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短篇》栖熙Sybil

4、四、逼宫

　　“一日之内被两人先后抵着脖子，”吴青自嘲道，“还真是憋屈。”
　　“我不杀你。”肖瑶开口道，“我只问你，玉玺在哪？”
　　当年她被抓时，浑身被翻了个遍，贴身的玉玺自是被搜了去。
　　吴青淡淡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肖瑶冷笑，“那你挖空心思在我身边呆的那几年，岂不是白费了？”
　　“为什么你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仍旧要求什么正统，要什么仁义之名？真是……讽刺透了。”她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们所图不过是那玉玺能号令的十万精兵罢了。是吧，秦澈？”

　　门被缓缓推开，秦澈和□□自殿外走进，拱手道：“肖姑娘好眼力。”眉间轻挑不掩笑意荡漾：“奕王，别来无恙。”
　　吴青眼皮都未抬一下，目光依旧停在手中那本从未翻开的奏折上。
　　秦澈笑意不减，立在原地：“肖姑娘，你剑下之人害你国破家亡，为玉玺欺你瞒你，你二人为何僵持原地？怎么，心软了？”

　　“我国破家亡，你赫国也脱不了干系。”肖瑶扫了一眼秦澈，“至于欺我瞒我，你真以为我信你救了我？你一个只在花月丛中行风雅的闲王，肩不挑手不提，手上哪来的茧？世人可都不似你般愚蠢。”
　　吴青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目光落至秦澈身后。他淡淡道：“太慢了。”
　　他看向秦澈身后一言不发的黑衣少年：“逼宫都那么慢，□□，你也太没本事了。”然后仿佛未感到脖子上的利刃，站了起来。

　　肖瑶匆忙撤手，神色复杂。
　　她的手刚刚垂下，外面便金戈四起。屋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数百人冲进大殿，将四人包围在内。宫外，西南西北两营尽数将寝殿团团围住。
　　“这回快了么？”□□笑了笑，解释道，“这是禁卫军，西南西北两营尽数围在宫外。哥哥，物尽其用，你教我的。”
　　肖瑶忽然觉得，“孤家寡人”四个字与吴青配极了。

　　秦澈仍未死心，“肖姑娘，若今日你动了手，在下日后定不会亏待于你。”
　　“怎么，你也要封我为后吗？”肖瑶话音未落便提起长剑，朝□□二人掠去。
　　一时间，大殿内兵刃声起。□□笑着下了命令，活捉肖瑶，杀吴青。

　　肖瑶和吴青被士兵团团围住，两人背对彼此，挑开一层又一层剑影，默契之下，隐隐有突围之势。
　　秦澈却不疾不徐地从袖中摸出一把杀意飞溅的雁翎刀，冲着肖瑶的后背掷去。
　　吴青一愣，提剑去挡已经来不及，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已从身后拥住了肖瑶，用背挡住了飞来的死劫。
　　秦澈满意地笑了，他本意也并非杀肖瑶，而是算准了吴青的动作，曲线救国。他算算应该能正中要害，拂袖抬眸，让士兵停下了攻击。

　　肖瑶感觉自己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可那人身子又瞬间瘫软下来，滚烫的少年之躯严严实实地挡在她身后。她转过身来，堪堪接住了往下滑去的人，就这样跪在地上半环住他。
　　吴青感觉周身越来越冰冷，力气也被一丝丝抽走，眼前的少女也越来越看不真切。
　　“肖瑶……”他看见她咬着下唇，忍着眼里的泪水，“抱歉……”而后他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轻轻地把一块巴掌大的玉玺放到了她手上。

　　他名吴青，本该一世无情，一生颠沛。却因她而凭空添了虚妄的欲念，他们曾并肩仗马行度山河，他曾真的想过抛下一切，与她行走江湖，一生无羁无绊，自在逍遥。
　　可是他不能，他姓吴，以脊梁作天担着如今奕国泱泱众口；她姓肖，背着曾冠以她姓的天下江山。
　　他已无力挣脱，可否……许她一世逍遥呢。
　　他当着□□的面把她关到宫中，两月之后故意让那老奴偷了钥匙放她走，再散出她死于牢狱的传言。

　　她会恨自己的。
　　恨就恨吧。
　　意识朦胧间，他感受到抱着他的人低下了头，在他耳边轻语：“是你吧？宫里养着，那一手茧还没磨平啊。”
　　他忽地笑了。
　　对不起，我曾欺你瞒你，对不起，我最终还是给不了你一世逍遥，对不起，剩下的路不能再陪你了。
　　可是这些话他再也没有力气去说了。

　　肖瑶抱着怀里渐渐冷却的身体，握紧了手中的玉玺。
　　天下之大，她复还寡人孤家。
　　她把玉玺放入怀中，轻轻把没了呼吸的吴青放下，而后提着长剑直起身来。
　　“秦澈，今日你最好别让我从这里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