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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风不识东风面 ...

  •   串子和麻子将人放到床上,想到那人身上的伤,两人心里都有些麻,不敢多留,连忙出去。

      “辛苦你们了,这是我自己做蜜饯,你们带点回去当零嘴吧。”宴云舒叫住他们,从厨房里出来,拿了个油纸包递给串子。

      串子利落接过,立刻打开拿了一颗进嘴里,边吃边点头,“好甜啊,这是蜂蜜做的。”

      “我尝尝。”麻子也凑过来拿着吃,一样被这甜蜜滋味征服了。

      “这是给小六哥哥的无骨鸡爪,你们也拿着。”

      “好嘞。”

      两人边吃边跟宴云舒道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后面有什么事再找我们啊,反正我们也很闲,随时有空。”

      宴云舒笑着挥挥手,将两人送出门,随后回身关门,走进厨房,简单地煮了青菜肉沫粥,端起后走进厨房旁边的屋子。

      客房不大,仅仅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这都是原来房主置办的,她这里没住过人,也就从未改动什么。

      “你应该饿了吧?先喝点粥,你这身体吃简单点,容易吸收。”说着宴云舒将碗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将人扶起来。

      她气力不大,好在男子自己也在尽力起来。

      男子脸上裹上了布条,只有眼睛嘴巴鼻子露出来,宴云舒看不清他的全貌,但光从五官来看,也觉得眼前人长相应该是很不错的。

      见他伸手过来,宴云舒拦住了,“你的手受伤了,最近还是我来喂你吧。”

      粥本身就摊了一阵,这会儿温度刚刚好,宴云舒舀了一小勺,送到他唇边,男子配合着张嘴含吮,一个一点点地喂,一个一点点地咽,一碗粥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好在都吃完了,奶奶说过:只要能吃,那就不要紧。

      宴云舒悄悄舒了一口气,看他像是跑了几十里路一样,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汗,“已经晚了,你赶紧休息吧,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方式,睡一觉,明天就雨过天晴了。”

      将人扶着躺下,轻轻地给他搭上被子,又够过去将窗子合上,宴云舒转身往一边去,很快拿了个东西,点燃蚊香片,这是她去年捣鼓出来的,方子是玟小六提供,形状跟另一时空一样,环形的一圈圈。

      随着药草香袅袅弥漫,宴云舒又看了看床上的男子,便转身离开。

      背后床上,男子眼睛肿肿的,几乎睁不开,点点光亮闪烁在露出的一点黑眸之中,他轻轻的吸吸鼻子,草药淡香迎入鼻中,带着一股安然,将他抓入睡梦之中,临睡前,一个模糊的意识出现在脑子里:一切皆可弃,独独此香。

      接下来的大半载,玟小六从开始的每天过来换药,到后面的隔个几天,再到一个星期来一次,串子麻子也轮流过来,帮忙给他擦洗身体,终于,这天男子的伤势基本无碍。

      玟小六欣慰:“你这伤基本无碍,可以自己洗了,指头还没长好,别太用力。”

      宴云舒心下放松,言笑晏晏,“太好了,洗个澡,把晦气都洗走,以后就是崭新的人生了。”

      这大半载,宴云舒跟男子相处,开始时男子一声不吭,后来渐渐有些交流,宴云舒发现他不仅识字,还博闻广识,她喜爱读书,便经常拿着书过来跟他一起看,读给他听,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他。

      她还多了个新爱好,练习书法,每天写了大字,就过来让他看,请他指点,渐渐地她的字像模像样起来。

      玟小六闻言,看了她一眼,两人出到外面,玟小六提醒她,“他是神族,而且不是我这样的低等神族,杀人不过点头地,那样的伤背后总有因由,救了不该救的人,你懂的,既然伤好了,你就让他赶紧走吧。”

      宴云闻言一股暖流涌上来,“小六哥哥,谢谢你,总是这么帮我。”

      玟小六不自在地撇开头,“我这不是帮你,是提醒你。”他摸摸鼻子,仰头道:“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关于他的伤,我们以后都不要提。”

      串子举手,“他那伤可怕得紧,我看都没敢看。”

      “那你怎么给他擦洗的?”玟小六皱眉,不会是没给他擦吧。

      串子心虚,缩在一边道,“房间比较暗,我每次都不敢看,就给他擦擦他自己擦不到的地方,其他的,都是他自己来。”

      玟小六看看麻子,麻子也是心虚地躲着,顿时扶额,这两家伙真不靠谱,他腿又痒了。

      门缓缓拉开,男子扶着墙壁,慢吞吞、晃悠悠、一步步走出来。以前都是晨起时,宴云舒将他背出来,两人一起吃早餐,然后宴云舒出去转转,他在院子里躺在花架下休息,等宴云舒回来时再将他背进去。

      这还是他自己第一次靠自己走出来,他站在那里,眼神悠远,蓝天白云、墙壁上倾斜而下的粉色月季,紫色瀑布一般紫藤花花架,院子里随处可见的鲜花,舞动的风,一股脑地钻进他眼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如云朵一般的山茱萸花树下秋千架上的那个女子。

      女子今天着一身鹅黄色衣衫,斜襟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风顺着衣角拂过,翩跹的弧度一直顺进他眼里。

      女子抬头望过去,两人视线碰撞,两个跨越时空的笑容同时绽放,交织在空气里。

      院子里,麻子、串子、玟小六,一时间都呆住了,男子浓眉似剑,眼睛清亮如星,鼻如悬胆,嘴唇淡淡薄薄,略显苍白脆弱,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端正清隽,温润儒雅,轻轻一笑,就像是偷人心的山中精怪,简单的蓝布衣衫,没有任何纹理,没有任何造作,穿在他身上偏偏好看得过分,让人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升起一股敬畏之感。

      云舒则是想起闺蜜对她偶像的一句形容:好伟大的一张脸。

      “这,这真是那叫花子?”串子吞了吞口水,真不怪他,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姿色。

      小六揉着甘草说:“如果腿脚不那么疼,尽量多动动,再过两三个月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男子低头,凝视着云舒,“我无处可去。”

      云舒眸光闪了闪。

      小六翘着二郎腿,嚼着甘草问:“无处可去,真的假的?”

      “真的。”眼睛望进云舒眼底。

      “你叫什么名字?”宴云舒问。

      男子摇摇头,“恩人救我,我是你的仆人,赐名。”

      小六看向云舒,“这可不像是个居人之下的人。”

      云舒安抚地朝小六笑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惹上麻烦,其实她无所谓,反正是要离开的,有麻烦也不要紧,相处过大半载,宴云舒相信男子是个良善可信的人。

      “我不需要奴仆,你我以朋友相处就好,既然你无处可去,作为朋友招待你也是应该的。”云舒看了看他,见他清澈黑亮的眼眸迸发出两团火苗,像是要把什么烧进她心里一般,她怔了怔,说道,“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宴景行,怎么样?”

      男子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低头呢喃:“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很快抬头满意一笑,“好,以后我就是宴景行。”一阵风吹过,花瓣随风飞舞,像是在给他作配,周边又是一阵吸气声。

      云舒也怔愣了许久,还是小六出声:“唉,你这名字取的,我都想换名字了。”

      麻子嘟囔:“要是是云舒给我取名就好了。”

      串子也觉得委屈,“就是啊,虽然我们配不上景行这样的名字,也可以取个好听点的嘛。”

      小六气得瞪了两人一眼,恨不过想要踢上一踢,麻子串子连忙躲一边去,怯怯又哀怨地看着他。

      小六摸摸鼻子,咳嗽一声,低声说:“小六、串子、麻子,这才像一家人嘛,想什么呢,以为取个名字就能跟他一样了。”小六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两人不识抬举。

      串子、麻子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是,他自己都叫小六了,还能取出什么名,便笑呵呵地接受了小六的解释。

      小六看着两人傻乎乎的样子,给气笑了。

      云舒捂嘴笑,再抬头就感觉到一道目光看过来,抬眼看过去,就见景行盯着她,之前他蒙着脸,看不清他的脸,云舒还无所谓,现在被一个能够拯救地球的大帅哥盯着,她不由得脸红。

      小六见此,了然,叹息一声,说:“既然都安顿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后面如果有事随时找我。”

      “好。”云舒心里暖暖的,当初来到这个陌生之地,她满心茫然和害怕,生了一场重病,多亏了玟小六救她,安抚她,不然她恐怕性命不保。这个时空里她孑然一身,现代人的冷漠让她很难结交到挚友,玟小六算是其中一个。

      等人都走了,云舒回身就见景行还是刚刚的样子呆站在那里,她有点不好意思看他,这是老毛病了,遇见帅哥就胆怯。

      “那个,你别站着了,站久了腿不舒服,那里有甘草,小六哥哥说你嗓子还没好全,嚼着吃比较好。”

      云舒没抬头,所以没看到景行眼睛突地亮起来,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移开目光,许久才道一声好,坐到那边,慢慢地吃起了甘草,他吃甘草也跟一般人不一样,撕开一小截,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就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文雅而清贵。

      晃晃悠悠又是半年,景行的伤完全好了,顾掌柜居然真给她找到了云凌花,靠着这罕有的云凌花,景行的腿彻底治愈,后来云舒见他身上伤疤还很多,又找顾掌柜要了些珍贵的祛伤疤的药,配合着景行的灵力使用,效果奇好,如今景行简直脱胎换骨,整个人焕发了蓬勃生机。

      再次给景行的后背上了药,云舒看着雪白如玉的肌肤,想着如果把这个药拿到现代去用,不知道会有多抢手,那么吓人的疤痕仅仅几个月就都消除了,如果用来治疗痘印,那简直大杀器。

      “基本上都好了,从明天起就不用再上药了。”云舒将盖子合好,声音轻快道。

      景行的背上突然失去纤细手指的触感,怅然若失,听到这话,更是失落不已,他拽紧右手,问道,“明天要下雨,你还去林子里吗?”

      “那就不去了吧。”宴云舒难过地低下头,望着窗外的紫荆花,马上就三年了,她真的能回到另一个世界吗?

      为了回去,她每天都会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到穿越的地方等着,想着因缘际会之下说不定能够回去。

      一千多天的等待也是会累的,之前哪怕下雨下雪她都未曾停过,突然就有点泄气了。

      景行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替她难过,又有些舒心,他不知道她每天去那里是为了什么,或许是等人?如果等到了,她是不是会离开?

      沉默蔓延了一阵,景行提起话头,“小六哥哥说紫藤花鲜花饼很好吃,我去做些?”

      “景行哥哥,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些,我们是朋友,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生活去生活,不必过分迁就我。”

      “这就是我想做的,鲜花饼配美人,被你吃了是它的荣幸。”

      “噗呲,你就抬举我吧。”

      景行见她笑了,放下心来,这才想起要穿衣服。

      云舒看向他时发现他还没穿衣服,肩宽腰窄,瘦而不柴,一些鼓起的肌肉让人一看就知道很有力量,说来自从他好了之后,家里的体力活、家务事基本他都包了,任何事情一学就会,还做得格外出色,简直完美。

      有时候云舒挺心疼他的,想想他当初没被折磨的时候,一定是世家子弟,鲜衣怒马,簪缨世家,温润如玉,惊才绝艳,桀骜自恃,一定被许多人仰慕崇拜。现如今从外在来看,似乎恢复了,精神头却被打散了,这一年来他恐怕是把曾经觉得一辈子也不会做的事情都做了。

      见云舒红着脸转身,景行勾起了嘴角,凑过去说:“你帮我擦了那么多次药,怎么还害羞?”

      “我,我,男女授受不亲啦。”说着,云舒就跑了出去。

      景行忍不住笑得更深了,看了看身上干干净净的样子,庆幸药膏的功效不错。

      晚间,两人吃完饭后,云舒找景行练习灵力。

      “景行哥哥,灵力是这样运行的吗?”云舒问。

      “嗯,你做对了,不过这里应该更绵长一些,气息再收一收。”

      云舒按照他教的口诀练习着,慢慢地感觉周深的灵力开始运转,渐入佳境,等灵力粗大一些后,她送入丹田,再次睁开眼时,兴奋不已,“景行哥哥,我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够修炼出灵力,这种力量感太棒了。”

      景行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想着他得想办法将身体被切断的灵脉修复过来,他想要更加强大,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家族。

      “你在日常做事的时候,也可以试着使用灵力,这样会更加熟悉灵力的运行。”

      “嗯,我可以直接在木头石头上用灵力写字,这样好玩还练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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