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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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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洲大陆,大周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地处大陆西南角,西面与南面均临海,不与国家接壤。东北部从北部向东,接壤的国家分别是北齐、召国、大渝、东辽。
而大周皇城璃都,正处于整个国家的东北部,离北齐和召国都很近。
裴寂此行北齐,快马加鞭,三日便一个来回。
待他回到太子府时,天色已晚,张伯和一众下人皆候在府外,就连李莲生也难得的被张伯拎来了。
这不是李莲生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却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见。平日里他见了太子殿下都要么跪着、要么低头,最多只能看见一双大步流星踏过的官靴。
而今日,他有幸在府外候着,只见银月长空之下,这位手掌大权的未来储君踏马而来,一袭黑袍裹身,面容俊挺如天神。翻身下马,长身而立,气度非凡,李莲生直接就跪下了。
后来张总管将他扯起来,跟着太子殿下入了府,又将他领到书房前,跟他关照要好好说话。
李莲生当然知道要好好说话,可一迈进书房,见到那张冷峻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睛,扑面而来压迫感只让他双腿打颤。
“见、见过太子殿下。”他再次跪到了地上。
裴寂只在他进来时扫了他一眼,手里翻开一本案牍,开口道:“说说吧,侧君近几日有何异常?”
“回、回殿下。”李莲生咽了咽口水,“侧君他这几日上午都睡到巳时起,起床后便用午膳。用完午膳在院中走几圈散步,然后回屋泡茶看书。天气好些也会搬把椅子在门边晒太阳,下雪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堆雪人。晚上用过晚膳,就……”
“啪”一声响,案牍被裴寂搁到一旁,李莲生心一惊,立即闭了嘴。
“你接着说。”裴寂翻开下一本案牍。
“是,殿下。用过晚膳,侧君继续在院子里走几圈散步,而后回屋中写字,小的不识字,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待到了亥时,便睡下了。”
裴寂单手抵着下巴,面无表情道:“本王是问你有何异常,不是要听这些流水账。”
李莲生要哭了,刚刚您也没阻止我说啊。
“异、异常,异常……”他磕磕巴巴,“别院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侧君的陪嫁小厮夜里没地方睡觉,侧君心肠好,就将那张床分一半给小厮睡。”
裴寂从案牍中抬起头,眸色微冷:“你刚刚说什么?”
李莲生又要哭了,该不会是和小厮同睡这事让殿下心里不痛快了吧!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
他哆哆嗦嗦:“殿下不用担心,侧君和小厮是分两床被褥睡的。”
“本王是说前一句。”裴寂微微挑了下眉。
“啊、啊?”李莲生尽力回忆着,“前一句……侧君他心肠好?”
“对。”裴寂双眸眯起,“为何这般说。”
李莲生总算舒了心,侃侃道:“侧君他待小的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小的留一份。小的不小心犯错也不会责罚,还会安慰小的。有次小的扫雪扭到了腰,侧君还给小的药,让小的早些回去养着。还有……”
“够了。”裴寂打断他,闭上眼,手指抚上额间。
又是一个被鬼迷了心窍的。
“你出去吧。”他冷声道,“以后不用去别院了。”
“啊?”李莲生不禁发出一声疑问。裴寂冷眸扫来,他立即噤了声,哆嗦着迅速逃出书房。
趁着书房无人时,一位青衣带刀侍卫进入书房,半跪于地:“殿下。”
“说。”
侍卫道:“彭大人的马车即将进入大周国界,目前有六名暗卫盯防,预计两日后抵达璃都。届时是直接带来府中,还是……”
裴寂道:“在城东给他租个宅子住,记得给彭羽易个容,别让他被任何人看出来。”
“是,殿下。”
“曲岚,你这两日找个机会,去趟别院,试探一下侧君身边那小厮的身手。”裴寂沉声道。
侍卫垂首:“属下遵命。”
“就明日吧。”裴寂睁开眼,翻开一道新的案牍,“明日你随本王一起过去。”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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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生不再来别院的消息,和裴寂回府的消息,宋北遥是第二日上午知道的。
当时他正躺在床上,咳得肺都要破了。
“你看看!你看看!!让你不积极蹭气运值吧,现在好了,又只剩-197,一朝回到解放前!你这样身体就不难受吗?”系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难受,很难受。”宋北遥奄奄一息躺着,也不反驳,语气依旧淡淡然,“不着急嘛,放长线钓大鱼。”
“还钓?等会儿命都给你钓没了!”系统要急死了,“我也知道裴寂这人难搞,尤其他某些行为有些脱离原剧情,但是你平时偶尔碰下他的手,这还是能做到吧!”
“你说的碰手,目前也很难做到,你别忘了我现在连院子都出不去,裴寂对我戒心太重了。”
宋北遥无奈笑了下,“况且碰一下手才1分,负分阶段每天倒扣2分,每天碰两下才不过不加不减。这样太慢了,没意思。”
“那你要怎样有意思?”系统惊了,“你不会是想除了最高分值外的事都做吧?没可能的,你也看到裴寂对你那态度,能碰下手都是好事了!”
宋北遥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他心中深知,越是难度高、挑战大的事,越得稳住,急不来的。
当年为了塑造好一个角色,他可以三个月暴瘦到98斤,半年封闭式训练演技,再花了半年时间拍摄。
最开始,很多人觉得他不该接这部电影,太耗时,沉没成本太大。而他最终却凭借这个角色,一举拿下影帝。
所以这一次,他也一定能搞定那块硬骨头。
……
中午用过午膳,宋北遥在纸上写下一些食材,递给凌风。
凌风粗略扫了眼,没看懂,眉一拧:“这是干嘛的?”
“做梨花酥的方子。”宋北遥从木匣中取出些银子,笑着道,“你去和侍卫说说,让把方子送去膳厨,晚上做一份端来,我想吃了。”
“你还懂这些?”凌风难以置信地瞅一眼宋北遥,“估计送不出去,那群侍卫基本不听我说话,就只会死守着个院门。”
宋北遥将银子递给他:“总有办法让他们听话,你去找一个眉骨有刀疤的侍卫,给他银子让他帮忙办事。只是一份吃食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凌风震惊:“你怎么知道有个眉骨有刀疤的侍卫?”
因为书中写过,这个侍卫因贪钱好赌没经受住诱惑,做了别的皇子的间谍,后来暴露被裴寂杀了。
宋北遥笑得妖孽:“因为我是神啊,神当然知晓万事万物。”
凌风无语,翻了个白眼,拿上银子出去了。
炭火燃得正旺,屋外飘起了小雪,宋北遥围在炭火旁,慢条斯理地打开一包茶叶,用茶镊子将一些色泽好的茶叶挑出,放到一旁。
龙山毛尖的茶叶细而长,这个过程很枯燥无趣,凌风把事情交代好了,入了屋,见宋北遥在挑茶叶,也坐下帮忙。
坐了没多久,他就坐不住了,一会儿到院子里跑两圈,一会儿拿起扫帚将院里的积雪清扫一遍。等他再返回来时,宋北遥还在挑茶叶。
“不是,你就一直这样,不觉得无聊吗?”凌风忍不住问他。
“不无聊啊。”宋北遥头微微低垂着,头发散落两侧,听到凌风问话,他扬起脖子左右动了动,放松一下肩颈。很快再次垂下头,“茶叶采摘后质量有差异,翻炒过后质量也有差异。我不过是将那些劣质的剔除出去。”
“干嘛要这样,又喝不出来差别。”凌风难以理解。
宋北遥微微一笑:“你喝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喝不出来。”
尤其对于裴寂这种喜饮茶的,细微的不同,茶水颜色、气味、入口口感都不同。
他说完,捂着唇闷咳几声。凌风见了,没好气的:“你看你,身体都没养好,还做这些。”
宋北遥咳嗽完,抬眸瞧他:“凌风,你帮我个忙。”
“不帮。”
“你帮我去院子里找些干净的雪,灌到茶壶里。”宋北遥眉眼含笑看他。
凌风一触到那眼神,立即视线移开,嘀嘀咕咕:“烦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人。”脚下一步不停乖乖拎着茶壶出去了。
入夜,梨花酥随着晚膳一起送了过来,摆到桌上。
屋门关着,凌风也坐在桌旁用膳,拿起筷子,直接朝着梨花酥伸去。宋北遥当即一筷子阻断他。
凌风一张脸立即垮下:“这又是干嘛?不肯我吃?我这么辛苦还帮你……”
“不是不肯你吃。”宋北遥将他的筷子拂开,亲自夹起一块,放到他碗里,“你吃完,说说口感如何。”
“真麻烦!”凌风一口吞了,在嘴里嚼了一会儿,才咽下肚,“好吃,就是有点儿淡,不够甜,梨花的味道也不太足。”
宋北遥默默记下,想着下次的方子需改进一下。
梨花酥是裴寂最爱吃的甜点,书中有将方子一笔带过。只不过文字写的和真实做的、实际口感有区别,要不断调试才行。
“剩下的都你吃吧。”他道。
凌风声音拔高:“你不吃?”
“我不吃。”宋北遥眼睛弯起,“我对花类食材过敏。”
“啊,这样啊。”凌风一边面露同情,一边将梨花酥一股脑扒拉到嘴里,“看在你给我做梨花酥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今日对我的使唤了。”
用完晚膳,宋北遥将雪水放到炉上煮开,静静放置一旁凉透,过滤一遍后,再放到炉上煮第二遭。
水烧开的时候,裴寂来了,一袭黑色锦袍,肩覆狐裘披风,身后跟着青衣侍卫曲岚。
这间院子很小,一迈进去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屋门口。裴寂驻足稍远处,透过开着的屋门,看到屋内围炉煮茶的少年。
壶内的水看起来刚沸腾,白雾滚滚冲天,宋北遥穿着一身宽袖白衣,黑发简单随意的低束于背后,几缕发丝垂下,整张脸就像隐在云雾中,美得不真切。
裴寂微微凝眸,提步迈了过去。
少年泡茶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娴熟,从罐中取出茶叶置于茶盅内,热水倒入。再将头遭的茶水倒出,第二次倒入热水。
期间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茶壶,猛一下缩回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将被烫到的指尖含入口中。
裴寂就是这时迈入了屋内,走到宋北遥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烛光:“四皇子果然闲情。”
宋北遥愣了一下,抬起眼眸,眼中片刻惊愕后,便是喜悦绽开,一双眸子亮如辰星。
他纤白的手指缓缓从口中拿出,划过唇瓣,很快勾唇笑了起来:“殿下回来了。”
裴寂垂眸,盯着宋北遥通红的指尖,视线再掠过染上一丝水色的唇瓣,微微眯起眼眸。
即便穿着最素的衣裳,不作任何点缀,这张脸,都太过华丽、精致,就连眼尾的痣都生得那般妖孽,偏生又总做出一副天真无辜的神情,想来便是这般蒙蔽了别人的心吧。
不论是不是细作,都是个祸害。裴寂心中再下定论。
他再敛眸扫了眼那茶水,眸色微顿:“四皇子泡的什么茶?”
“是我从召国带来的,龙山毛尖。”宋北遥笑盈盈泡上一杯,“殿下不嫌弃的话,可以品尝一二。”
裴寂微微抬眸,看向侍卫道:“曲岚,你先出去吧。”
“是,殿下。”侍卫随即走了出去。
宋北遥很快明白了意思,也对凌风道:“凌风,你也先出去吧,我同殿下有话要谈。”
凌风也出了门,将门带上。
裴寂拂开披风,坐在矮桌旁。很快,茶香味弥漫到整个屋内,他却不动茶水。
“彭羽找到了。”他嗓音沉而冷,“本王今夜是来兑现对四皇子的承诺,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