是崔安静过来的时候。

　　过来还想在院子里玩玩雪，小白小小一只跟在它身后，有这么大一只体型庇护，自然也开始调皮起来。
　　一只两只还反了起来，朝他抗议。
　　谢行言单手提起小白的后脖颈，瞬间焉巴。非要来硬的才行，谢行言指着它：“你妈来了，别吵知道吗？”

　　这么小的狗哪儿懂，倒是过来这只大狗听懂了，不管不顾撒腿就往屋里跑，吓谢勾月一跳。
　　“过来！长这么胖了！”

　　走到门边，听清里面的人声，唇抿平下来，提着小白，看着它一脸无辜的狗脸：“你妈不要你了，自己去玩吧你。”
　　说完，一把放开它，换鞋踏进里屋，小白腿短，跟在他身后叫。
　　叫他等等它，谢行言充耳不闻：“你来做什么。”

　　“什么叫你来做什么！”谢勾月简直要气死，抱紧外婆，“外婆你看这个人。”

　　“好了好了。”林玉珍今天打心底里高兴，“都这么大人了，还斗嘴。”
　　“月月，今年在这儿过年好不好呀？”

　　“好呀外婆。”谢勾月才不跟谢行言计较，“我这次来就是打算在这儿过年的。”
　　“爸妈今天春节要去新加坡，我不跟他们一起，总嫌我是电灯泡。”

　　谢行言坐在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逗狗，把球扔出去，过来又叼回来，玩了三个来回，过来也不愿意去捡了，趴在他脚边，看着也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林玉珍瞧他们一眼。
　　这两天怎么回事，一人一狗都心不在焉的。

　　“你跟你哥说会儿话。”林玉珍起身，“我去给你拿点糖果。”
　　“哎呀，不用了外婆，我不吃糖。而且我跟他没什么可聊的。”
　　林玉珍哪管。

　　“谢行言，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谢勾月气呼呼问。
　　“没听到。”

　　“你是挂了，不是没听到！”
　　“噢，那可能是手滑了。”他敷衍回。
　　气死了气死了。
　　“等我见到崔安静，看我怎么说你坏话。”
　　“随便你。”

　　“哎呦。”虽然几个月没见，但此时还是能看出他心不在焉，状态不对啊。
　　“这是怎么了我的哥哥，怎么一副被甩了模样。”

　　他瞟她一眼：“顾铭也来了？”
　　谢勾月使劲点头：“来了呢来了呢！”

　　“小白过来。”他唤了声。
　　过来摇着尾巴过来。
　　“又没叫你。”

　　小白迈着小短腿过来，谢勾月是个生面孔，它怯怯停住脚步，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看到没有，狗都怕你。”谢行言勾唇，一把提起它，“找你妈玩去。”

　　谢勾月气得牙痒痒，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嘴变得这么欠。
　　“我也要去！”
　　“外婆，我跟哥出去一下，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车停到崔安静家门外时，谢勾月左看右看，忍不住笑：“这路看起来熟得很嘛。”
　　“需不需要我帮忙叫人出来？”
　　“谁稀罕。”谢行言丢给她一句，拨打了她的电话号码，不到十秒就被人接听。
　　“我在你家门口，出来一下。”

　　挂完电话，谢行言朝她点了点下巴。
　　“识趣点。”

　　“什么？”谢勾月忍着笑，“我不懂哦。”
　　“我跟她没在一起，等会儿别乱说话。”谢行言手握着方向盘，有些头疼，“她会尴尬。”

　　谢勾月摇头叹气。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过来，你哥哥好没用哦。”谢勾月朝狗说，过来也觉得，仰天长啸。
　　谢勾月摸摸它的头，夸奖它真乖，随后问：“哥，你真喜欢崔安静吗。”

　　谢行言沉默不语。
　　谢勾月也懒得追问，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陷得多深，怕就怕，他是一厢情愿。

　　说话间，大门被人从里打开，露出崔安静那张姣美的脸，那么久不见，脸好像圆润了不少，不胖，是那种刚好，脸上终于有了胶原蛋白的美。她以前就觉得，崔安静太瘦了，应该多补补。
　　见到她，崔安静也觉得意外。
　　“勾月？你怎么也来了？”
　　谢勾月下车，学着那些少爷挑眉：“意外吧，今天刚到的。”
　　“好久不见。”两人像许久没见的老朋友，寒暄拥抱。
　　“上车，不冷吗你们。”谢行言冷不丁打断她们。
　　两人打开后座的门，跟过来挤，空了前面的副驾驶，谢行言现在更像是她们俩的司机。
　　小白趴在他腿边，闻到熟悉的味道，窸窸窣窣爬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谢行言觉得这狗也挺没良心的，明明跟他呆的时间最长，对崔安静却喜欢得不行。
　　小白从前座的扶手箱爬到崔安静腿上，尾巴都要摇断了，她忍不住抱起来，摸摸它的头：“怎么了，不是前几天刚见过面吗，那么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