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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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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宋北遥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热茶,悠悠道,“只不过今日我这里没有酒,不若以茶代酒,可好?”
他指尖轻轻扣了两下杯侧,发出两声脆响,满眼期待望了过去。
裴寂垂眸看了眼杯中茶水,既没答应,也未拒绝。
“殿下莫不是到此刻还怀疑我是刺客,会在杯中下毒?”宋北遥神情有些受伤,从一旁取来小勺,在裴寂茶杯中舀了一勺。
裴寂视线随着那只勺子,来到宋北遥唇边,茶水入口,宋北遥舌尖非常自然地舔了下嘴唇,道了一声:“好茶。”
裴寂目光从少年唇上掠过,端起茶杯冷漠道:“四皇子,无论喝不喝合卺酒,本王说过的话都不会改变,你我二人永远不会是真正的夫妻。”
宋北遥眸色一黯,失落一闪而过,很快又强装笑颜般,也端起茶杯道:“殿下愿意陪我喝这杯酒,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望其他。”
说着,他朝裴寂伸去手臂:“我召国合卺酒需交杯而饮,殿下会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吧。”
裴寂默然伸出手臂,同宋北遥臂间相交,共同饮下这杯茶水。
此情景堪称诡异,二人一黑一白,一个心中敷衍,一个心怀鬼胎,都未曾感觉到此举的尴尬与诡异。
伸手和收回时,宋北遥都轻轻碰到裴寂手背,左下角的数字往上跳了2分。
茶杯搁下,裴寂作势就要离开,宋北遥出声唤住他:“夫君。”
裴寂身体微僵,面露不悦:“你唤本王什么?”
“在我们召国,喝过合卺酒,二人便正式结为夫妻,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宋北遥脸颊微微泛红,略显羞涩地垂下眸,像是想看、又不敢看向裴寂,“我从此便是夫君的人了,夫君若是想、想洞房,我也……”
只听一道破裂声响起,裴寂竟是单手将茶杯捏了个粉碎,一掌拍下,骤然起身,声色冷厉道:“厚颜无耻。”径直迈出了屋。
待人走远,宋北遥才抬起头,看了眼桌上的玻璃残渣,眉头微微挑起。
生气了,是好事。他知道裴寂会武功,没想到竟这么高。
这时,凌风再次向风一样卷进屋里,急匆匆道:“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吗,裴寂那一等侍卫竟然来试探我武功!”
他再一眼瞅到桌上的碎渣和血迹,一下弹跳而起:“嚯!这谁弄的?不可能是你吧!”
“是裴寂。”宋北遥抬眼瞧他,“你看这内力,和你相比如何?”
凌风撇了下唇,握起一个茶杯,正要发力,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把茶杯放下,捂好自己的手:“跟我相比如何不知道。裴寂没入过江湖,高手榜上没他名字,不过现在看来,他武功比我想象中厉害很多。”
说着,他满眼认真看向宋北遥,“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我劝你安分一点,咱们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你现在没武功,别故意去招惹他,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分一点?
宋北遥唇角微微勾起,抿了一口茶,语调慵懒道:“你放心,我不招惹他。”
……
裴寂从别院走出,侍卫曲岚立即跟上:“殿下,试过了,那小厮会点防身的皮毛功夫,反应也不算快。”
“知道了。”
一路踏过黑夜,来到书房,张伯在屋外候着。
“殿下。”见太子殿下出现,张伯恭敬地迎了上前,垂首之间,瞥见殿下手掌鲜血淋漓,张伯顿时大惊,“殿下的手是怎么了!”连忙吩咐一旁下人宣医师。
“不必了。”他迈入书房,“这么晚还在外候着,是有何事?”
张伯也跟着进了书房:“明日便是年终了,老奴想着再来问问殿下,这次是否还像往年一样,不办宴席?”
“不办。”裴寂从木柜中取出药、酒、和纱布,将手掌上的碎玻璃剔除后,直接拧开酒盖,将清透白酒淋上伤口。
酒水混着血水流下,张伯顿时一阵揪心,这得多痛啊!再看殿下,眉头都没皱一下。
淋完白酒,简单擦拭后,敷上药,再用纱布包扎好,裴寂抬头看他:“还有事吗?”
张伯抹了把鼻尖的汗,道:“今日南安侯府突然来了贴,称小侯爷明日要来府上,说是想小住几日,陪殿下过完生辰。”
殿下的生辰在一月初,每年生辰小侯爷都要来府上闹腾一番。可这回不同以往,殿下有了夫人,万一这小侯爷嫉恨在心,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行为,可怎么办才好!
张伯心里焦急,又不好说出口。
裴寂倒是没当回事,语气随意道:“来就来吧,明晚让膳房多备些菜。”
张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别院那边,是否一同请上桌用膳?明晚侧君若是一个人在院子里,也挺……”
“张伯。”裴寂冷声打断他,“以后在本王面前,不必再提及此人,权当此人不存在吧。”
“殿下,这是为何?”张伯诧异,“莫非殿下手上这伤,是侧君所为?”
裴寂冷哼一声:“他倒不至于能伤到本王。”
张伯道:“那这是……”
裴寂落座桌旁,翻开案牍,不再回话:“按本王吩咐的做就是,你出去吧。”
张伯不好再问,心中担忧不已,也只能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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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北遥起了个早,顺便将睡成八爪鱼的凌风拎了起来。
左下角的数字再次降到-197,气运值反反复复提不上去,系统日常一大早问候宋北遥:“今日气运蹭了吗?和裴寂贴贴了吗?还没蹭还没贴,你究竟想干嘛?”
宋北遥也日常优哉游哉边用早膳,边回系统:“别急,急不来的,还要我解释多少遍。现在只是预热阶段,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呢。”
“还没正式开始!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你不想回原世界了吗!!!”系统逐渐变成狂暴状态。
“想啊。”宋北遥语调没太多起伏。
怎么会不想。
那里有他要照顾的人,他未做完的事,他做梦都想立即回去。可强烈的欲望会冲昏头脑,若是不能冷静、不能沉得住气,他也许直接就死在地牢里了。
他要的是尽快回去,但是想快,就必须先慢。
舌尖轻轻刮了下上犬齿,宋北遥放下碗筷,步入院中。
他面对的是远比豺狼虎豹更危险的男人,与这种人博弈,他既要小心谨慎,还要大胆出格。
他一定要赢。
今日不下雪,天气却比前几日冷上许多。
凌风穿好衣裳迈出屋子,一看刚蒙蒙亮的天,没好气的说:“这么一大早就把我喊起来作甚!”
“今日我们出府。”
“出府?”凌风惊了,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今日出去做什么?你要怎么出去?出去了还回来不?”
宋北遥一一给他解答:“出去买东西,你带我出去,还回来。”
“要买什么东西?这么一大早的,我去买不就行了。”凌风不能理解,“你出府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宋北遥笑了一下,他要的就是被发现。
经过昨日一事,裴寂势必会冷他一段时日,他必须制造事端,不让水面有结冰的可能。
“东西我得亲自到场挑选,而且越早越容易出去。”宋北遥搭上凌风的肩,笑得一脸灿烂,“有劳我们凌大侠,把我背出去啦!”
凌风:“………”
……
午后,一架马车缓缓停在太子府外。车厢门打开,一道宝蓝色身影一跃而下,手中折扇“啪”一声打开,扇了两下凉风,对旁边的随从道:“别跟着我。”
转身便往候在府外的张伯那处走:“张伯!!”
萧昀走到跟前时,身上那股浓郁的甜香也到了跟前,张伯下意识后撤一步:“见过小侯爷。”
南安侯世子也算府中常客,每年都能见上一面。可如今这小侯爷也年满十七,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再过两年都能入仕了,怎么还这般……
“寂哥哥呢?”
听到小侯爷娇嗔的嗓音,张伯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赶忙又后退一步:“殿下眼下正在书房议事,请小侯爷随老奴前往……”
他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直接闪身而过,窜进了府里。“寂哥哥,寂哥哥!”一路奔向书房。
张伯额间狂冒汗:“快!快把他拦下来!”
书房中,裴寂刚与彭羽商讨完朝局,正处于休憩间隙,忽而就听到屋外一阵喊声。
“寂哥哥!寂哥哥!”
门一下就被推开,宝蓝色的身影冲了进来,恨不得立马扑到裴寂身上。
两名侍卫来得倒也迅速,很快就将人左右架住。
“放手!你们给我放手!”萧昀挣脱不开,一脸委屈,“寂哥哥,你看他们抓我!你还不管管他们!!”
裴寂头疼地抚了下额角,招了招手:“先把人带出去。”
“寂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呜,没天理啊,你不疼爱我了!……”
门关上,哀嚎声渐远,裴寂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屋内,彭羽笑道:“殿下艳福不浅。”
裴寂沉声:“为何这般说。”
彭羽道:“下官看南安侯世子容貌秀美,算是上成姿容,似乎对殿下有意。又听闻新入府的侧君倾国艳绝,是九洲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才生出此般感想。”
裴寂不以为然:“只不过是一纸皮囊罢了,美丽的皮囊,要多少有多少。”
彭羽若有所思:“这般看来,殿下似乎对侧君并不满意。下官倒是好奇,究竟怎样的女子、或男子,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听闻这话,裴寂眸色稍顿。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日在地牢中,昏暗的环境下,被淋得通湿的狼狈少年,说出最后那句话时,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对生的渴望,又像淬了毒的罂粟,沾上就能要人命。
“殿下,殿下?”
彭羽的话声将裴寂思绪扯回。他按了按眉心,深吸口气,缓缓呼出:“你继续说吧。”
……
萧昀从书房被轰出来,气得直跺脚。张伯也追到了书房外,并不上前安慰,只远远站着,心里想着这祖宗赶紧消停下来吧。
谁知萧昀眼尖得很,一眼瞅见张伯,立马又冲去:“张伯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新入府的,寂哥哥才不理我的!”
张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的是谁,面上却装糊涂:“老奴不明白小侯爷在说什么。”
“那个新嫁入太子府的侧君,什么召国来的皇子,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萧昀气得满脸通红,这架势活像是要找人干架去。
张伯从容道:“小侯爷,侧君身子不好,染了疾卧病在床,小侯爷去见了万一染上恶疾可就不好了。”
“我不怕。”萧昀依旧不依不饶,“我就在门外看他一眼,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召国四皇子长什么样!”
张伯还想劝阻。萧昀提脚就往前走:“罢了,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找,我一间院子一间院子的翻!”
活祖宗哎!太子府岂容你这般作乱!
张伯连忙跟上:“老奴这就带小侯爷去,小侯爷别急。”
一路上,萧昀那张嘴就没停过:“听闻那人姿容绝美,呵,这个词我都听别人夸过我多少遍了,他再好看,能有我好看?”
“啊对对对。”你连人家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萧昀又道:“就算是召国皇子,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四皇子,听说母妃出身低微。我可是先帝亲封南安侯世子,我父亲手握大权,母亲是韶阳长公主,我的身份可比他高贵多了!”
“啊对对对。”若不是看在南安侯的面子上,你能进得了太子府?
萧昀再道:“寂哥哥从小就待我极好,太子妃之位定是为我而留。眼下我已到婚嫁之龄,待我这次回府,便向父亲提出嫁入太子府!”
“啊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