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同居了？！》阮乙

34、老师

　　姜连坐在贺之实身旁，清晰地听到对方手机传来的暴怒声，他默默点开微博，特别关注的更新弹出，点进去却不是小说更新，而是一句带着戏弄的话。
　　[零和博弈：人物不给力，时间不多了，能快点推动剧情就好了。]
　　短短一句话好似在苦恼于后续剧情的发展一般，评论区大多都是滑跪，认为这次人物塑造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太过较真自己笔下的人物。
　　但网友不清楚，姜连他们能不清楚吗？这话不就是在点警方案件推动太慢，不行的话他就再多给点线索帮忙破案。

　　贺之实那边电话被匆匆挂断，他放下手机凑到姜连身边看微博上的消息。
　　“他真的会把凶手的消息放出来吗？”这是他疑惑的点。
　　所有人都在好奇宋博亦的剧情走向，他在主人公身上倾诉着自己过去的不幸，谁知这次的主角还会不会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
　　“依我来看，或许他真的会把凶手推出来，他在塑造角色时依旧在着重强调主角是为了帮助警方，或许就是暗示自己所做这一切都没有走到堕落那一步吧。”姜连回道。
　　宋博亦如今，就像把自己的大脑摆在众人面前，他等待着谁去读懂这一切。

　　就在二人沉思的片刻里，又一个微博账号浮现在热搜上面。
　　一个初始ID号，发了一张照片，配文为[重大案情线索，待解开。]
　　那照片中的，是一组毫无规律的数字，随后被宋博亦的微博进行转发又删除，一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新账号的评论下面很快来了一批热衷解码的网友，纷纷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都被这个小号一一回复了：[错。]
　　“这个，或许是很有用的线索吧。”姜连将手机递给贺之实，“可能是宋博亦的小号，这个应该就是加快剧情的方法。”

　　贺之实拍下照片后发给杜北山，让对方找人看看这组密码。
　　一切都在被加快推动着，杜北山的消息在半小时后就发来了。
　　[杜北山：组里的小张破解出来了，一个IP地址和时间。]
　　[贺之实：什么时候？]
　　[杜北山：明天下午三点，广饶大厦。]

　　————

　　警方早早开始布好人手看守在广饶大厦周边，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派出的大多数都是便衣。
　　今天的天气突然回温，杜北山身上套着的外套让他感到闷热，他穿着一身棕色加绒的夹克外套，戴着墨镜站在阳光下。
　　远处大厦遮盖的阴影下，蹲着几个正吃盒饭的年轻小伙，个个喷着发胶，将头发往后梳，看着像一群不良少年。
　　杜北山的耳麦中传来监控室那边的消息，从昨晚派出警力开始，到今天中午，广饶大厦附近没有任何情况。
　　且他们在夜间搜查了整个大厦和大厦一公里内的范围，没有任何尸体的存在。

　　此刻的大家，都在注意着时间的流逝。

　　12:48。
　　宋博亦大号更新，仅仅一句[没有主角，故事该围绕谁来推动？]
　　杜北山只是看着博文沉默了几秒，拿起电话打给贺之实要求对方到场巡查。

　　13:37。
　　贺之实到达现场，现场就目前无任何变动。

　　14:07。
　　宋博亦再次更新微博，微博内容为小说最新章前半段。
　　讲述了贺之实通过主人公提供的线索到达指定地点，在那里看到了……
　　下文还未更新。

　　15:00。
　　杜北山看到指针指向3，心下一阵发颤，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一切的排查都告诉他们这里是安全的，那嫌疑人到底要给他们看什么？

　　太阳已经偏离头顶许多，阳光不再那么刺眼，杜北山摘下墨镜。
　　广饶大厦前的步行街已经被肃清，此刻空无一人。
　　耳麦内传来声音。
　　“有人走进步行街了。”
　　“什么样子？”
　　“男性，视觉年龄在50岁左右，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衣，衣物污渍严重。”
　　贺之实站在他身旁，他的视线落在四周，被肃清的步行街安静至极，大厦挡住一半的阳光，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
　　他走在光影交界的线中，仿佛身体被分割为二。
　　在场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一瞬间呼吸停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宋、楚然。”宋博亦的舅舅。
　　杀人犯……
　　当贺之实说出他的名字时，在一瞬间，宋楚然被人压制在地，杜北山快步跑向前方，只有杜北山一人站在原地。
　　宋博亦竟然把杀人凶手送来了。
　　宋楚然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
　　抓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局里紧张的气氛自然轻松了不少，贺之实被安排去询问室，他的表情算不上淡然。
　　在一声声“总算要结束了”时，他握住门把手的手心感到一片冰冷湿润。
　　犯罪者将犯罪者推进警方手中，宋博亦是在讽刺吗？

　　推开门，宋楚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低垂着眼看着桌上台灯投射下来的光。
　　贺之实拉开椅子。
　　“宋楚然。”
　　宋楚然微微抬头，大半张脸都隐藏于阴影中，“人是我杀的。”只有这短短一句话。
　　“动机呢？”
　　“我就想这样做罢了。”宋楚然表情淡淡，连语气也是毫不在意的淡然，他仿佛真的是小说里只由文字构成的单一人物，完成自己的任务便下线一样。
　　这话如针般刺入贺之实心中，他猛锤桌子，水杯都发出响动，“那是人命！宋楚然，你的病不可能再帮你逃过一切。”
　　他仔细查过宋楚然之前的事，送入精神病院时，他曾多次虐杀动物。
　　“只是多与少的区别。”宋楚然回道。
　　“宋博亦呢？他是不是协助你作案？”贺之实胸口起伏不定，他的气息因着强压的怒火被打乱。
　　宋楚然摇头，“他是我的老师。”
　　“老师？”
　　“我是看了他的书学会这一切的。”
　　“什么意思？”
　　宋楚然抬头，眼睛直视着贺之实，“其实我觉得他新书的另一个主角，是他写过最笨的。”
　　说完这话，宋楚然笑出了声，他的动作幅度过大，身下的铁椅发出响动，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情节。
　　“医生总说我幼年经历过心理创伤，但我不记得，我只是控制不住去掐住那些东西的脖子，进了医院以后有个大夫一直想给我催眠，他好像十分好奇我的过去，为此我获得了许多没必要的治疗。”
　　“终于，他努力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在记起来以后……非常厌恶身边的一切。”
　　“我在医院学习当一个正常人，允许我上网以后，我开始在闲暇之余看一下小说，然后我发现了老师的书，他写的很好，犯罪手法。”
　　“我能感受到他根本不是想写什么侦探破案，他只是在文字里寻求快感，随意建立凶案的场景，创造死者，这让他感到快乐。”
　　“我只是……看到他在TLX上发布的消息，说他需要一个潜在犯人，我就毛遂自荐罢了。”
　　这一切被宋楚然讲的异常平淡。
　　一切的死亡，在他们二人眼中都是游戏。
　　“你叫他老师？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贺之实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宋楚然摇头，“这不重要。”
　　贺之实拿起笔，笔尖的墨水点在纸上晕开，他忽地一顿，抬头问宋楚然，“你小时候是不是有心理阴影，是什么？”
　　宋楚然在听到这话后，忽地冷下脸来，“人是我杀的，抓我就行。”
　　“……你看到你姐姐被害现场是嘛？”
　　“你不知道你口中的老师，其实叫宋博亦，是你的外甥。”贺之实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心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宋博亦在哪？”他再问。
　　宋楚然摇头，他好像没消化掉刚刚贺之实的话，忽地闭紧牙关憋红了脸。
　　贺之实起身一拳打在他下颚处，冲击让宋楚然双眼一翻，贺之实朝着玻璃那边喊道：“等什么？等他咬舌自尽吗？！”
　　有人跑进来，抬起半昏迷的宋楚然，对方的牙关不自觉的咬紧，看起来像发病时不自控。
　　贺之实打开手机，翻看着微博，宋博亦在不久前更新了新章的下半段。
　　主人公让警方成功抓住了凶手，内容大多都在描述现场多么激烈。
　　但实际现场收拾的很快，这就是现实与故事的偏差，也证明宋博亦在其中也存在自我加工。
　　新章的结尾，主人公打算离开这里，等待下一个案子的出现。
　　贺之实将手机丢给杜北山，对方早已看完新章，拿着手机道：“从昨晚开始，所有离开F市的通道都被逐一排查和封锁。”
　　“局里也对宋博亦下了通缉令，现在微博上都在讨论他。”
　　“账号也公开了？”贺之实问。
　　“没，但网友已经有猜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