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栀》复惊初

20、安静

　　远处，是一片落叶零地的树林，光秃的枝干上站了许多麻雀，等又一轮烟花在空中绽放时，惊得它们四处乱窜。

　　崔安静一愣。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谢行言变了不少。

　　崔安静踢开脚下的小石头，听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自然扭过头：“刚刚跟你妈说话不是挺不在意的吗，现在知道着急了。”

　　谢行言笑了声：“马上吃饭了，我总不能拉着你出来陪我找。”

　　一时，崔安静没了什么音。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行言看着她，静静等着她。
　　两分钟后，终于等到人开口：“你想想自己之前去过哪儿些地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还得回去呢。”

　　谢行言重新勾了勾唇：“我发现，现在让你松口还真是一件难事。”

　　崔安静有些羞赧：“才没有。”

　　半小时后。
　　崔安静耐心渐没：“这么多地方都没有？会不会是掉家里了或者是车上。”

　　“应该不会。”谢行言神色如常，一本正经说，“我记得很清楚。”

　　崔安静正要说什么，手机震动了一下。
　　崔楠楠找她。

　　“我得回去了，你自己找吧。”崔安静珉唇说。

　　谢行言点头：“好，一起。”

　　“你不找了？”
　　“嗯。”
　　“……”
　　“好吧。”

　　回去的路上，好死不死，正好遇上林曼。
　　崔安静只想捂住脸，怎么那么倒霉。

　　在林曼开口问之前，崔安静主动介绍：“妈，这是楠楠家的亲戚。”

　　林曼看向谢行言。
　　谢行言朝她颔首问了声好。
　　小伙子不仅长得好，还格外有礼貌。

　　林曼笑问他吃过饭了没，谢行言回吃过了，聊了一会儿，直到崔安静忍不住打断，林曼才去忙别的事。

　　林曼走后，被再次以“楠楠家亲戚”介绍的谢行言收平嘴角，语气复杂：“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崔安静走在前面没懂，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停下来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人多，跟我站起来，我不想你被人撞见谈论。”

　　谢行言不在意问：“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是啊，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她，不需要像她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是她有点过分了。

　　“好吧。”崔安静妥协，“当我没说。”

　　……
　　一个下午，崔安静都陪着崔楠楠，哪儿也没去，一直到晚上，宾客散得差不多时，崔安静去厨房给她端点吃的。
　　谢行言坐在里面烤火，跟那些伯妈们聊天，见到她进来，分了寸神问：“还没吃饭吗？”

　　很自然的语气，像是相熟很久，屋内几人看过来看过去。
　　被几人盯着，崔安静生出几分不自然，还是回答他：“不是我，给楠楠端的。”

　　说完，快速逃离现场。
　　回到房间，崔安静将米饭跟菜放桌上，在一旁坐下走神。
　　等回过神来，她看着崔楠楠，问出声：“楠楠，谢行言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堂表哥啊。”崔楠楠嘴里包着东西含糊不清回。

　　“亲的？”这么近的关系崔安静是真没想到。

　　“那不然。”崔楠楠吞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饮料，又塞了一口，“不过我跟他不熟，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什么面，我也是这次才知道他长这么样，不得不说我舅妈舅舅的基因是真强，我表哥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了。”

　　“要不要他微信，我去帮你要啊。”

　　“……”

　　“我就问问，不用了。”崔安静婉拒，只是这层关系震得她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原来，她跟他之间的距离，没隔几个人。

　　“好吧。”想了想，崔楠楠补充了一句，“他明天也会送我去宜桐，你到时候可以自己要。”

　　崔安静抬眼，只听到那句重点：“明天他也要去？”
　　“是啊，他是宜桐人，到时候方便。”

　　“……”
　　她有点后悔答应了。

　　崔楠楠放下碗筷：“等会儿化妆师就过来了，你帮我去接一下。”
　　崔安静点头：“好。”

　　十一点钟，崔安静接到化妆师，明早七点就要出发，今晚得提前弄好妆发，等弄好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出门时，又遇到谢行言。

　　她以为他早就回去了，看这样子，好像一直在这儿待着没回去过。
　　谢行言见她出来，出声问：“结束了？”

　　崔安静点头，没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她走在前面，谢行言说：“明天几点出发？”

　　崔安静：“崔楠楠她没告诉你吗？”

　　谢行言：“没有。”
　　“七点就要出发。”

　　“这么早？”
　　崔安静有些气，故意噎他：“起不来吗。”

　　“有点。”谢行言点头，毫不客气顺着往下说，“要不，你来叫我？”

　　崔安静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她想说，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分寸！

　　谢行言挑眉，明知故问：“看我做什么。”
　　崔安静无语片刻，拒绝：“我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笑，眉皱得更深，气鼓鼓道：“我要回家了，你不要跟我着我。”

　　谢行言无辜抬头：“我也是这个方向。”
　　“……”

　　当晚，崔安静就做了噩梦，她居然梦见了谢行言，梦里，他一直缠着她，怎么跑都跑不掉。

　　第二天差点起不来，门都被林曼敲了两道。
　　崔安静顶着一脸黑眼圈坐在梳妆镜前，林曼又来敲门：“安静，该起床了，再不起等会儿赶不上了。”

　　崔安静打开一瓶爽肤水往脸上拍，一边有气无力回应外面的林曼。

　　都是谢行言，害她这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她暗暗想，今天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崔安静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早餐。
　　也不知道是谢行言在人群长得太显眼，还是因为什么，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撇开眼，拿着碗去厨房装面，出来坐在一个角落。

　　七点，崔楠楠出嫁，男方背着她跨过大堂的门槛，礼花绽放，喇叭声响起，鞭炮声响彻云霄。

　　送亲的人一共两俩车，除开崔安静，都是崔楠楠家这边的亲人。
　　崔安静把鲜花递给婚车上的新娘，然后去找送亲的车。
　　她有意避开跟谢行言一辆车，去了另外一辆，中途被人拦住。

　　崔安静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立刻浮现昨晚上的梦。

　　谢行言直接了当：“坐我的车。”

　　崔安静委婉说：“不用了，我跟他们一起就行。”

　　“我跟其他人不熟。”
　　“我昨晚上没睡好，副驾驶没人跟我说话，我会犯困，那样会很危险。”

　　“……”
　　嘴边拒绝的话就这样被他一句堵住，人就这么跟他走到副驾驶，他打开副驾座的门，让她进去。

　　等她坐进去后，才发现车后面坐了三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婶婶们，还有一个小妹妹。
　　有位婶婶开口：“我还说前面这个位置是给谁留的呢，原来是给你啊。”

　　刚刚她去开副驾驶座的门，谢行言跟她说，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不得已才坐后面来。

　　崔安静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说都不对。

　　去宜桐要开八个小时的车，崔安静心想，没人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确实会有危险，但车开出去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也没跟她说什么话，而且他的精神看起来比她还好，哪像是会犯困的样子。

　　到最后，是她忍不住犯困，支撑不住睡过去。
　　醒来后，发现车停到一个服务站，崔安静揉了揉眼，她这是睡了多久。
　　往后面看，没人。
　　“其他人呢。”她问。

　　“去洗手间了。”

　　“噢。”她重新靠着窗。

　　“你需要去洗手间吗？”听到他问，崔安静摇摇头。
　　谢行言取下手机，看样子是要下去：“那你在车上等我。”

　　刚睡醒的崔安静眼神还有点迷离，抬眼看着他，乖乖点头：“噢。”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里面是深灰色的西装，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外面一件黑色的风衣，行走的衣架子，全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魅力。

　　崔安静看着他走进一家超市，没多在意，收回视线玩自己的手机。

　　没一会儿，去上洗手间的几人回来了，还是刚刚位婶婶，见谢行言没在车上，便问崔安静：“安静，你跟这位小伙子什么关系啊？”

　　这话该怎么说。
　　踌躇几秒，她说：“我们之前认识，算是朋友。”

　　说完，便看见人从超市里出来，提着一大袋东西。

　　婶婶笑说：“这样啊，这小伙子长得很不错，我还打算介绍给你小希妹妹呢，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

　　听到这段话，崔安静愣了愣，下意识抿唇，摇头：“我不清楚，您自己问他吧。”

　　下一秒，驾驶座的门被人打开，谢行言坐进来，把手上的零食分给后座的小朋友，告诉她，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吃点零食。

　　崔安静这才看清袋子里的东西，原来他刚刚是去给小朋友买零食。

　　小朋友拿着零食笑着说了声谢谢叔叔，谢行言说不用谢，然后将那一大袋子全放在崔安静腿上。

　　崔安静被打断思绪，低头一看，秀眉舒展：“给我的？”

　　谢行言简单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