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今夜》喃翊

19、吉他

　　这首曲子是向一征很喜欢的一首，他清楚地记得五线谱上的每一个音符，每一处和弦。向一征喜欢音乐，这点算是随了他母亲，只可惜没有足够的钱，到现在为止家里那把吉他还是省吃俭用打了两个月零工买的二手吉他，不过向一征很喜欢，那把吉他的前主人很爱惜它，向一征也很爱惜它。

　　季医生也说音乐可以帮助他治疗，每当他感觉到难受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坐在床边弹几首喜欢的曲子，这样过后便会平静很多，这么多年也就渐渐养成了习惯。许西微对于向一征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光，他明明知道不可以靠近，却又是止不住地想念，想见面，思念愈发浓郁的时候，音乐可以安抚他。

　　季旬和他说他喜欢的不是男人，他只是喜欢那个人恰好是个男人。他说没关系的，可是向一征还是不能接受，但他愿意接受治疗，无论结果。

　　即便在蒋哥的介绍下，向一怔已经去过了很多这样高档华丽的聚会，餐厅，但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看向那一整柜不知名的酒和摆设在柜子里，布景前的一些镶嵌着各种宝石的装饰品。

　　“嗯，谢谢。”许西微握上了还在愣神中向一怔的手，跟着小哥往包厢走。

　　“不客气。”

　　餐桌上摆着新鲜的白绿色系花卉，白桔梗，满天星，木绣球，蓝盆花，白紫罗兰交错摆放在其中，看起来很和谐舒服。靠近里侧的是巨大的落地窗，向外过去可以看见江边的夜景，由近及远，霓虹渐渐减少，黑色的画卷铺开在远处，是绝佳的夜景观赏地。

　　“菜单在桌上，你们可以先看一下，海胆甜虾金枪鱼脆脆，鹅肝牛肉是我们这里的推荐菜，您可以尝试一下。”小哥介绍着菜单上的菜，并往他们前面的杯子里倒了两杯水。

　　向一怔凑近看了一眼，中文的菜单下面还有一行英文注释，不过最先被看到的还是每道菜后面紧跟着的价格。

　　海胆甜虾金枪鱼脆脆，68元一只。

　　看的向一怔倒吸一口凉气，都想拉着许西微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了，但一旁的许西微在和小哥询问的菜品的一些信息，并没有注意到向一怔的微表情。

　　反而还问他想吃什么。

　　向一怔没有太多忌口，唯一就是不太能吃辣，不过这点许西微自然是知道的。他点了两只海胆甜虾金枪鱼脆脆，两份牛排，一些其他的菜品，还点了一份甜品，许西微不爱吃甜食，这是给向一怔点的。

　　等到小哥离开，两人又陷入了沉寂。天已有些暗沉，许西微手指点着桌布，盯着面前的餐花。

　　都一一上齐，许西微将盘子都往向一怔面前推了推：“你尝尝，这里用的食材都是很新鲜的，这里的厨师会最大程度保留食材本身的味道，每道菜都是很独特的做法，不同于其他地方。”

　　“嗯，谢谢。”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很好吃。你经常来吗？”

　　“不算经常，偶尔会带朋友来。”许西微记得上一次来这里吃饭还是和夏余舟来的，提前了快半个月预约。餐厅是连锁的，品牌自然放心，不过他们去的那家是在宁城，这里倒是他第一次来，不过他也没解释这么多。

　　向一征听了许西微的回答，心里一愣，他们算是朋友吗，也许吧。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许西微才开口问道： “向一怔，我想和你谈谈。”他其实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开口，实在是忍不住。

　　“嗯？”向一怔手上不太熟练切牛排的刀叉一顿，抬头看着他，心底蔓延出一丝紧张。

　　许西微停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向一怔，为什么走了，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换掉号码。”许西微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索出答案。

　　像是在诉说一件小事一样，平静。许西微并没有奢求向一怔将事情完完全全说明白，他相信他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只想等到一个回答。

　　“我，对不起。”没有解释，只是一句道歉。

　　“向一征，我不要对不起。”许西微望着他眼眸，再次等待着他的回答。

　　向一征在离开宁城时没想过会在遇到许西微，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一个人，他没有设想过这个场景，也没想过要怎么解释，无数个过去汇聚成浪花，向海岸带席卷而去，最终被打成浪花，只留下泡沫，等到向一征说出口后便只剩下了对不起。心脏又开始隐隐的痛了，他想吃一片药。

　　“对不起，我，我可以走。”向一征脑子乱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挤出这句话。

　　“走？你又要去哪里又要不告而别吗？”许西微简直觉得自己要被他气死了，“向一征，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哪怕一点点，七年前有吗，七年后有吗？”

　　他以为向一怔是喜欢他的。

　　向一怔没有再说话，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微微泛红。

　　“向一怔，你别哭，别哭。”许西微连忙起身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将他眼角溢出的泪水轻轻抹去，一只手环到他背后轻轻拍打，让他将头靠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向一怔微微的起伏到渐渐平息。

　　七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向一怔在哭，七年后却又是重蹈覆辙，他不想再失去他，不想再等待下一个杳无音讯的七年。

　　“对不起，向一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许西微没有给他回复的机会，揉揉他那被头发遮盖的后脑勺，将他一整个身子都抱在了自己腿上，“向一怔，我想追你。”

　　向一怔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不过躲在许西微怀里，许西微发现不了。

　　见向一怔没有回答，还像颠小孩那样抬腿提醒着他，酥麻的声音拂过向一怔的耳朵：“嗯？”

　　“我，我怕会耽误你。”向一怔红着耳朵说出理由。

　　许西微哪里会管向一怔说了什么，他说这话分明只是想告诉他一声。

　　“还吃吗？”许西微低头亲了亲向一怔的额头，问道。

　　向一怔摇了摇头：“吃好了。”

　　“那送你回家？”

　　“嗯。”向一怔说道，随后又小声地添了一句，“放我下来。”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鼻涕全都擦在我衣服上了，可惜了这件西装了，为了和你吃饭特意穿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许西微喋喋不休地说着，可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那我帮你洗干净。”一想到自己刚刚是窝在许西微怀里的向一怔的脸颊就有些发烫。

　　“这件衣服得干洗的。”倒也不是许西微刁难他。

　　“那……”向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记得之前一起工作的朋友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客人的礼服上，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的，还被扣了不少工资。要是许西微让他赔怎么办？这个月不去看医生了，再多打一份工吧，他在心里设想了许久解决方法。

　　“这样吧，你这周留出一天时间和我去约会，这样就抵消了。”许西微一脸计谋得逞的笑，拿起手机出去结账。

　　“啊？”向一怔看着许西微离开的背影，带上了自己的东西也跟了上去。心里却一直想着许西微说的话，要不要答应呢，要和经理请一天假吗？

　　不知道为什么，向一怔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等到坐在许西微车上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困了。

　　“向一怔，拿着。”许西微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坐在边上发呆的向一怔。

　　向一怔木然地接过手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手机号码，总不能我每次都是直接来你家堵你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催债了。”许西微说完这话又顾自小声嘟囔着，“怎么不算是情债。”

　　“哦好，那个，有密码。”

　　“你生日。”

　　“我生日？”向一征刹那，手指连续点了两个数字9。他以为没有人会记得他生日的。

　　“是啊。”许西微倒是表现得很大方，丝毫没有秘密被发现的窘迫感。

　　将自己的生日输入之后，锁屏果然解开了，打开之后的壁纸又是让向一征一惊，那是向一征第一次带许西微去宁城本地的海边时留下的照片，都这么久了，没想到他还存着。

　　见向一征迟迟没有后续动作，许西微车速放慢了些，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快速找到通讯录，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和名字，将手机还给了许西微，自己别过头看着车窗外面不断流逝的场景，他感觉自己此刻有些慌乱，消化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许西微：“到了，要送你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就下周见。”嘴上说着再见，可却迟迟没有将车门锁打开的举动，向一征甚至怀疑他忘了，提醒道:“门锁还没打开。”

　　“我知道啊，你亲我一下我就打开。”许西微理直气壮地说，顺便还将自己的脸朝向一征那靠近了些。

　　黑暗的车内看不清向一征的脸，耳根染上了些红，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我开玩笑......"许西微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是向一征的唇瓣。

　　既然是向一征先开始的，那他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右手趁机揽过向一征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这边拉，扭头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只留下呼吸声慢慢交错。许西微觉得姿势不太舒服，又将向一征的下巴往上抬了些，让这个吻又持续了许久，直到向一征扯着自己袖口，嘴里不成句地挤出几个字时才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