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小聋子婚综爆火》叶南九

4、薄荷粉

　　眼看戒指就要戴进无名指，闻归舟下意识缩了下手——这一幕，正好被聚焦在他们身上的直播镜头扫到。

　　【他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啊。】
　　【这会儿装矜持？既然不愿意，那我来好了。】
　　【楼上的，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各位各位，最新内部消息，原定结婚的不是这两人！那俩跑了，才让这两个临时来凑数的！！！】
　　【我就说嘛，江渡怎么会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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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间弹幕实时滚动。

　　嘘声随着一则内部爆料越来越高。

　　刺目的镁光灯下，闻归舟无处遁形，耳边再被相机喀嚓声包围，几株鹤望兰心声也离得越来越远。

　　不安感再次笼罩全身……

　　“没事吧？还好么。”

　　低沉清冽的嗓音忽地传入耳中。
　　闻归舟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江渡那双饱含担忧的瑞凤眼。

　　“是不是冷了。”江渡握住他温凉的手轻轻搓动，很自然地越过他方才没能及时给出答复的问题，捏起戒指：“现在可以么。”

　　闻归舟还不知道网上早已因他一个小小的举动吵翻天，却也明白两人此刻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

　　退是不能退的，这会给姑父和两家造成更大的损失。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他暂且压下心底翻滚的疑惑，伸直被搓热的手，由着江渡将戒指戴进无名指。

　　但这之前，他的反应已经让各大网友先入为主，发布会还没结束，“江影帝被逼结婚”的词条就以极快地速度冲上热搜。

　　“这件事本就定的匆忙，加上小渡身份特殊，接下来估计不会有多太平。”江长风说着，目光落到发布会结束后回到休息室的闻归舟身上，多少有些不满。

　　明知道现场那么多双眼睛和摄像头盯着，为什么还要做出其他引起猜想的动作。

　　“要人，人给了，还想怎样？”他对闻归舟不满，闻施琅也不满江渡，“不太平，也不是我们家粥粥一个人的错。”

　　说好了协议结婚，临了又在那么多人面前拿出戒指假惺惺求婚，这不是将粥粥架在火上烤么。

　　“是我考虑的不周。”江渡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尽力补救：“眼下对于我们未必没有好处。”

　　“不错。”相比夫人，宋常宇更偏向理性角度去看这件事，“不论好坏，砸在我们两家身上的热度反正是有了。”

　　接下来就得好好利用这一波热度。

　　得到宋常宇赞同，江渡顺理成章提出接下来的建议，“我让助理看过了，下个月九号是个好日子，不然我先和粥粥领证？”

　　仅发布会上宣布一声，网友可不一定买账，反而会给竞争对手可趁之机。

　　持证就不一样了。

　　有任何疑问直接两张本子甩过去，看谁以后还敢满嘴放炮。

　　“粥粥觉得呢？”宋常宇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不过最终选择权还是在闻归舟手里。

　　此刻，闻归舟依旧沉浸在之前听到的心声中，骤然被唤回神，没听清他们讨论的内容就道：“姑父觉得可以，我没意见。”

　　宋常宇：“那就这样说定了，下个月九号领证。”

　　“嗯……嗯？”

　　***
　　事情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

　　宴会厅外仍有不少驻足的媒体等着即将出来的两家人，企图抓住这波热度再拍几张照片。

　　分别前，明显发现他自发布会后就不在状态，江渡试探性向宋家夫妇征求意见：“今天由晚辈送粥粥回家可好？”

　　视线扫过来，闻施琅立刻抓紧侄子的手。正要拒绝先被丈夫搂到一边，宋常宇满面含笑应下，“那就麻烦小三爷了，可得把人给我平平安安送回来啊。”

　　“一定。”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宋常宇倒不怕他会对闻归舟做什么，拉着夫人径自上车。

　　闻施琅却是一百个不放心，上车后特意降下窗户叮嘱闻归舟：“我让张妈给你煮你爱吃的桂花圆子，早点回来啊。”

　　闻归舟俯身靠在窗户旁，概因今天听了不少杂音，人工耳蜗接收的比较慢，缓了一阵才点头，“姑姑放心，我随后就到。”

　　目送两人的车开走，闻归舟才在助理廖凌云带领下上了一辆黑色宾利。

　　打开后车门，江渡早已上车，轮椅被折叠放进后备箱，如正常人般坐在车椅里。
　　暖黄色的阅读灯打在那头浓密蓬松的黑发上，神情越发柔和，包裹在深色西装裤里的两条腿格外修长，目测站起来不会矮于表弟。

　　“去哪里？”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江渡侧过头柔声寻问。

　　闻归舟连忙收回视线，报了宋家的地址：“西山枫林，1号。”

　　“从这里到西山枫林，全程大约需要一小时，这边为您准备了些饮品和甜糕，还望您能喜欢。”关上车门前，廖凌云随手打开隐藏的小桌板，放上来一些鲜榨蓝莓汁、茯苓糕及豌豆黄，之后又绕到前座贴心地升起挡板。

　　“晚饭过去这么久，想必也饿了。”江渡先伸手，叉起一块茯苓糕递过去，“你尝尝，都是家里厨子做好刚送来的。”

　　除了发布会上急于求成的那一问，江渡其他方面的分寸都把握地非常好，既不显得过于熟络，也不至于冷淡疏离。

　　闻归舟越发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植物的心声——这在以前明明从未有过。

　　他揣着心事，象征性咬了一口那块茯苓糕，藏在额发间的眼睛登时亮起。

　　“好清新的味道。”江渡也跟着尝了一口，恍然：“原来还加了点薄荷粉在里面啊。”
　　他转过头语气自然：“薄荷粉可以么？”

　　这不是可以，简直是太可以了！

　　除了偏甜的食物外，闻归舟最喜欢的就是薄荷。清凉中带着点微辣气息，能很好地抚慰他因各种事产生的紧张，还能排汗解毒。

　　闻归舟幼时多病，尤其夏天，姑姑时常会给他煮上一些薄荷茶消暑散热。以往家中做的糕点，也都会掺杂些少量的薄荷粉。

　　没想到江家的厨子也这么做。

　　哪怕现在没有植物心声伴着，上车后面对生人的局促也由此得到缓解，闻归舟绷紧的肩颈稍稍放下来一些，显然很喜爱那盘茯苓糕，又上手叉了一块。

　　他吃东西比较慢，斯斯文文的，配合车内舒缓的轻音乐，好似来到一间有着钢琴独奏，静谧典雅的餐厅。

　　江渡会弹钢琴。

　　他想，正式结婚后，或许他们可以去一家这样的餐厅。

　　闻归舟安静进食的时候，江渡没有多说其他事，而是等他将两盘掺了薄荷粉的茯苓糕和豌豆黄吃完，神情彻底放松后，才将话题引到今天晚上。

　　“方才真是抱歉，没有事先通知就贸然问了那个问题。”他为发布会上的冒犯道歉，再道：“网上说的那些你都不必在意，是有几个人在里面带节奏，我已经找人控制住了。”

　　“控制住就好。”闻归舟没有社交账号，闻施琅也有意不让他看到那些糟心的评论，以至倒现在都还不知网上掀起的轩然大波。

　　他最在意的也不是这件事。

　　为了验证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闻归舟深吸两口气，缓平心跳主动开口：“江小姐是因为什么才……”

　　他不太会拐弯抹角，索性直接问。

　　这一问倒把江渡给问愣住了。没想到两人独处时，他要问的第一句竟是这个？

　　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

　　沉默片刻，江渡很快重新扬起嘴角，“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和年龄有关。”

　　闻归舟的表弟，宋家那位小少爷宋嘉乐，今年不过二十岁，还在读大二，而江苒已经25，男朋友都不知道谈了多少个。

　　闻归舟不禁再次想起刚赶到宴会场休息室时，两株龟背竹的心声。

　　哪怕这其中有宋家姑姑挑拨，表弟也是因为对方年纪比他大逃的婚，那么对方以他年纪太小逃婚……似乎合情合理。

　　根本与江渡无关。

　　他大概真是今天听到的声音太杂，产生幻听了。

　　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后，闻归舟就不再斤斤计较揪着这件事，车内也逐渐安静下来。

　　不到冷却的地步，江渡自然将话题转到领证这方面：“我听助理说你还在上学，下个月9号这个时间，你方便么。”

　　“9号放假了。”闻归舟目前研二，进入实验室早已不用再上课。即便没有时间，他还可以向教授请假。

　　由此开头，作为未婚夫，江渡又不动声色问了他一些日常琐碎包括饮食喜好，闻归舟也在不知不觉间降低对他的防备。

　　约莫一小时后，黑色宾利缓缓驶入西山枫林。

　　提前到家的闻施琅正在别墅门前翘首以盼，瞧见闻归舟平安回来，狠狠松口气，面对江渡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事后，宋常宇无情笑她，“大惊小怪。”

　　***
　　“宋家夫妇对他是真好。”
　　离开西山枫林别墅区，廖凌云收起挡板由衷感慨。

　　像宋家夫妇这样不为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心疼爱护侄子的，在这个圈子算是另类了。

　　这或许也是闻归舟周身不见丝毫阴霾的原因。

　　今天要不是宁家从中捣乱，给了老板机会，想用常规方式去追，难度恐怕不亚于腿打折后再重新站起来。

　　说起来——

　　廖凌云忽然想起件事，“网上那些带节奏的幕后黑手找到了。”

　　“宁家人。”江渡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戒，肯定。

　　廖凌云不置可否，又道：“但您绝对想不到是宁家的谁。”

　　他把手机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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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在西山枫林，9号别墅宁家三楼。
　　宁熙回来后，就将房间里能砸的全给砸了，仍不觉得解气。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选个聋子也不选我！那个聋子有什么好的！”她气得大哭，一会儿骂闻归舟，一会儿怪母亲太贪心。

　　江家提出条件的时候就立刻答应，哪有那聋子的事。

　　现在他们居然要结婚了！

　　”不行，他们不能结婚，江哥哥怎么能跟一个聋子，他是我的，是……”

　　疯没发完，耳边啪地一声。
　　宁熙半边脸颊迅速肿起。

　　她捂着脸看向摘下眼镜的哥哥，眼底满是惊恐。

　　正要往后退，宁肃拽起她的头发毫不留情往上拎，依旧是那副温柔似风的声线，“聋子聋子的，他没名字么？”

　　“……这件事可不是粥粥的错，都是你那个江渡骗了他！江渡就是头披着人皮的狼，处心积虑要玷污天使。”

　　天使？
　　宁熙头皮疼得厉害，也远不及这句话带来的冲击。

　　原来哥哥对那个聋子……

　　宁肃猛地松手，拖着步子走到阳台。

　　1号别墅就在正前东南方向，似乎能看到三楼最东侧的房间亮起了灯。

　　闻归舟回来了。

　　他一定要让他看清那头狼的本质！

　　宁肃很快想到一个人，号码拨了出去。

　　等许久才被接通，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率先传出听筒，接着是一个女人醉醺醺的声音，“小弟弟几岁了啊，有女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刚刚接通的电话又被挂断。

　　江苒把手机往吧台一拍，随手拉住一头白毛。

　　***
　　早上十点，烈阳正当空。

　　宋家别墅外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探脑往院子里偷瞄，差点没把路过的老园丁吓到心脏骤停。

　　“少爷！”

　　“嘘——”宋嘉乐个子高，不想被一楼落地窗里的人发现就只能弯着腰，手指忙抵在唇上，小声问：“我妈呢？在家吗？”

　　平常这个点，闻施琅都会约上几个一起养生的姐妹去茶楼喝早茶，但宋嘉乐不敢保证发生昨天的事后，老妈还能有这个心情。

　　他现在只能尽量避开……

　　“嘘嘘嘘，嘘什么嘘！”怕什么来什么，闻施琅今天压根没出去，正在家里准备好藤条等着他，”你个死孩子，一头白毛以为你妈眼瞎是吧，赶紧给我滚进来！再敢跑，我先打断你两条腿！”

　　这是亲妈。

　　介于被抽一顿还是两顿之间，宋嘉乐长腿一迈，调转方向跑去花房找闻归舟。

　　这个点，他准在那儿。

　　“哥，救命啊，老妈要杀了我！！！”

　　他跑得急又没看前面的路，好巧不巧被两盆绿萝绊倒，正好在花房玻璃门打开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