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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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好问题。苏辞遂将自己要问的事先咽了回去，安静候在一旁。
文老夫人、文颜如被言淮这问题问得双双一愣。
少顷，文颜如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文老夫人，露出苦笑，“娘，父亲他是不是又送手串给别人了？”
“......”文老夫人满是痛苦地点点头，声音懊悔而急促，“娘以为你爹他又送出去了，谁知道...谁知道啊...”
文颜如红着眼眶，用绢帕替自家母亲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言淮，沙哑解释，“殿下有所不知，因这手串有奇效，是以我爹出门见老友时，三五不时会送出去一些。”
“...有时候，他便连自己戴的那一串也没了......先前几次，我娘总是会念叨他，后来次数多了，我爹便收敛了些，自己也总能及时找个新的戴上，久而久之，我娘便不管他了...”
言淮一双眼睛漆黑冷静，看不出是信了这解释没有，语调一如既往冷淡清晰，“都送给了哪些人？”
闻言，文颜如看向文老夫人，“娘，你还记得吗？”
文老夫人闭目缓缓点头，沙哑道，“记得一些常来往的...只是你爹好友门生太多，他这么些年，也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
言淮闻言长睫微敛，似乎是觉得这条线查起来有些麻烦的眼神，不过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依旧是没有起伏的语气，“既然人多，那就将人名写下来，按日期先后、关系亲近，分门别类。”
文颜如连忙应声，就要站起来，“好，我们这就去写——”
苏辞却微笑着将她一拦，“文姑娘稍等。”
文颜如露出疑惑神情。
“除了曦王殿下方才提的那一点，关于这个珠子，还要劳烦文姑娘解释一些别的事。”
“这是应当的。”文颜如连忙附和，“你问。”
苏辞思索片刻，不慌不忙道，“事关重大，有关这珠子的任何细节都可能是关键。是以，烦请文姑娘一并将如何得知这手串、这手串由何人制作写下来，最好写清制作细节，以及这手串经由何人送到文府、日常是否有人看管保养等讯息...”
文颜如道，“好。只是这其中许多细节，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有些事情还得派人去京畿我夫家那边一问。”
苏辞和煦笑笑，“我明白，但还请文姑娘尽快，案情不等人。能立刻想到的东西先行写完交给在下。”
文颜如应声，“好！可还有别的？”
“有。除了上面所有的，还有一项最重要。”苏辞正了正色，道，“文姑娘，文老太傅既是想借这珠子传达什么讯息，但我们这些外人对老太傅的想法不甚了解，务必请你和文老夫人两位仔细回忆一下，看老太傅生前是否提过什么，以及两位印象中可有什么和珠子有关的、十分深刻的人或事，若有，请务必详细陈述，这十分关键。”
文颜如再度郑重点头，“你放心。这个我稍等和母亲合计一下，想起来了立刻写下，差人通知你。”
苏辞闻言颔了颔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别的遗漏之处，便看了看身后，温声询问，“关于这个珠子，几位大人可还有什么想补充的问题么？”
“......”林超同三司的几位官员一并沉默摇头——苏辞罗列的问题很是齐全，便是由他们自己来调查，也问不出什么新的。
苏辞又看了看身旁，亦是温声，“殿下呢？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言淮乌黑的长睫下意识微垂，流萤小扇一样半遮住眼睛，缓缓吐出一个字，“有。”
“......”苏辞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殿下想问的是？”
言淮沉默着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才看向文颜如，淡淡出声，“你前几日为什么突然回京？”
文颜如闻言愣了愣，不解道，“我...回来探望双亲。”
“是么。”言淮身上那种如冰雪一样冷淡的压迫感又不经意浮现出来，凝视文颜如的时候，他眸光淡而锐，“若没记错，你以往回京探亲的规律是两三月一次，可你上次回京是一月前。为什么提前这么多？”
此言一出，众人探究似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文颜如身上。
苏辞一瞬间反应过来什么，笑着补充一句，“是啊文姑娘。在下听说怀孕之人孕期七月最是敏感小心，可你为何偏偏选了这个时间点舟车劳顿回京？”
要知道，若不是她在这口当口恰好回京，那么文老太傅暴毙一案根本不会被宣扬出去，此事会被秘密调查，而在没有确凿杀人证据的情况下，就凭那半个“曦”字，言淮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实质影响。
但偏偏文颜如回了京。且一回来便提刀闯开了羽林卫对文府的封锁，彻底闹大了文老太傅暴毙一事，再加上曦王党亲眷参与舞弊，这两件事联合到一起，京中上千学子硬生生被挑拨得聚众闹事，众口铄金、以讹传讹之下，言淮倒是真被传成了杀人真凶。
是以经由言淮这么一问，文颜如回京探亲的这个时间点，便显得很微妙了。
文颜如一开始还有些懵，不晓得回京探亲有何不妥，可没一会儿，她便陡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一抬眼，目露惊疑。
言淮目不转睛看着她，一字一顿沉声逼问，“你想起了什么？是谁诱导你回京？”
文颜如心脏跳得飞快，脑海中回忆什么似的，喃喃道，“...没有人诱导...是那日我出门吃茶，偶然听见几名从京城过来的学子议论，说父亲于月前病重垂危，已久不露面了...”
那几名学子说得煞有其事，恰巧她那几日也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于是便不顾反对，央着夫君一起回了京。
可现在细细想来，文府上上下下那段日子被羽林卫牢牢把持着，为了秋闱顺利举行，京中没有传出一丝一毫文老太傅这个主考官身体不适的消息，那么那几个所谓京城来的学子，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
他们是杜撰的！
目的就是要让她听见、忧心，就是要让她回京，就是要让她知晓父亲暴毙一事，就是要让她将此事闹大，继而引起民愤！
这人是谁？
是谁？！
文颜如心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事情在脑海里越来越明晰，她霍地站起来，“是有人故意要我回京...那几个学子是假的...”她深吸一口气，急切看向言淮，“...是凶手！他杀了我爹嫁祸给你，但又怕此事闹不大，所以找人诱惑我回京...”
言淮锐利地一抬眼睫，“你可还记得那些人的样貌？”
文颜如一愣——匆匆一面，再见面她兴许能将那几人认出来，可要是具体描述，她记忆便有些模糊了。
言淮闻言皱了皱眉。看来这条线也不好查。
文颜如见状还以为他在不满，下意识也有些难堪。
气氛眼看着就要陷入僵硬，苏辞适时开口，“这样吧文姑娘。”
文颜如立刻看向他。
苏辞温声开口，“你先回忆一下是在何时何地遇见了那些人，写下来。然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尽可能回忆一下对方的样貌穿着，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最后再问问随行之人...你可能是太紧张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毕竟是见过的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你说是不是？”
他说话总是条分缕析而不疾不徐的，莫名有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道。文颜如不由得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那文姑娘尽力而为，明日我会过来取你写好的东西。”话毕，苏辞看向言淮，“殿下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言淮沉默了一瞬，少顷，微微显得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文府此行就算结束了。此行收获颇丰，单就那几颗药香珠，虽然还没查清它具体指代什么，但已经足够拉言淮一把，将他从文老太傅暴毙一案中摘出来。
接下来便是要查秋闱舞弊案，首先便是得亲眼见见那三名舞弊的学子。
苏辞正想着告辞前往大理寺，忽然见林超冲他拱拱手，“苏公子，在下恐怕得回宫了。”
他虽然是协助苏辞办案的，但每隔两个时辰，须得回宫向景隆帝回禀一下案情进展。
“......”苏辞闻言估算了一下时辰，从他们在大理寺碰头，再到现在，确实不少时间了，便点点头，“你去吧。”
林超抱拳告辞。谁知大理寺的协案官此时也忽然出列，难得一笑，打着商量，“快晌午了，苏公子，我和赵御史这便也走了吧？”
赵御史，便是都察院那位脾气很硬的督案官。
一个都察院的、一个大理寺的，这两人要是都不在，苏辞等会儿还打算去大理寺监牢审人，真要审出了什么，没人在旁边作证怎么行？
苏辞微微一笑，“两位大人是急着出去吃饭？在下是晚辈，两人大人若是不嫌弃，中午便由我请，吃完了我们一道去大理寺？”
“这...”大理寺协案官目露为难之色，“苏公子，实不相瞒，我和赵御史回去也得将上午的事回禀给上头啊。”
言淮忽然冷冷出声，“两位大人是想趁机泄密？”
“...殿下，臣等万不敢有此意！”
“是吗。”言淮声音更冷了些。
赵御史见状板起了脸，“曦王殿下，臣等只是回去回禀上司，又不是那等长舌妇，您这是还要扣着人么？莫说这也快晌午了。”
言淮冷冰冰嘲讽出声，“怕是长舌妇也比不得你们会搬弄是非。”
赵御史气得满脸通红，“曦王殿下如此...”
眼看着两边又开始针锋相对，苏辞轻飘飘叩了叩墙，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清脆的叩击声吸引，他目光才慢悠悠在两边人马上了转了一圈，和善建议，“吵来吵去多不过瘾，要不两位撸起袖子打一架？”
赵御史：“......”
言淮：“......”
他皱眉瞥了苏辞一眼，看到对方冲他微微笑笑，沉默一瞬后，他垂下了乌黑长睫。
看见两人都安生下来了，苏辞这才正了正色，视线在三法司几个官员身上绕了一圈，“三位大人各回自己衙门吧。不过下午未时一刻，我希望在大理寺官衙见到三位，可以吗？”
“......”赵御史板着脸，怒气冲冲答应了，其他两位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相继离开了。
目送他们离去，文老夫人和文颜如相继站了起来，说是要亲眼看着文老太傅遗体安置妥当，张酖和文颜如夫君便一左一右，搀着母女两个回了灵堂。
为表敬意，苏辞也一齐跟了过去，准备等文老太傅遗体安置妥当后便告辞。
言淮安静走在了他身侧。
灵堂里，明梧已缝合好文老太傅尸身，就等着将遗体放回冰玉棺，见状，苏辞连忙上前帮忙扶了一把，旋即他净了净手告辞，正走到灵堂门口的台阶下，就见文颜如忽地走到灵堂门口，“苏公子、曦王殿下，留步。”
两人旋即回头。
文颜如追出来，朝着苏辞珍重一拜，“苏公子，先前我失礼了。”
她指的是先前失控打在苏辞脸上那一巴掌。
苏辞闻言沉默一瞬，旋即笑起来，“此事我没放在心上。不过若来日真相大白，文姑娘便当欠我个人情，如何？”
“好。到时候，就当我文府欠你个人情。”文颜如痛快应声，迟疑片刻，她又看向苏辞身侧，迟疑出声，“曦王殿下...”
言淮冷淡抬了抬眸。
不比苏辞此人气质潇洒和煦，这位曦王殿下看着年纪轻轻，却像是从冰天雪地里托生的一样，看着就冷。文颜如底气稍弱，但一想到自家母亲对他的冒犯，怕他秋后算账，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曦王殿下...先前我母亲悲痛欲绝，伤心之下难免胡言乱语，举止失度...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言淮没立刻答话，片刻后，他冷淡出声，“你走吧。”
文颜如：“......”
让她走是什么意思？怪罪还是不怪罪？
好一会儿，言淮都没再说话。
文颜如面露少许尴尬之色。
苏辞见状便笑了笑，“文姑娘，你走吧。殿下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迁怒的。”
文颜如闻言面露狐疑，那意思是，当真？
苏辞微微颔首，那意思是，当真。
一直到文颜如走远了，言淮才偏头看了看身旁，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说错了。”
苏辞笑笑，状似疑惑，“哪里说错了？难不成殿下是小肚鸡肠之人？”
言淮沉默一瞬，“是又如何？”
苏辞慢悠悠“哦”了一声，“那殿下追上去和文姑娘解释一下？”
言淮：“.......”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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