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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而另一边,程知行只觉心如刀绞,他是镇安王府的独子,从小便金尊玉贵的养着,自来被身边的人捧着顺着,何时被这么劈头盖脸不留情面地训斥过?

      加之说此话的又是他的心上人,当即就红了眼圈,泪水欲掉,“我是什么人,你竟不明白吗?何况自一开始便是由你来医治贺一,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芷忽地停下来,做了个手势示意程知行闭嘴。
      程知行声音戛然而止,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在空气中轻嗅了几下,凝重道,“有蒙汗药跟血的味道。”

      白芷问,“贺一呢?”

      程知行也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院落过于安静,自他跟白芷进来,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可竟无一人察觉,进院时也没看到一个护卫。

      不知想到什么,他面色都惨白了,急急辩解道,“我只是让贺一吓吓她。”

      听到这里,云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插话。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乍一出声把两人给吓了一跳,程知行小脸都煞白了。

      云窈看着窗前这两人,顶着两道沉默又凝重的注视干巴巴道,“不过我确实是没死。”

      她看向白芷,只见白芷一身白衣,头发干净利落束起,丁点脂粉不施,打扮简单,清丽出尘,好似一朵月下昙花。

      程知行则是另外一个极端,真正意义上的在晚上也闪瞎人眼,衣裳金光灿灿,发冠璀璨华贵,孔雀开屏一样。

      孔雀将才大约是真的伤了心,眼角还红着,一见云窈,他立即转过头去冲着白芷道:

      “我就说了,我只是让贺一吓吓她,她现在还好好的。贺一呢?贺一?”

      贺观沉这才慢吞吞地自云窈身旁站起来,他身量高,一站起来就极其有存在感,衬得那扇窗不仅矮而且小。

      程知行见到贺观沉这才松了口气,“贺一,你说,我是不是只让你吓一吓云小姐。”

      贺观沉却不应声,只是低头看向云窈,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程知行这才意识到什么,他也跟顺着视线看过去。

      “你看她做什么?”

      云窈早就看程知行不爽,插话也要怼他,她一下子将贺观沉拉到自己身后,双手环臂,抬着下巴道:“我乐意让他看,你管得着吗?”

      程知行被噎了一下,少爷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反呛回去,“可他是我的暗卫。”

      白芷平静地戳破他的话,“贺一乃十三卫隐卫之首,只听命于陛下与镇安王。”

      “听到了吗?他可不是你的暗卫,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吵着呢,就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不知几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公子提着一盏风灯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腰带勾勒出一把细腰,好一个文弱书生。只是视线扫过云窈时危险的眯了眯。

      云窈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问系统,“是我眼花了吗?那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哥?”

      系统这时候倒是回复得迅速,“第九十九条有写,为了让宿主增加沉浸感,快速入戏,家人朋友之类都是参考的现实生活,您可以把这个人看作失去现代记忆的古代版哥哥。”

      “早就说了,这种重要的条款倒是给我写在开头啊!”

      ……

      白芷接过侍女奉上的茶,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心下暗叹云家虽只是商贾出身,却风度凛然不下官宦人家。经了这么一遭劫难,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自乱阵脚的,就连侍女都不见半点惊慌之意,井然有序地收拾残局。

      显然这都有赖于云家的主人御下有方。

      白衣青年起身朝她拱手道谢,“多谢白芷姑娘出手相助,解了一行人的蒙汗药。”

      “云奚公子不必言谢,说来还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请自来。”

      一旁的云窈也不服气地插嘴道,“都跟你说了,这事不全是我的错……”

      见云奚手中戒尺已抽出一半,她缩了缩脖子,能屈能伸地举手讨饶,“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嘛。”

      “错在何处?”
      他声音不大,神情平静,却莫名令人心惊。

      “不该让你大半夜去给我找吃的……”
      这明明都是系统设定的理由!锅还得她来背,云窈越说越委屈。

      “啪”地一声,戒尺敲在桌边,白衣青年面上笑意温和,却不达眼底,又问一句。

      “错在何处?”

      这是没说准点,云窈知道云奚这是真的动了气,她瞧了瞧仍然在颤动的戒尺,更加小心,试探开口,“不该弄丢勾玉?”

      “啪!”又是一下。

      云窈不自觉地也随着声音抖了抖,内心开始大骂系统不靠谱,非得整什么沉浸感,把她的天敌给整进来,净给她添乱。

      云窈天不怕地不怕,打小就淘,小时候上树下水无恶不作。爸妈都管不住她,除了她哥云奚能治住她,那可真是从小被揍到大,都揍出条件反射来了。

      只听她的天敌声音平静,“手伸出来。”

      云窈抿了抿唇,以前挨的揍,受的罚那是她罪有应得,这次可真是冤枉得很。

      贺观沉在这五人之中唯一一个站着的,恰好立在云窈左侧,怀里抱着弯刀,一手抚着刀柄,偏头看她,不知在想什么,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烛光下都被镀上一层暖意。

      白芷似有所觉地看了他一眼,而身为对注视最敏感的暗卫,贺观沉却仿若未觉。

      云窈忍了半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错都在他!”云窈起身,指向程知行,大概是真上了火,动作间衣袖带起的风让烛火都晃了晃。

      “第一,跟他的定亲信物招惹来的那些黑衣人差点将我害死,说明这人克我;第二他不想跟我成亲就早点说,非得派人来吓唬我,若是我有心疾的话说不准现在就被他害死了,他就是杀人凶手!”

      云窈趁着怒气上头胡说八道,蛮横地算这一笔帐,“他最少欠我两条命。”

      “嗯。”
      云奚仔细听罢她这一番控诉,丝毫没有任何被忤逆的恼意,仔细地将戒尺重新放入袖中,“所以以后有错不要乱认。”

      “唉?”逃过一顿揍的云窈眨了眨眼,还未还过神来,茫然地点了点头。

      贺观沉将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迎着白芷的视线,坦然回望,似乎在询问为什么看自己。

      白芷有些狼狈地躲开他的回望,既惊又惧。

      仿佛一直束缚在猛兽脖颈上的铁链终于脱落,它满身伤痕,脚步无声,隐入黑暗,而明处的人群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凶兽的下一步动作。

      云奚浑然不觉自己曾被盯上过,他并不通武功,对于杀气的感受很弱,更不要说贺观沉这种很会藏匿杀气的暗卫。

      他眼也不抬地将油纸包的点心往云窈那边推了推。

      “如舍妹所言,这桩事情里,她是受害者,生意人做事,一码归一码,虽然要感谢白芷姑娘出手相助,但该算的账,我们还是要算算的。”

      他往椅背上一靠,抿了口茶,指尖搭在一起,似笑非笑道,“毕竟,我们云家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程知行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是镇安王独子,出生就是世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从小被捧到大,被骄纵的程度比起云窈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他母亲管束得严,怕是早就被养成了横行乡里的纨绔子弟。

      但放在往前,纵然是他没理,对方也是先开口道歉的那个,大家都能当个体面人,如今被云窈这么一指认,未免拉不下脸。

      “你这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定亲信物也不是我定下的,就算一开始是我有错,不该派暗卫来吓你,可我派出的暗卫救了你是事实吧?”

      “怎么也该算是将功补过!”

      云窈声音压过他,“补你个大头鬼!我能活得好好的是本姑娘机灵,他是从那群黑衣人手里救下我不假,但他一见我就忍不住想杀我啊。”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还算有礼貌,知道先问一问我的意见。”

      闻言,程知行与白芷俱是一惊。

      程知行连跟云窈吵架的心思都没了,他望向贺观沉,面上现过惊慌与后怕、懊悔,“贺一,你……”

      他以一种并非主人居高临下的口吻,而是带着警惕与小心的态度,“她说的,是真的吗?”

      贺观沉点点头,他怀里还抱着那把刀。

      意识到事情严重程度的程知行慌了,他转向白芷,苍白无力地辩解,“我、我真的没有想到贺一的病症会发作……他很久没有发作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想要杀她的,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好派遣下属去做,我只好问了问贺一。”

      没想到他真的肯去。

      程知行在凌霄卫中挂着个闲职,名头听着好听,可实在没什么实权,只玩似地跟着参与了几个案子,手底下那些人说是他自己的属下,还不如说是他父亲的。

      但凡他那边有什么动静,转头消息就会传到他父亲镇安王耳中。

      他早就心悦白芷,打心眼里抗拒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未婚妻,更不满自己父亲那不容置喙的态度,才想出了这个损招。

      “我想着,自从贺一吃了白芷给开的药,他便再也没发作过,我以为他已然好了。”

      程知行生怕白芷误会自己,恨不得将心路历程全部叙述一遍,语无伦次地一遍遍重复,“你信我,信我,白芷,我人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坏到这种地步,我、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且等一下,”云奚彬彬有礼地介入两人的谈话,歉意地看了白芷一眼,“打扰你们两位了,但我想先问一件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

      白芷松了一口气,摇摇头,就差说一声打扰得好了。

      云奚转向程知行,“你所说的贺一,也就是派过来的这位暗卫,他怎么了?”

      程知行稍稍停了停,“我也不清楚,父亲说他是走火入魔导致的疯症,一旦发作就会控制不住地想杀人,直到尽兴为止,只是贺一从来没对太弱的人兴起过杀意的。”

      “但据我了解,他、他只是喜欢濒死的感觉,太弱的人伤不了他,他不会去主动招惹的。”

      程知行对父亲手下这个暗卫了解不多,因着这疯症,镇安王一直将其锁在不见天日的地牢,自去年起,千里迢迢请来了医女白芷为其诊治,稳定了状态,这才让贺一出现的次数频繁了些。

      云奚不动声色将云窈挡在自己身后,不咸不淡道,“舍妹可不会武功。”

      云窈佯装害羞地拍了拍云奚的肩,拍得他咳嗽几声,“他说我是例外啦,哥哥。”

      她如数珍宝一样列举:“他还说以后会听我的话,保护我,替我找回勾玉。”

      怕云奚不信,她还歪头去问贺观沉,“对不对?”

      贺观沉也跟着她歪头,“对。”

      有了全书最高武力值的肯定,她底气足了不少,立刻狐假虎威起来,扬起下巴,抱胸挑衅地看向程知行。还学着电视剧里的阴暗大反派那样哼哼笑了几声,“你完蛋了程知行!”

      只是她学的这两下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种骇人的威慑力,反倒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头。

      白芷这么想,也就动手揉了。

      贺观沉视线也随之落在云窈头顶,边缘被柔橙色的光燎出一圈,被揉乱的细碎头发在光下毛绒绒的,他的指尖不自觉蜷了一蜷。

      原本被压抑下去的杀意再次翻涌至沸腾。

      想杀了她。

      但是不可以。
      得遵守诺言。

      贺观沉遗憾地想,将那股欲望硬生生压下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着另一边摇曳的烛火,只是那烛火的火焰太小,烧不去方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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