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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牵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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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坡乱石堆前,分路搜寻往回的士兵接续禀报。
“大人,东南西北四方都已找过,没有发现可疑人迹。”
“禀大人,云崖山六处隐秘洞窟也不见异样。”
“大人,几处山坞低平,我们也没找到蛛丝马迹。”
身佩短剑的官兵微怒,“戏雾城的兵都管不了自家地盘么!信烟呢?还有三队人去哪了!”
“报——”
攥着信烟筒大汗淋漓的士兵踉跄赴来,脚落之处留有血迹,“属下带人根据信烟暗号一路追踪,却在半山腰被人偷袭,十名兄弟失足滚落,请大人责罚!”
“报、报——”
“弟兄们搜到断崖处,身后突袭上百箭矢,死伤过半。”
“废物!”官兵右脚横踢,三枚石子打向兵士腹部,细微的哀痛声响起。
正当那官兵还要拔剑动手时,一支长箭穿林刺来。“不愧是县令之子,说话做事如此气派。”
贺幕侧腰一闪,将短剑竖着往上砍,箭矢断成两半。
看来射箭者并没有敌意。
贺幕用剑指着来人,“江厉武,是你耍我爹!”
江厉武收束弓箭,扫视众人,蔑笑道,“贺知县率诸位分收白银千两,江某牺牲寨子里数十位寨众替你们顶罪,还帮官爷解决了戏雾城那上百名造反闹事的百姓,更用寨中金银填补税额。如此,何来‘戏耍’之说?”
“说得可是好听,”贺幕冷冷地笑,士兵从暗处带来三人。
“老大,救救我们!当日你救下我们后先行离开,怪小的们掉以轻心,中了这县兵的埋伏。”
“救命,老大!”
士兵提剑上脖子,三人闭嘴沉默。
贺幕厉声:“江厉武,你既想与官府做买卖,又想帮心腹洗白贼身,想得美!得亏我早有准备。把你们偷走的黄金交出来,否则,今日别想活着离开云崖山!”
贺幕迅速退后,林间埋伏的数百弓箭手齐刷刷地围拢来。
江厉武仰天大笑。
弱者总以威胁作挡盾。黄金的下落只他们四人知道,既然贺幕需要黄金,就不敢动真格。而对江厉武来讲,那三人的死活根本无足轻重。
贺幕见他不动,再威吓那三名盗贼,“告诉我黄金在哪,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我数到三,保证你人头落地!”
“一、二——”
最前的那贼人吓得眼泪滚滚流,“官爷,我、我们手里只有一块黄金,多的、多的......”
“在哪!”
贼人汪汪地盯了江厉武一眼,害怕说错话,下意识摇摇头。
“呵,”贺幕捏着他的下巴,“那一块黄金在哪?”
“在、在......”贼人咬牙痛哭,已不对江厉武抱有希望,“除非你放了我,否则我绝不告诉你!”
“有骨气,”贺幕拍拍他右颊,“可惜你是第一人。”
他背过身,轻轻抬手,“三!”
鲜血四溅。
剩余两人吓得脸色惨白。
贺幕嘲讽道,“江厉武,你就这样对待心腹?”
江厉武讪笑,只是悠哉游哉地抚着弓箭,戏雾城官兵围得更近了。
“该你了,我数三下。”贺幕凉凉勾唇,第二位盗贼失声哀求,“就埋在东北山脚桃林中的巨石附近。放了我!”
贺幕满意地点头,士兵松绑放人,那贼逃得比兔子还快。
轮到第三人。
“多的黄金在哪?”
“我......”贼人忐忑不安,没胆子看江厉武,眼睛一闭,急声道:“老大藏了三根金条,但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求官爷放了我!”
“这样啊......”贺幕拖着声音,贼人慌得腿都软了,“你便不用数到三。”
“谢、谢官爷——”
“直接杀!”
腥浓血重。在先逃离那人也中箭身死。
贺幕轻拭手中短剑,“你还真是冷血,眼睁睁地送他们去死。还以为贼首回来是心软救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弓箭手相继拉弦。贺幕沉下脸:“说!黄金在哪!你来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江厉武拧着面孔,一副好奇而挑衅的样子,“你爹有这么个宝贝儿子,猜猜,若你死了,他会不会痛不欲生,肝肠寸断!那个画面想想都是很有趣呢!哈哈哈——”
“给老子闭嘴!”贺幕怒火中烧,“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三块黄金怎么了,没你贺家照样行!”
百箭齐发,那三名盗贼的鲜血还有热度,贺幕身后的两侧树梢却有疾风涌来。
苏氏兄妹各赴一边,掷出数枚石子落叶。藏在身处的武士发现动静,立即冲出草丛,陆予辞和景遥从另外两边偷袭。
苏浅浅六步就胁到贺幕跟前,衣服虽被剑割了几条缝,肌肤却没有伤痕,“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打斗一瞬息弱,却还没等贺幕讲话,弓箭手和武士都不管不顾地反击。
......她抓错头儿了?
“可恶,一群刁民!”贺幕愤愤捶腿,随后立刻变脸,“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要什么,我、我爹都可以给你。美人手下留情!”
“你爹?”
“我爹是戏雾城县令贺知裕,我是他的独子贺幕。求、求求美人绕我一命,贺幕愿为美人当牛做马!”
苏浅浅冷着眉头,尽量压制情绪,“云崖山上那场火灾,就是你和你爹一手操纵的?”
“不,美人误会了,是这些刁民内乱,都是他们纵的火。看到那些弓箭手了么?是他们放的箭——啊——”
匕首朝贺幕的左肩往下切,苏浅浅掐紧他的脖子,“你比畜生还不如。”
苏华逸在苏浅浅擒拿贺幕后,将目光转向了箭阵内的江厉武。只见他以轻功在原地四旋,防御半炷香后拉开长弓,数支染了毒的箭逆势齐发。
出弓射箭的同时,江厉武踮脚离地,胳膊和腿在空中受了几处擦伤,右肩也中了一箭。随后一颗雾弹落地,他急速逃离。
苏浅浅和苏华逸都瞬间顿住。
散隐弹。
“哥!那人箭法很像寨中偷袭我的贼!”
苏浅浅高声呼喊,贺幕忍痛趁势反击,陆予辞和景遥眼疾,手中两把剑飞一般刺过去,分别扎进贺幕的左大腿、右小腿。
苏华逸撵步,箭阵换向攻击,身穿铠甲的男子拔剑赶来。
苏华逸望出去,韩奕越赴越近,两人默契点头,苏华逸跳起追赶,韩奕只身挡在箭阵之前。
“哥!我来了!”陆奇恣意高呼,陆府兵卫和铁鹰加入战斗。
“好小子,”陆予辞提步后撤,退到苏浅浅身边,还没说话,她就急声道,“我去找我哥。”
陆予辞没答,用行动为她劈开道。景遥夺过一把剑,也加快了出招的节奏。
······
江厉武掰断肩后的长箭,身体微晃,步子却始终快速向前。
林风盛满了凉意,将他全身的汗水都吹了个遍。
江厉武打了个冷颤,戒备地吼道:“你们在哪!快出来!我知道你们来了!”
葱绿树冠间,毒蛇被卸成四段,血汁随着肉身落地,草叶迅速腐烂。
江厉武咽了咽喉咙,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等着树冠接下来的动静。
一只起茧的手顷刻压在他的右肩。
江厉武惊吓一弹,反手一招防御。宿霄只轻轻退后就躲过,斜着眼睛看戏似的盯着他。
“你、竟然是、你是——”
宿霄讽笑,“都是当贼的,看到我很害怕?”
“残刃宿霄果然没死!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宿霄摆出难以置信看傻子的眼神,“就你这脑子,也想进伍肆?”
江厉武顿时来劲,“投名状已交。你们也收了我的钱,现在让暗处的人帮我离开云崖山!”
宿霄瞧他猴急样,故意拖慢节奏,“暗处?哪里来的暗处?”
“那可是三根金条,别在这刁难我!官府的人很快就追出来了,你必须救我!”
断刃缓缓出鞘,宿霄挑眉,顷刻阴了脸色,“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恨被人使唤。”
江厉武心急,提步就要再逃,宿霄却一招上前送出断刃。
“宿霄,别当疯子!”
宿霄抿笑着唇,话里尽是威胁,“五十几个手下,你送到阎王那儿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用说那数百平民。想拿一件你毫不在意的事情作投名状,当伍肆是什么地方?”
“你到底想听什么?”江厉武右肘反击,“伍肆讲信,收了我的钱还想赖账不成!”
宿霄咧嘴哼笑,利用他左肩的伤,抬起断刃至喉前,把三根金条塞进他腰包,江厉武疑恼:“你!”
“哎呀,”宿霄笑声诡秘,“我来,是代伍肆还你这个买卖。可真是不幸,我怎么在你这外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这样的话,我就......”
“宿霄你别乱——”
断刃割喉的动作跟握拳一样简单。
江厉武话都没说完,鲜血喷薄涌出。
“只能杀你了。”
汩汩的鲜血像热烈的朱顶红,艳得摄人。宿霄眼神冷到极致,带有血痕的长剑悄然架到他脖子上。
凉风把衣摆轻轻吹起,两只影子在地面又斜又长。断刃上的腥气还弥漫着杀戮的味道,身后的寒意却把宿霄全然笼罩。
试探、敌对、交锋都在这死一样的沉寂里混杂着。
宿霄冷冷抬头,全然无畏长剑的要挟,破釜沉舟般撞身反击。
那道飘然的身影迅速撤了回去。
“活得挺好嘛,苏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