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怪胎派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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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揣着紧张与好奇的心情等待了一会后，唐尧看见那女人回来了。
“忘记自我介绍了，”那女人看着她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工牌，“我是收容科的科室长，我的办公室就在第九分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好的。”唐尧连忙点头。
“跟我来吧。”科室长说着走向第九分区。
唐尧跟在科室长身后，看到前方高大的铁门，意识到这里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朴素且压抑许多，或许刚刚的决定真的草率了……
如同听见了她的心声般，科室长适时开口：“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现在还不算正式员工，如果后悔可以直接去楼上的无害科，不需要经什么麻烦的手续。”
与无害相对的，应该就是有害了吧？应该也没那么危险。唐尧思索了一下，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后悔，就在这时，科室长接着说：“不过转到无害科工资会低很多，实习期间的工资恐怕连交住宿和伙食费都是个问题。”
这一番话，令原本还有点犹豫的唐尧彻底坚定了留下的想法。
“没事，我不后悔。”唐尧说。
“哈哈，希望你以后也会这么想。”科室长说着走到铁门前，在面前的屏幕上输入了些什么，随后回过头说：“过来录一下人脸识别。”
唐尧走到屏幕前，看到自己的脸被记录下来，随后屏幕上显示“记录完成”。
“接下来你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了，”科室长说，“但你的权限还不够查看第九分区的资料，等你成为正式员工，把工牌发给你，就可以查看了。”
“明白。”唐尧点点头。
“认证通过。”提示音响起，铁门发出沉重的开锁声，唐尧紧张又激动地伸手去推门，想象着门后的样子。
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打扰别人的工作，因为在她的猜想中，门后是一个充满高科技的大厅，无数身穿制服的员工神情严肃地来来往往，人们认真地讨论着工作上的问题，各种奇异的收容物被封存在玻璃圆柱中……
然而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彻底打碎了她的想象。
“高危收容科全体员工，热烈欢迎新成员！”只见一群员工站在一起，最前面的几名员工拉着一条红底黄字的横幅，所有人声情并茂地大声念出横幅上的话，语毕，还热烈地鼓起了掌。
唐尧愣在门口，她看到这一群员工中男女老（没有少）都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诚挚的笑，但又都看起来十分疲惫，有种强打精神的感觉。
等等，高危？有多高危？全体员工？就这么些人？专业呢？高精尖呢？收容物呢？唐尧的大脑一时间陷入了死机。
“快来做个自我介绍吧。”科室长从她身后走过来，顺便把门带上了。听到身后铁门关闭的重响，唐尧感觉自己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不知所措地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大家好……我是唐尧，那什么，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多多包涵……”
“鼓掌！”一名员工大声说道，紧接着便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家太热情了，哈哈……”唐尧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半步。
“小赵，新员工就拜托你来带了。”科室长对刚刚大喊鼓掌的那名员工说。
“好的，”那员工走过来，“唐尧，跟我来吧。”
“大家都回各自岗位吧。”科室长说罢，那一群员工便散开了，又都去忙各自的事。
唐尧看着这名叫小赵的员工，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性。
“你好，我叫赵锦，接下来我会带你参观第九分区。”
“好的，赵锦前辈。”
“不用这么正式，你可以叫我赵姐，”赵锦说着向前走去，“跟我来。”
“这里，”赵锦指着眼前摆放着几排办公桌的区域说，“和刚才你进门看见的大厅是我们的办公区。”
赵锦说着拿起自己的工牌：“等你的工牌发下来，这里就会有你的专属工位。”
唐尧点点头，看到这些工位的风格都十分个性，有整理得十分整洁甚至摆了盆花的，有乱成鸡窝文件乱飞的，有贴着可爱贴纸放着小摆件的，还有极简主义到仿佛这里是空位的……
但她扫视了一圈，也没看见像赵锦工位的，忍不住问道：“赵姐，你的工位是哪个啊？”
“我的工位不在这，我的办公室在科室长办公室旁边，”赵锦笑了笑，“忘记说了，我是高危收容科的管理人。”
“哦哦，这样啊。”唐尧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向前走，走到一片放着饮水机、简易灶台、微波炉的小区域，旁边还有一个用木板和旧衣服制作的像沙发又像床的东西，暖黄色的灯光让这里看起来既破旧又温馨。
“这里是休息室，这个灶台的柜子里有吃的，不饿的话别拿，得留给加班到深夜的员工。”赵锦说。
唐尧点了点头，心想这里放的东西也太复古了，像是奶奶辈的人会用的东西，甚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饮水机这种古董。
二人走向收容区，在路过卫生间时，赵锦说：“如果看到卫生间里有奇怪的人，别靠近他，但也不用害怕，告诉科室长或者我就好。”
“奇怪的人？”唐尧不解。
“偶尔会有，等你遇见就明白了。”赵锦的话让唐尧有点不安。
二人走到了收容区，这里比她们刚刚看过的区域都要大，中间是两排钢化玻璃柱，里面封存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收容物，各种仪器发出微弱的电流声，电线和管子在地面穿插交错，但还不至于无从下脚。
“这些就是全部的收容物了吗？”唐尧问。
“不，这些只是中危级别，高危的暂时不能让你接触。”赵锦说。
“为什么？”唐尧不解。
赵锦看了看她，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个监控画面，只见画面中是一个个由好几层铁栏杆、铁丝网、或者钢化玻璃、隔温层等重重防护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不相同，显然是为了控制特殊的收容物。各种唐尧没见过的大型仪器滴滴作响，如同大型牢房的房间中，束缚着各种如同精神病人的梦魇一样让人看一眼就精神错乱的收容物。
听着手机中传出的扭曲的嘶吼声，唐尧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赵锦退出了监控界面，关上手机，说：“不过你其实也能看见几个没那么危险的高危收容物，那几个家伙的攻击欲望不高，你可以试着和他们好好相处。”
“他们不在高危那边吗？”唐尧问。
“你可能会见到37号，她虽然本体在能量控制室，但她的幻象会出现在外面，”赵锦指了指一旁的房间，“还有，最外面这个是47号的房间，他比较特殊，可以在整个第九分区活动。”
唐尧点点头，不禁开始担心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自己随便逛逛吧，有问题就来找我。”赵锦说罢，转身离开了。
唐尧回到办公区，有些迷茫地站着，这时，一个人引起了她的主意。
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地坐在墙边的凳子上，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唐尧走近了些，看到这是一个五官十分精致的年轻男子，黑色长发随意扎在头后，身穿简单的白色长袖上衣和黑色长裤。
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人显然不是这里的员工，因为他没有工牌，眼神也黯淡得毫无生气，肤色白得像生病了，眼尾却有一抹格外扎眼的深红。
更令她不解的是，这人脖颈上缠着绷带，可能是受伤了，可如果是脖子受伤这么严重的话，他怎么还好好坐在这里，而且他的左脚脚腕上还拴着锁链。难道他是精神病人？
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她。唐尧被他的眼神吓得有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见她没反应，那人又把头转回去了。
“那是47号，「Self-healer」。”一名员工突然在唐尧身后说。
“47号……他是高危收容物？！”唐尧一脸不可置信。
话音刚落，只见47号突然从凳子上站起，似乎想离开，但他刚迈出步，便被锁链拽住了，于是他不得已又坐了回去。
“他怎么了？”唐尧问。
“可能是不想听别人讨论他吧，”那员工说，“他平时挺安静的，只有不稳定期时会被栓住，今天栓他主要还是怕你害怕。”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危险？”唐尧有些不解。
谁成想那员工竟笑了：“你可别小看他，任何一个收容物被划分为高危都是有原因的。”
“你们……走开。”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唐尧吓了一跳，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意外发现这声音竟来自47号。
这声音与他清秀的面庞完全不搭边，简直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在嘶吼。
“看来他今天心情很差啊，”那员工看起来倒是淡定得很，“倒也正常，毕竟谁被拴着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滚开。”47号阴着脸，恶狠狠地看着这边。
唐尧有些慌张地道：“我们快走吧，他好像生气了。”
“没事，”谁成想那员工竟摆摆手，笑得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只是需要一些安抚。”
“你休想……”47号的表情愤怒中似乎带着几分恐惧。
“你误会了，”那员工见状连忙摆手，“我不是要给你打镇定剂，我是要让她过来陪陪你，反正解开铁链暂时肯定不行。”
闻言，47号的表情平静下来，不再说话。
“‘她’是谁啊？”唐尧问。
那员工笑了笑，说：“噢，是我们的一个员工，这家伙认了她当主人。”
“主人？”唐尧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那位员工也是个奇人，竟然当这家伙的主人当得不亦乐乎。”那员工说着掏出对讲机。
“你们居然还在用这么古老的东西？不用手机发信息吗？”唐尧有些惊讶。
那员工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小何来办公区一下。”，接着便对唐尧说：“手机发消息容易被忽略，有些时候需要对方立刻知道什么的话，对讲机就能做到。”
“可现在不是有的是实时传递消息的设备吗？”唐尧问。
“这个恒温区本来就很落后，并且我们的资金有限，只能将就一下。”那员工说。
这时，那员工对唐尧身后走来的人招了招手。
“找我什么事？”唐尧身后传来一名女员工的声音。
“47号有点焦躁，你陪他待一会，我去帮你跟科室长申请。”那员工说着看向唐尧，“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语毕便离开了。
那名女员工看向唐尧，笑了笑说：“我是何梓月，来这里还不满一年，也算半个新员工吧，不过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好，”唐尧点点头，“那个，刚刚那个人说你是47号的主人，是真的吗？”
“是呀。”何梓月走到47号旁边，摸了摸他的头。
47号伸手拉住了何梓月的外衣，将她拽得离自己再近些，接着便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看着47号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唐尧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吗？”何梓月问。
“我刚刚问了那个人一些关于47号的问题，然后47号就生气了。”唐尧回答。
何梓月笑了笑，说：“没事，他就是这样，焦虑的时候脾气会变得很差。”
看着47号靠着何梓月身上的样子，唐尧不禁问道：“你怎么看出来他很焦虑的？”
可谁知何梓月却说：“不用看，他只要爱生气还爱粘我就肯定是焦虑了。”
“那他好像还挺可爱的，像小孩子。”唐尧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是吧！”何梓月忽然兴奋地说，“我就一直说小辰其实很可爱，可他们没一个那么觉得的，你居然也这么想，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小辰是他的名字吗？”唐尧问。
“不是，小辰是我给他的专属称呼，只有我可以这样叫他哦~”何梓月笑着说。
尽管不易察觉，唐尧还是感觉到了这句话中的警告意味。难道是不希望自己太靠近47号吗？唐尧心想。
她猜测是可能因为某些占有欲，使何梓月虽然很高兴自己也承认47号可爱，但仍不希望自己对47号太感兴趣，让她保持一定的边界感。
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唐尧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何梓月不希望她太靠近47号，完全是在为她的人身安全考虑。
“完了完了！86号跑出来了！”何梓月兜里的对讲机突然传出一个员工惊慌失措的呐喊。
“没事，他现在还在高危区，不要慌！”另一个声音传出。
“不行！快叫防卫科！他在攻击96号的房门，一会96号也被放出来了！”对讲机中的声音更加惊慌了。
一时间，大厅中的员工们全都忙了起来，有拿着电棍跑向收容区的，有急匆匆给防卫科打电话的，有当场破防骂骂咧咧地赶去收容区的，有跑到科室长办公室门口却被科室长突然打开的门砸到的……
整个第九分区几乎忙成了一锅粥，对讲机中撕心裂肺的叫喊不知是员工发出的还是收容物发出的，唐尧只听清了一句“他在用头撞87号的箱子！！要炸了啊啊啊啊啊——！”，剩下的都是各种哀嚎。
收容区那边的嘈杂声，在大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何梓月却不为所动，只是淡定地把对讲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双手捂住47号的耳朵。
“你不过去看看吗？”唐尧问。
“不了，如果我不在这的话，小辰恐怕会被刺激到失控，到时候他把铁链挣断，或者直接把腿掰断，我们就要又添点工作量了。”何梓月语气平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说出的话却炸裂至极。
把铁链挣断或者把腿掰断？？？唐尧不可置信地看着47号。
突然，47号发出了一些人类难以发出的声音，他一把推开何梓月，抓起身旁的凳子就扔了出去。
正在唐尧吓得愣住之时，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向一边，躲开了飞来的凳子。
“不要慌，到我身后来。”只见那抓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何梓月。
何梓月看着47号，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问：“小辰，看着我，能听到我说话吗？”
然而47号却没有反应，只是不停挣扎，如同被痛苦的回忆侵蚀着理智，口中发出模糊嘶哑的呢喃，他的眼睛已看不见现实，被过去的记忆死死蒙住了。
何梓月见他这样，又大声重复了几遍刚才的问题。然而47号根本听不见，他因过度挣扎却被铁链拽住而重重地摔倒在地，磕破了头。然而他却不顾流了满脸的血，爬起来使劲拽脚腕上的铁链。
唐尧现在相信了，以他的架势，确实是锁链和腿必须断一个。
“47号ptsd发作得很严重，你们那边还有多余的电棍吗？”何梓月拿起一旁的对讲机，语气冷静地询问。
“没有了，你试试把他叫醒，他现在不处于不稳定期，很快就能冷静下来。”整个第九分区都十分嘈杂，因此很难辨认出对讲机中是谁在回复。
“不行，他听不见我说话。”
“那你先带那个新来的跑远点，免得一会出事。”
就在这时，第九分区的大门突然打开，门后进来一群装备整齐手持电棍的人。
“不用了，防卫科的人来了。”何梓月对着对讲机回复了一句。
只见防卫科的人立刻向收容区冲了过去，其中有两人朝这边赶来，不到十秒便把47号电晕在地。
而另一边的骚乱不到半分钟便平静下来了。
看着防卫科的人离开，其他员工灰头土脸地从收容区出来，唐尧感觉自己的心情复杂极了。
“把他放开吧。”科室长看着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47号，递给何梓月一把钥匙。
何梓月接过钥匙，打开了47号脚腕上的铁链。
唐尧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的氛围应该比较沉重吧？于是她决定闭嘴。
可谁知，这些仿佛劫后余生的员工们竟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擦自己满脸的灰。
“看我这发型够不够狂野？”一个被炸成爆炸头的员工问。
“哪有我平时狂野。”一个常年顶着鸡窝头的员工说。
一个衣服刚刚被扯坏的员工说：“咱也是穿上乞丐装了啊。”
另一个脸上肿了一块的员工一边拿出面包一边说：“你看你后边。”
只见他们身后一个衣服肩膀处彻底破了的男员工站在桌子上，摆出一个妩媚妖娆的姿势说：“大爷来玩啊！看我这衣服，这叫香肩半露。”
“还得是他。”衣服被扯坏的员工转回头，看到脸肿了的员工一边疼得嘶气一边吃面包。
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响起：“谁薅掉了我一把头发？！我本来头发就剩不点了啊啊啊啊啊——”
“别嚎了，以后会更少的。”另一个员工说。
好美丽的精神状态。唐尧在心中感叹。
“你醒啦？”看到地上的人睁开眼，何梓月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抱歉……”47号恢复了神智，有些愧疚地道。
这时，科室长走了过来，说：“没事，新员工没被吓跑，你不用道歉。”
闻言，47号看了唐尧一眼，随后就把眼睛闭上了。
“快到饭点了吧？”一个躺在桌子上的员工突然说。
“对啊。”“我说我怎么这么饿。”“呃啊啊啊啊都不许跟我抢第一份盒饭！”“你这么说那我必须跟你抢！”“别挤了大门打不开了！”……一时间，刚刚安静下来的第九分区又吵闹起来。
“帮我带一份好吗？我不上去了，小辰现在需要我。”何梓月看着唐尧，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橘子，放到她手里。
唐尧愣了一下，随后把橘子揣进兜里，笑着说：“没问题。”接着便很高兴地离开了。
现在，她可以确信，她以后会留在这里工作，直到她死的那天。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怪胎派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