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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反被聪明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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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来了两次,今天是第三次,这半生不熟的京城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经过李婶的包子摊前,虽然早过了早饭的时辰,距离用午饭也还有一段时间,可她的生意还是一样的好,但见人们有来有往,火得很。
我想,这三百年前的古代生活竟然跟现代生活一样,也是有一部分人饭时不定,就像我现在,闻着包子香我就想吃,本来那天是要带小雪来尝尝的,那丫头。
我上前说道:“李婶。”
李婶一见我这身男装,先是一楞,而后笑脸迎合低声说道:“哟,姑娘,是您呢,这身打扮,都没认出来,今天得闲?”
我笑回说:“这不是馋您家的包子了吗?”
李婶也笑道:“还来两个?”
“嗯,两个。”我点头说。
“这就给你捡热呼呼的。”李婶熟练的去掀笼屉。
我在火炉旁搓手取暖,边等待我的美味热包子,不想李婶却抱歉说道:“真不好意思,瞧我这老太婆的记性,这一屉刚卖完,您再等半盏茶的功夫,这一锅准好。”
我笑回她说:“没事,我等一会儿行,不急。”
李婶说道:“哎,你且先坐会儿,我先给你盛碗热豆汁。”
“行”我笑答她说。
边喝豆汁,边等包子,因为无聊我便向四周看去,各色行人,有缓行,也有疾步的。看了半天也觉得没什么,刚要收回神来再喝口豆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前面不远的街上走过,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没错,那人正是韦合德,我曾经青梅竹马的玩伴,狗蛋儿。
他怎么这幅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像被什么牵引一般,什么都不想去想,起身便要去追他问个明白。李婶在我后面叫道:“包子马上就快熟了,您要去哪儿?”
我这才想起喝了豆汁还没给钱,遂摸出一文钱放在她的包子摊前,说道:“李婶,我还有事,包子下次吃了。”
李婶笑回道:“行”。
我头也不回匆忙的去追韦合德,不想他人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当街一家酒馆。我在后面追的辛苦,心想,这才什么时辰,怎么着,这么早他就要去喝酒?
于是我跟了进去。
酒馆正堂里,酒客除了他一人,再没有其他。店家见我是第二个,遂上前来招呼:“这位爷,您几位?”
我摆摆手,指了指韦合德说道:“我们是一起的。”
店家便识趣的退后。没等我走至他身边,只听他高声喊道:“小二,拿酒来。”
那小二应着说:“这位爷,您要什么酒,是要好点的,还是一般的?好点的有三十年沉酿和五十年沉酿两种,都是上好的女儿红和状元郎,一般的有……”
韦合德听小二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推销酒水,大喝一声道:“少罗嗦,爷要的是酒,管你是什么酒,通通的给爷拿上来。”
说完,“啪”的一声,将一锭雪白银子放在案上,那小二一见银子,两眼放光,连忙收起转身拿酒去了。
我见状阻止小二道:“慢着。”
那小二一听我在后面叫他,遂停下了脚步问我,“公子有事?”不想,韦合德却大喊一声道:“快去啊,还楞着做什么?爷要酒,酒,听明白了吗?”
我急道:“不要给他拿酒。”
小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韦合德,进退两难,遂问:“二位爷,小的到底该听哪位爷的?”
韦合德怒道:“爷给了你银子,自然听我的。”
“哎”小二应着去取酒,转眼抱了一大坛子回来。
我走上前拉着韦合德不解的问他道:“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大清早的你不在家,不当差,却跑到这里来喝酒?”
他将我掀到一边,喊道:“滚,别跟我说话。”完后给自己斟了一大碗,猛的灌了下去,接着第二碗,第三碗……
由于力气上的悬殊,我被他掀了一个趔趄,好在扶住一旁的桌子,才没有摔倒。看着他一碗接一碗的往肚子里面灌,我的心为他狂痛不已。
就是再有蒙古人的血统,这样喝下去也是会伤身的啊。
我再次上前劝阻,去抢他手中的酒碗:“别再喝了,你再这样喝韵兰她知道定会难过的。”
听到韵兰的名字,他呆楞半晌,松开了手中的酒碗,继而换作在我的手里。看着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我刚要松口气,不想他却捧起了一旁的酒坛子,直接口对口的喝了起来,一会儿便见了底。而后他又喊道:“小二,酒呢?快拿上来。”
想来那小二从没见过这般能喝酒的人,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向我,意思是,喝了这么多,还给吗?
我对他做了禁止的动作,小二便了然不动。
韦合德见小二磨磨蹭蹭的,大声催喊道:“酒,拿酒来,磨蹭什么?难道说,银子不够吗?”说完又丢了两锭银子在桌上。
店家眉开眼笑的说:“够,够,够,快去取,别让人家爷等久了。”
小二这就又抱了两个酒坛子出来,放在桌上,然后远远的看着。
韦合德操起酒坛子又是往嘴里猛灌,我拉着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也得说说清楚,光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多没意思,要喝咱们一起喝,但是有言在先,我先问,你回答,然后咱们再喝个痛快,你看怎么样?”
由于酒精的作祟,此时的韦合德早已双颊泛红,听我如此说,他将酒坛子丢在桌子上,猛的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了我好半天,方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韵兰那么相信你,可结果呢……”话没说完,又捧起酒坛子喝了起来。
话说到一半,最急人,我急着追问道:“我怎么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听我问,遂停了下来,冷笑着道:“哼哼,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明白,又何必问我。”
韦合德话中有话,可我就是不明白。“我明白什么啊,韵兰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追问道。
他却笑骂我说:“哈,哈哈哈,你就别在假惺惺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可是你却是在害她,她要进宫了,后天,就在后天。”
经他一说,我这才联想起选秀的事,忙求证的问道:“难道说韵兰她没有落选?”
韦合德肯定的回答我说:“是的,她没有落选。”然后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知道吗?韵蕊她没被选上,韵兰她反而却被选上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解的问。
韦合德听我这般问,咒骂了一句:“为什么?天杀的,谁知道为什么。现在宫里的人也老眼晕花了吗?当时的情景谁看不出来韵蕊要比韵兰美到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可偏偏就选中了她,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他仰天长啸着,双眼血红。
他心痛的滋味我虽无法完全体会,但是我懂他,我的心不比他好受。我心疼的劝说他道:“事已至此,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他冷笑着说:“其他办法?”
“嗯,应该会有办法的,不是还有一关吗?”我说。
他忽的拉住我的领口,反问我道:“还有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就是因为有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姐妹,非要帮她弄一张什么普通人的脸,才落到如此下场。
是你,就是你,是你要拆开我们,却在这里摆出这种惺惺假态,我恨你,讨厌你,别妄想让我原谅你,让韵兰原谅你,除非你代替她进宫,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诅咒你一辈子,让你这辈子永远永远都不得安宁,永远永远都找不到今生所爱,让你愧疚终生,来偿还我心中的伤,我心中的痛。你,给我记好了。”说完,抱着他的半坛子酒,咧咧歪歪的走了出去,丢下我一人在空荡荡的店堂里。
我跌坐在凳子上,回顾着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话。
他的话像一柄带勾的弯刀,深深的刺在了我的胸口上,不仅如此,还要狠狠的向外拉扯,一点余地都不留。
这伤远比韵兰给我的伤要深。
我的心在滴血,也许此时不断的用几百CC的血袋给我输血,也挽回不了他给我的这致命的伤痛,我痛的麻木了,痛到不知何为痛,直到血尽干涸……
我想,即便如此也是我自找的。
酒少喝怡情,多喝伤身,多么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可我现在的心情和韦合德一样,痛,煎熬,难过,他痛为韵兰,我痛为他。
桌上还留有一坛子酒。因为我是不会像韦合德那样捧着酒坛子口对口喝的,不文雅不说,主要是坛口太大,坛体太重,我怕万一洒了或者摔碎,会糟蹋了一坛子美酒。
我捧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下去。
这酒的确是美酒,与草原上的马奶酒相比,虽有微辛的感觉,却没有那咱腥膻,多的是绵香醇厚,口有回甘,好喝。
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清醒,也可以让人沉醉,想买醉的人越喝越清醒,想清醒的人却是越喝越沉醉,最后让人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醉。
我,是想清醒的,想清醒的看清我在韦合德心中的地位,想清醒的看清自己自以为是的危害,想清醒的看清自己这个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人,却在这里搅合着本就不该去管的闲事。
我这是自作自受。
指责,咒骂,直到心窝里的血全部滴到完全,我想我不会再痛了,却还有血虱在啃咬着我最后的残骸,吞噬着我这具躯体……
所以我再也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以至于喝到了正午时分,店里的酒客越来越多。
在我临桌,有几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我瞧。而我却喝得依然有滋没味,眼里什么也看不见,自然也看不到不怀好意的微笑。
一个人说道:“瞧这张小脸,真是太美了,这辈子可是头一回见着,我猜,她是个……”然后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女人的手势,继而和另外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个人道:“不信,不信,哪有这么能喝的女人。”
那两个却说:“要不咱们打赌,你赢了,银子归你,我们赢了,银子和她我们自己分,怎么样?”
第三个好兴致的说:“行啊,谁怕谁。我压一千两。”
“我们跟两千两”
“那我也跟”
……
酒坛里渐渐见了底,我晃了晃,再也倒不出一滴来。遂叫道:“小二,上酒。”
那小二今儿算是开了眼,先后有两个能喝的主,因为有之前的经验,这次很乖的便要去拿酒,不巧,上来的三个纨绔公子哥却说道:“小二,不必了,我们这里还有一坛酒没喝完,要与这位小兄弟一起喝。”
虽然很有可能小二和店家早知他们的心思,可这京城里边哪个在街面上混的不是有钱有势家的富家公子哥,实相的自然不必上前来找骂,所以也就由着他们高兴。
三个人当中其中一个面色略白与我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这里有酒,咱们一起喝,怎么样?”
我招了招手,半清不楚的说:“快点,拿酒来。”
他又问我:“怎么喝才痛快?单这么喝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如划拳吧。”另一个建议说。
“少啰嗦,快点把酒拿来。”我见三个男人磨磨蹭蹭的实在不像话,遂上前去抢酒坛子,不想,这一动,酒劲上了头,脚一软,我便往下沉。
有人将我拦腰捞起,按坐在椅凳上,我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没有喝多,喝酒,喝酒。”
只听拉住我的这人笑说道:“知道你没有喝多,别急,哥哥给你倒酒。”然后果真给我倒了一大碗,我接过,“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喝完还不忘记要第二碗,那人乐道:“还真是能喝,别急,别急,等着。”紧接着又给我倒了一碗,可我急着接过,却还没等送到口中,只觉得突然头晕眼沉,“咣啷”一声将酒碗丢在桌子上,随即我也趴倒,嘴里还不忘记要酒“酒,倒酒”。
恍惚中听到有人叫道:“哎,醒醒,醒醒”,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