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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果然很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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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直跺脚,那老头却坐在圈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笑个没完。
我怒道:“看我生气有那么好笑吗?话说回来,我现在只是‘征用’你的羊而已,一会儿就会还给你,你又何必这么小器?”
老头不答话,侧头眯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我颇为不满的回看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怪物,再看我也开不出花来。”
他依旧笑着,不过转移了视线,双眼目视着前面的羊群不急不缓的说:“别激动,丫头,我相信你,羊群你带走吧,好好照顾它们,它们可是最爱吃肥壮的牧草。”
我一听,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心想,这老头变化也忒快了点吧。我扬扬眉不敢相信的问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刚刚你还……”
他嘴角上扬,拉了拉身上的破披风,“啊——”他打了个哈欠,而后自语说,“今天起的是太早了点……嗯,一定是还没有睡好,得先回去睡会,黑豹,咱们回家吧。”
大黑狗一听主人唤它,“腾”的起身,跟在老头身后,他急,它急,他缓,它亦缓,再不管羊群。
我看着老头步履蹒跚,心里很是不舒服,为刚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万般的羞愧。我向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喊道:“老爷爷,谢谢你啊,一会儿我就把它们给你送回来,请你放心。”
正值春夏交替的好时候,太阳慢慢的将自己的光和热一点点的变亮升高,给了需要她关心照料的万物们。
我看着眼前的景致,不禁暗自神伤:原来什么都可以变,就连这些野花野草,多日不见,也长得比平时高而茂盛;原来我已经错过了最美丽的春天啊。
我把羊儿们赶到远处的山坡上,任它们自由自在的“吃早点”。我则寻了一处略为平坦的草坡躺下,呼吸着久违的清新,心情舒畅了许多。
虽说这些日子以来,我过着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可是每天都待在帐子里面我一点也不快乐。原来什么都不重要,自由才最好。阿妈说得对。
人呐!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才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竟然会无比怀念放羊的日子。
因为很放松,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睡起了回笼觉。
忽然有人大叫我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可是找到你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张俏脸慢慢放大,又是阿雅。
“看你们睡得香,不好意思打扰就自己出来玩会。”我侧翻个身,不再看她,只是晒太阳,无所谓的说。
她却一脸的担心反问我道:“玩会?为了找小主子,奴婢们都快把这里的山翻遍了。”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没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满山到处跑,我阿妈都不担心我的。”
“可是……”
我见阿雅想说什么,转过来看着她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况且这方圆百里都是大汗的地盘,我还能丢了不成。安了,你回去吧,告诉阿月和东姑她们俩个也不用急,我一会儿就回去。”
可是这阿雅根本不依,她又劝我说,“小主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要是再被发现你偷偷的跑出来玩,又要被罚的。”
本来,我是想等我想清楚了,好鼓气勇气去跟阿妈和噶尔丹道歉的,可是,现在听阿雅这么一说,这个念头竟然全然无存。
我想,一次错是错,两次错也是错,反正叠加到一起同样都是错,如此说也没什么不好。我的叛逆心本就重,又思及这一层,更是破罐子破摔,天不怕地不怕了。
“没事,你回去吧”我说。
“小主子,听奴婢一句劝吧。”她说。
就在她和我二人推搡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接一阵杂乱声,如雷声滚滚,又似山洪来袭,由远及近的,似乎要把这地面阵动开,撕裂开一样。羊群霎时间也像炸开了锅,“哄”的一下子到处乱窜。
还未及我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来,阿雅一把将我拉到她的怀里抱得紧紧的,还摇着头一个劲的低声念叨:“不,不,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不会来得这么快的,小主子,我们快走……”说着她就抱起我往营帐的方向跑,可是她的腿脚好像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即使如此她依然把我抱得紧紧的。
我能感觉得到她的全身在颤抖,我吃惊的问道:“阿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她惊恐的回头望了望,转来对我说:“车臣大汗的骑兵来了,小主子我们快回去吧。”
我不解的追问:“什么骑兵来了?”说完我还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热啊?“阿雅,我看你是没睡好,你先回去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就把羊给老爷爷送回去,然后我就回家,没事的,放心,这次我不会再闯祸的。”
“不要闹了,小主子,我们必须得走,再不走就真的迟了。”阿雅摇着头,哭丧着脸对我说。
“就这么回去?那老爷爷的羊群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他了的,我不能言而无信。”这羊群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暂时放牧”的权利,就这么回去,多亏啊。我不甘心。
“小主子,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吧,奴婢求你了……”阿雅用慌张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她口中所说的“真的迟了”是什么意思。
只在这时,沙土卷来,漫天的烟尘将原本晴朗的天,和这连天的碧草换作另外一种颜色,再无美感可言。
“咳,咳,咳”我忍不住咳了起来,阿雅见状忙解下她的外衫将我包得严严实实,而后,她又小小的整理了一下羊群,我们二人便钻了进去。
没多久就听到马声长嘶,那阵天动地的阵势也戛然而止。
有人高声说:“报大汗,前面不远处便是他们的营地,属下已夜探清楚,噶尔丹那小贼并没有重兵把守他的帐房。今天早晨天未及亮,他还派出两百兵丁遣送数箱珠宝马队送与那大清皇帝康熙那小儿,想必是要与那大清国结盟,请大汗定夺。”
另一人谄媚的说道:“大汗,依我看,那噶尔丹他也不过只有三百骑兵,四万步兵,怎及我军五千骑兵,十万大军。”
也有人阻止他说:“大汗,卑职认为此时不宜进攻,上次我们已经吃亏了一次,被他俘走许多士兵,万不可重蹈覆辙啊。”
“这有什么,被他俘走的那些不过是老弱幼伤之士,他现在可是正处在兵不强马不壮之时,我们此时进攻,必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人说的慷慨激昂,激起了军队的极度热情,震天长吼:“杀噶尔丹小儿措手不及。”
数声过后,军心大振,有人喊道:“停,诸位将士的心情孤王我能理解,今日必为我族人报那多年来不能扬眉之仇。”
话音刚毕,众兵丁又是齐声叫“好”。
我心下想着,哎哟喂,这是要抄噶尔丹的老巢了,不妙,不妙。我刚想起身,却被阿雅紧紧抱住,对我摇着头。
我被阿雅抱得紧紧的,羊毛很不安份的钻进我的鼻孔,我想打喷嚏,她轻轻的将羊毛拿开,我感觉好了很多。
一种很贴心、又很温馨的感觉霎时袭遍全身,可爱的羊毛卷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正好我背着光她逆光,因为包得严实,我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阿雅,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丫头初见时我就觉得好看,跟着我的这些日子是更加的水灵了。
她见我瞧着她,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动,听外面的人们说什么,我会意的点点头,对她甜甜的笑了笑。
只听那反对的人再次说道:“大汗万万不可,如今二王还在他们手里,我们这样贸然杀进去,如果他们用二王做要挟,我们势必要吃很大的亏,不如我们同意他们的建议,还是拿那个女人作交换吧。”
那人话音刚毕,只听第一个人笑道:“齐子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杀进去,兄弟们就是一人杀一个,也赚回了本,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阿奴可是咱们大汗抢回来的女人,杀了从前的王娶了她的妻,也就意味着咱们的大汗才是真正继承绰罗斯部落的首领,这是天经地意的事,你现在让咱们再拱手相让,你让大汗的脸面往哪儿放?我看你是老了,分你几号人,还是回家放羊去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反对他的齐子朗不理他的冷嘲热讽,继续说道:“大汗,老臣还是觉得不妥……”他还想再说下去时却被另一个声音拦住,是那个车臣大汗的、,“好了,你们也别再争了,此事暂放后议,今天孤王我只想先证明那一件事情,别的我现在不想提。”
顿时二人都住了嘴。
……
外边一点声响都没有,出奇的怪,怪到我觉得气氛压抑,而且老是这么一个姿势,搁在谁那谁也受不了啊。
我在心里叫苦,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能忍耐一下。我看了看阿雅,这丫头正全神贯注的侧着耳朵听外面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别的想法。
此时的我这才想起自己正是坐在阿雅的腿上,虽然我才五岁,体重也没多少,不过阿雅也没多大,才十五岁而已,我现在又将整个身体都放上去,大气又不敢出,她一定很累,再看她专心致志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感动。回想起从前我还曾经怀疑过她,好不羞愧,于是下定决心,今后只要有我海兰一天,就不让她们仨个受苦。
心思百转,忽听大鹏鸟一阵长鸣,我和阿雅对视了一眼,完后很默契的仔细听着外面的一切。
果然很诡异,只听到那车臣大笑道:“想必,博古乐的事此时已经办理妥当,兄弟们,撤……”说完带上他的精兵马队往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马蹄声、吆喝声渐远,我嚷嚷着起身:“走了,走了,他们走了。”
阿雅没拉住我,自己险险的坐回羊群里。我欣喜的跑出去看那些骑兵远去的背影,向阿雅挥舞着又手又蹦又跳,“阿雅,他们回去了,没有进攻咱们的家。”
阿雅听我如此说,也笑着跑了出来,一个劲的点头,嘴里又开始念叨着,不过这次是换了词“感谢真神阿拉,感谢真神阿拉。”
我心里也美滋滋的,对着天空大声说:“各方各路的神仙们,谢谢你们,真的真的要对你们说一声谢谢,非常非常感谢。”
我和阿雅赶起羊群,决定快些回到王庭好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给噶尔丹,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也不知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还会杀回来,做好万全之策才不会有伤害,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避免战争的后果,死伤总不是我想看到的。
羊群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老爷爷还在睡着,大黑狗也没有出来。我纳闷的打开圈门,把羊快速的关回去,和阿雅回了帐子。
帐门前,守卫的士兵们不再是睡姿,而是立得笔直,我笑嘻嘻的跟他们打招呼:“嗨,早啊”
而他们见着我就跟活见了鬼似的叫着:“小郡主?”
我叹息道:“不是吧,才多大会功夫不见,不至于这么想我吧?”说完哈哈大知起来,真好玩。
我朝他们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让他们再这么请“僵尸”安了,很吓人的。刚想抬脚进帐子,怎奈他们这一叫竟然招来数人,而且还参差不齐的叫着:“小主子”“小郡主”
还有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快去禀报大汗,神女还在。”
什么神女还在?我不是好好的吗?说的好像我是一件宝贝失窃或者毁坏了一样。我不解的看着阿雅,低声问道:“她们怎么了,不是也病了吧?”
阿雅摇着头说:“想来应该是大汗找人来,又不见了小主子。”
看来我今日依旧“在劫难逃”。我转身进了帐子,却不见东姑和阿月二人,我问阿雅:“东姑和阿月她们俩个呢?”
阿雅跟在我后面,回我说:“她们和奴婢分头去找小主子的,应该是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吗?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先回来看看呢,我又丢不了,干嘛一个个的都搞得神经兮兮的,累不累啊。”
阿雅说:“奴婢们说好的,不找遍绝不回来。”
“你看我这不是先回来了吗,你们定的这是什么死规定,害人不浅啊。”我埋怨着,打了个哈欠,想到方才的有惊无险,告诉她说,“我去告诉阿妈和大汗刚才的事,你叫上几个人去寻寻她们俩,别再搞得满城皆知了。”我还想多活两天呢,也不知道一会儿见着噶尔丹他又是什么表情。
我一步三跳的来到阿妈的帐前,掀帘看去里面空空,没有人,刚转身要出,两个丫头一见我起先也是大吃一惊,然后又转瞬为喜,抱起我就往噶尔丹的营帐跑。
我不解的问她们道:“你们,今天这是都怎么了,都怪怪的?”
一个丫头掩饰不住喜悦笑答说:“大汗为昨天打了你愧疚了一整晚,一夜都没睡好,今早又见你和郡主不在帐子里,还以为郡主她带着小主子不辞而别了呢,现在大汗见了你,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啊——”是这样,我“哈哈,哈哈”的笑着,看来,阿妈的面子很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