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栀》复惊初

23、安静

　　下午柔和的的阳光穿透纱帘，一层斑驳的光影撒在白色的毛毯上，躺在窝里的小狗吃饱了活动四只爪子，张嘴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又睡过去。

　　崔闹闹喜欢用手去勾它的鼻子，湿湿的，大概是察觉到痒，小奶狗用前爪轻轻推开她。整颗心都萌化了。
　　“姐，这小奶狗真是你捡的啊，好可爱，搞得我也想养小狗了。”

　　崔安静收好奶瓶，正打算说话，手机响了，低头看了眼来电人，犹豫半刻，走去外面接电话。

　　在客厅又碰上林玉珍，说要留她吃晚饭，崔安静说不用麻烦了，林玉珍不肯，非要吃了再回去，最后她指着手机，说先去接个电话。

　　谢行言外婆家是个两层楼的四合院，二楼有阳台，养了许多盆花草，看得眼花缭乱。跟林玉珍对话的过程中，电话早已挂断，垂眸几秒，重新拨通。

　　很快接通，裴姐的声儿从电话里传出来。
　　“安静，你现在在哪儿呢？”

　　崔安静轻开口：“裴姐，我想散散心。”

　　“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已经真相大白，现在观众都站在你这边，你不要想那么多，我跟顾铭说了，你要是想回来，我这边随时接去你。”裴姐在那儿边叹了声气，“安静，回来吧，顾铭跟我说，他想亲自对你说声对不起。”

　　“裴姐。”崔安静看向远处，语气平静，“你帮他跟他说一声，我还不想回宜桐。”

　　“安静……”
　　崔安静垂眼低头说：“裴姐，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李裴看了眼坐她对面的男人，紧接着站起来往外走。

　　两分钟后，李裴推开门折回来，坐在真皮座椅上的男人手上盘着一串佛珠，听到动静，掀开眼皮，阴沉问：“她怎么说？”

　　李裴轻声叹了口气：“她性子很犟，她要是不想回来，你拿刀架着她脖子也没用。”

　　顾铭盯着眼前的水杯，沉思半会儿，忽地将手上的东西一扔，语气烦躁：“惯的，随她，爱咋咋地。”

　　李裴：“……”
　　“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顾铭又叫住她，“你有没有跟她说被压着的那些剧要播了的事。”

　　“说了。”

　　“她什么反应。”

　　“没有。”
　　一点都没有，那边淡淡地嗯一声便挂了。
　　她才休了个产假回来，顾铭就把她辛辛苦苦的艺人逼成这个样子，想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真想要她回来，请拿出你的诚意，要不然以她的脾气，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
　　崔安静走出去接电话后，崔闹闹就感觉整个房间变得沉闷起来，除了书桌前传来的鼠标跟键盘声，就只剩下偶尔会嘤两下的狗声。

　　她找了个地坐下，动作很轻，很怕吵到那边那个男人。

　　光看长相来看，她很怕接触这样子的男人，尤其是这种社会精英，讲话一套一套。

　　数着钟表过了五分钟也不见回来，崔闹闹低头叹气，新做不久的指甲都要被扣掉。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沙发上有aipd，没有密码。”
　　扣完一个指甲上的钻后，她听见书桌前的男人开口。

　　她心疼地摸了摸钻石，因为这句话，注意力很快转移过去，看向旁边的的电子产品。

　　谢行言见她依旧有些局促，语气带上一丝温柔：“不用紧张，想玩什么都可以。”

　　崔闹闹这才不好意思拿过aipd，打开进去，除了必要的软件，里面干干净净，连追剧的软件都没有。
　　“……”
　　她默默放回原处，慢慢转头看着谢行言。

　　见她拿过aipd过后谢行言便没在把注意力放她身上，全部心思盯着眼前的屏幕，一直到敲完最后一个字，手去拿杯子，没摸到抬了抬眼，却注意到那道视线。

　　他轻皱了皱眉。

　　“哥哥，你是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啊？”见他转过头来，崔闹闹出声问。

　　“为什么这么问？”闻言，谢行言松眉靠着椅子问。

　　崔闹闹如实说：“因为我发现姐姐身边好像没有什么男性朋友，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谢行言不说话，黑色的眸变得深沉起来。

　　崔闹闹追问：“所以你是不是啊？”

　　“不是。”谢行言回神摇头。

　　“啊？”她有些失望，怎么会不是呢，不过很快就接受了，“不好意思，是我多想了，我就说嘛，要真有男朋友，她怎么会愿意去相亲。”

　　“相亲？”谢行言眉心微动，捕捉到这两个字。
　　刚说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行言顺势看向她，神色不明。

　　崔闹闹站起来：“姐，你回来了，怎么打电话打那么久，是出什么事了吗。”

　　崔安静朝她摇摇头，去飘窗那儿拿过自己包，接着走到他桌前，看着他犹豫地说：“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它。”

　　谢行言没吭声，表情像是不太高兴。
　　应该不是她惹到的。
　　崔安静当他听到了，叫上崔闹闹走了。

　　门被关上那瞬间，客厅传来林玉珍留她吃晚饭的声音，两人推搡了一会儿，逐渐没了声，大概是她已经出了门，谢行言盯着眼前的屏幕，上面是他刚刚心不在焉写的文字，忽地被气笑了。

　　*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追完一集剧后，趁着打广告的时间，林曼提醒说：“安静，明天记得去跟人家见面，知道吗。”

　　崔安静正在低头回消息，听到这句话，有些茫然抬起头，见林曼盯着自己看，才忽然想起她上周答应的事。
　　手心的手机震动。
　　谢行言：家里奶粉没有了，明天一起去躺超市？

　　见她不出声，林曼有些急了：“安静？”

　　崔安静垂眸摁熄屏幕，点头：“我知道了。”

　　林曼这才放心。

　　晚上洗漱完，崔安静躺回床上才回他的信息。
　　崔安静：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可以改天去么？

　　过了一会儿，谢行言甩了张小狗抱着瓶吸奶的照片过来：你得问它看行不行。

　　她放大照片，小奶狗长大了不少，身上的毛亮顺了许多，可想而知主人有细心照顾。

　　崔安静：那你自己去行吗？

　　下一秒，像是谴责她这种行为，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崔安静，光看不负责，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崔安静听了两遍，指尖在上方来来回回放下，等过了十分钟后，她珉唇回过去：明天我要去相亲，真的很抱歉。

　　家里的信号很好，消息没转什么圈圈立即发送了出去，崔安静平躺着将手机放在胸前，手心捏着汗，很不安。

　　手心再次传来震动。
　　谢行言：没有下次了。

　　意外之中的结果，又一次惹他生气。看完，她默默将手机放到枕头边，翻身侧躺，看着外面的月色，静静失神。
　　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崔安静顶着一个黑眼圈下楼，崔闹闹还以为她特意化的烟熏搞怪妆，专门应对这种相亲。
　　一晚上没睡，崔安静却一点困意也没有，还有心思开玩笑：“是不是很成功，吓跑了怎么办。”

　　“吓跑了正好，你长这么好看，相什么亲。”崔闹闹仔细凑近瞧了瞧，发现不是化的妆，收起玩笑问，“你是不是又一晚上没睡。”
　　“睡不着，没办法。”

　　崔闹闹很担忧：“姐，你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不要自己压在心里，这样会出毛病的。”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崔安静去冰箱拿了两瓶牛奶，给了一瓶给她。

　　*

　　崔安静一点过后出的门，拿着林曼给的地址，打了个车直接过去。她到得早，等了快二十分钟对方才来。

　　点单的过程中，崔安静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长得还行，不丑也不帅，看着很老实，但是年纪看着好像有点大，可能是工作的原因，晒得有些黑。

　　对方点完单，将手机扔到一边，看着崔安静：“点完了？”
　　她不饿，只点了一道甜品，当做下午茶。
　　“完了。”

　　“您好！我叫张进，今年35岁，身高175，父母健在，目前在一所学校任职，有车有房，没有贷款。”
　　“……”
　　她没相过亲，不太懂这种流程，等他说完那一串自我介绍，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您好，我叫崔安静，今年27。”

　　“我知道，你是明星。”

　　“……”
　　“算是吧。”

　　“我看过你的剧，剧里面很漂亮。”张进的目光始终放在她那张脸上，毫不吝啬夸奖，“但是见到真人后，我才知道，剧里都是上了滤镜。”

　　崔安静不太明白，而后又听他说。
　　“真人更漂亮。”

　　“……”

　　“……”

　　崔安静笑笑不说话，战术性喝了口水，又听他说起房子，说结婚后得跟父母一起住，问她介不介意，介意的话，他们可以在外面再付套首付，正好现在这套房子太小了，以后生了孩子会住不下。

　　对此，崔安静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嘲他笑缓解尴尬。
　　聊了没几分钟，一杯水见底，见状，崔安静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她坐在马桶上，有些恶心的想吐。原来相亲真的会让人全身不适，怪不得谢行言这么抗拒相亲，但是以他的条件，家里介绍的应该都是白富美。

　　她自然是不能比的。

　　她思忖着找个什么理由离开，翻遍了联系人，才发现身边没有谁能联系，她气馁放下手机，过了几秒，突然想到谢行言。

　　这个想法不到半秒，就被她毙掉。
　　昨晚刚惹他生气，再麻烦他是不是不太好，理不理她还是一回事呢。
　　可是……
　　她现在能说得上话的人只有他一个。

　　考虑了两分钟，崔安静厚着脸皮给他编辑一条信息。

　　崔安静：五分钟后，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发送成功后，她慢慢吞吞起身出隔间，故意拖延了两分钟，擦干手后也没见手机有动静。
　　失落地想。
　　他大概是不会理她了。

　　等会儿找其他借口吧。
　　回到座位，看见自己点的甜品上了，于是拿起叉子品尝，一边听对方继续说话，一边忍着想理由。

　　看见对方突然拿出手机，崔安静停下动作，有些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张进举着手机问她：“要不，我们一起合个照？”

　　这个意思应该不是像平日里那样，单纯跟路人那种合照。

　　今天过后，崔安静不打算跟他继续接触，因此，她也不想留下任何照片。

　　“那个我……”她正想说不太方便，放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语音电话，拿起来看，居然是谢行言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