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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这身份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


  •   三日后。

      今天是应邀去墨菊园的日子,因为原身平素和嫡院不亲近,所以吃饭都是单独在院子里,一大早,多宝就按惯例去府上的厨房提了两份早膳回来。

      今日的膳食是鸡丝肉粥并几个佐粥小菜,多宝将碗筷一一摆放齐全,然后安静坐在了苏辞对面——几日相处下来,在苏辞的孜孜不倦的诱导之下,他已然养成了和苏辞这个主子同桌吃饭的习惯。

      苏辞将几盘小菜向对面多宝那边挪了挪,心里想着今日去墨菊园的事,一时没多说话,只是下意识端起了碗筷,然而等到那鸡丝粥在口中化开的时候,他才察觉了点不对劲,无意识皱了皱眉。

      苏辞上辈子在厨艺上非常有造诣,味觉也极其敏感,任何微妙的食物味道,在他这里都无所遁形,一定会被察觉出来。如今他虽然换了具身体,但这种本能并没退减多少,几乎一沾口,他便尝出了这鸡丝粥的不妥之处。

      咸香扑鼻的鸡丝鲜味里,隐藏了一点不为人知的涩味,像是白碱稀释过后的味道。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出现了。

      “公子,这饭菜不合胃口吗?”多宝看向他,不知所措地问。

      苏辞回过神,不动声色笑笑,“没事,挺好的,继续吃吧。”

      两人没多久便用完了早膳,然后在府中管事的安排下,单独驾了一辆马车,出发向墨菊园。

      经过这几天的打听,苏辞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场赏花会的目的——看似赏菊,实则是为辰王妃的小妹择婿,为她相看适龄的世家子弟。

      辰王妃是当今内阁次辅的嫡长女,她的小妹,自然也是千娇万宠的世家千金,想要匹配的,自然也是权贵子弟,最起码也要是个嫡子。

      所以让苏辞费解的是,这变相的相亲会,怎么就邀请了他呢?

      马车在装饰华贵的墨菊园门口停下,门口迎宾的管事在检查了苏辞的邀帖之后,按照流程将他迎了进去。

      墨菊园内三五步便成一景,百十来种菊花争相绽放,三三两两的世家小姐公子时不时驻足欣赏,有的尽兴了,还会回到安排好的席位上品茶赋诗。

      苏辞的席位在众人后面,算是末席,饶是如此,还是有贴心的女婢走上前来,为他摆放好糕点、斟茶。

      “公子,您瞧,这是以上品丝菊入味的水晶糕,还有这茶水...”苏辞正寻思着这次能不能碰上顾芷月,却被眼前的婢女拦住了视线,刚要尝尝那水晶糕,就见眼前倒茶的女婢手一哆嗦,“哗啦”一下将满杯茶水撒在了他身上。

      “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婢女赶紧俯身,慌忙拿丝绢替苏辞擦拭,“这位公子,您可带了替换的衣物,后院有更衣的厢房,奴婢带您过去收拾一下吧?”

      苏辞刚想说不要紧,就听这婢女趁着替他擦拭的功夫,飞快低语了一句话,“周琦公子正在等你,请您单独前去。”

      苏辞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他立刻从苏怀瑾的记忆里调出了谁是周琦。

      周琦,当今次辅的嫡子,辰王妃的亲弟弟,辰王言煊的小舅子。除了这些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顾芷月的爱慕者、苏怀瑾的情敌。
      因为这重特殊身份,周琦此人经常找苏怀瑾的霉头,是以苏怀瑾对他的记忆非常之深刻。

      “公子,马车里备了有衣物,要不要我去取?”身后不远处,多宝虽是被苏辞叮嘱了,可以四处瞧瞧这花,可到底拘谨,没敢走太远,见苏辞这边出了意外,他连忙折了回来。

      苏辞沉吟了一下,“那就劳烦你跑一趟。来回不必着急,小心迷路,取来了在这里等我就好。”

      目送着多宝走远后,苏辞与旁边的婢女对视一眼,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她很快将苏辞带到了一间僻静的厢房门口,推开门,“苏公子,周少爷在里面等您。您放心,这里四处无人。”

      见状,苏辞心知这种秘密见面不是第一次了,仿若驾轻就熟道,“有劳。”

      “怎么磨蹭到现在?”苏辞刚走进去,便见靠窗坐着的一个男人起身朝他走来,语气很是不满,“苏辞,怎么一直没给我通个消息,曦王那事怎么样了?”

      苏辞闻言不动声色一顿。今日这人见他,竟然与言淮有关。而他身上与言淮相干的,似乎也就那一件事——下药。

      “问你话呢?”周琦一身富贵公子打扮,颇有点不耐,“安排你去见曦王那晚,他中药之后什么反应,把你当成苏怀瑾了吗?你俩事成没有?”

      瞬间,苏辞反应过来,原身给言淮下药,竟然是受了眼前这位周琦公子的唆使和安排。

      苏辞不由得打量起对方——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外表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养大的少爷,因为出身高贵,使唤人惯了,所以举止之间难掩傲慢,就连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高高在上和颐指气使。

      虽然此人不太礼貌,但苏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新鲜,若不是换了个时空、身份,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敢这么自恃身份、趾高气昂地跟他说话了。

      为了知道更多信息,苏辞只好随意接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那晚,我去的那座楼被烧了。”

      “这我知道。”周琦很快接话,“可我们的人在远处看着,说你进去了好一会儿,那楼才烧起来。中间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问你,你看出来没有,曦王对苏怀瑾到底是不是那种恶心人的意思?”

      这连珠炮似地发问,很快让苏辞肯定了一件事——原身之所以不怕死地给言淮下药,原来是受了眼前这人的利用。

      ——利用原身与苏怀瑾五分相似的相貌,利用这来迷惑中药后的言淮,一来是想要分辨清言淮为何如此看重苏怀瑾,是不是对他有断袖之癖;二来,就算言淮对苏怀瑾没那个心思,也可以借迷药毁去言淮的清白,成功恶心他一把。

      至于周琦为什么要这么做,很容易解释,因为他的姐夫是辰王。

      苏辞先前还疑惑,言淮与原身并不相熟,那晚却恰好出现在那座楼中,现在想想,多半也是周琦使了什么手段,将他骗了过去。

      可怜原身还以为,只要给言淮下药,就能生米煮成熟饭攀上曦王殿下,从此平步青云。哪知道,他只是被人当成了试探言淮的一把刀。

      苏辞摇摇头,“事情没成。”

      周琦急道,“没成是什么意思?”

      “那晚,曦王虽中了迷药,可我一走进去,他还是认出了我。”

      “然后呢?”

      “然后他就想要杀了我。”苏辞伸出蜷缩进左手手掌内侧的尾指,面上仿若心有余悸,“他下手狠辣,当即削去我左手半指,然后又在我胸口狠刺上了一刀。”

      那精瘦苍白的左手尾指,明显短了半截,露出道丑陋狰狞的伤口,周琦看得不禁后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曦王竟然残忍到这个地步!”

      苏辞见状在心中慢悠悠地冷笑,京城百姓人人皆知,曦王殿下行事残忍狠辣,他不信周琦安排这件事的时候,猜不到原身会面临什么后果。

      “你受苦了。”虽是这么说,但周琦显然难掩失望,忍不住又确定了一遍,“所以你和曦王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辞: “没有。”

      “那他为什么会放过你?”周琦突然一眯眼睛,有些怀疑似地,“你不会把我招了出来吧?”

      “怎么会?”苏辞故意失笑道,“您身份尊贵,背后还有次辅和辰王殿下做靠山,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之所以逃过一劫,不过是曦王看在苏怀瑾的面子,所以放了我一马。”

      这话娓娓道来,说得真诚又熨帖,周琦上下打量两眼,哼道,“...那就好,算你还有点分寸。”他又懒洋洋坐回那靠窗的软榻上,指着茶几上几张银票,“喏,这是赏你的,要是还有赌债没还,赶紧拿去清了吧。那群人穷凶极恶,你那小厮替你被挑了手筋,要是还有下次,你可是要断手断脚了。”

      “......”

      苏辞看着那银票,这回是结结实实愣了一下,什么赌债,什么手筋,多宝怎么了?

      ...压下惊讶,苏辞将整件事迅速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原身曾染上过赌瘾,在赌坊欠下过巨债,因为迟迟无法偿还债务,对方提出要严惩,约莫是断手断脚、剔去手筋一类的惩罚,但是原身胆小害怕,于是便将多宝推了出来定罪。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身遇见了周琦。

      周琦给了原身一大笔银子还债,同时也利用原身嫉妒苏怀瑾、且想要攀上言淮的心思,唆使原身去给言淮下了药。

      ...只是有一点,原身自诩文人风雅,就算是没钱,依旧打肿脸充胖子买了好些名家字画,这样一个附庸风雅的人,应该是对赌博一事不屑一顾才对,那么他这赌瘾,到底是怎么染上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周琦提前找人唆使?

      将这些心思悉数掩下,苏辞走上前去,将一沓银票掂在手里,饶有兴致地数了数。

      五百两。

      五百两就买了原身一条命,还有多宝那不知怎么样了的双手。

      苏辞换了副神色,笑盈盈的,“周公子,这不够吧?”

      周琦一皱眉,“什么?”

      “这钱我既要还赌债,还要治我身上的伤,另外还得诊治一下我小厮的那双手。”苏辞分外从容地将银票放下,“我私以为,这些起码要翻两番才行?”

      根本没想到苏辞有胆子讨价还价,周琦不由瞪大双眼,“苏辞,你别得寸进尺,本少爷给你脸了是不是?!”

      “怎么?”苏辞笑意愈深,“周少爷这是连封口费也不肯给?”

      “你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我?!”

      “恰恰相反。”苏辞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我怎么敢威胁?我之前还担心周少爷会为了封口暗中对我下手呢,毕竟是下药谋害亲王这么重大的事,不能授人以柄。”顿了顿,他状似担忧地问道,“周少爷,您从没这么想过,是吧?”

      “......”似乎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周琦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随即他一拍桌子,“放屁!少拿你那副肚肠揣摩别人。”

      “没有就好,那就是我小人心思了。”苏辞瞬间歉意满满,“亏我之前还安排了人,要是我一旦出事,就拿着我的信物和供词去找曦王府把您给招出来。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琦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你还安排了后手?你怀疑我?”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蠢笨窝囊的苏辞吗?!

      苏辞恨不能再谨小慎微、满怀歉意了,“怎么会。这都是以防万一罢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用这些手段...”他语调一转,“不过周兄,这银票你真的得再加点。”

      “......”恨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周琦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啪”一声拍在矮几上,“一千两!苏辞,我警告你,如果曦王知道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苏辞微不可察勾了下唇角,他其实并不想将这周琦得罪太狠,再说了,算计言淮这件事的背后,估计还牵扯着辰王,否则单独一个周琦,怕是没这么大的胆子。

      他已经把曦王得罪透了,再来一个辰王,那这任务怕是不用再继续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一千五百两银票塞入怀里,大幅度调整了一下嘴角和眉眼,让脸上的神情萦绕着喜不自胜、见钱眼开的欣喜,像个很容易被拿捏的利益小人,“我明白的,谢周公子的赏了。以后要是有事,还尽管吩咐。”

      周琦不冷不热嗤了一声,见苏辞这八辈子没见过钱的蠢样,一时怀疑他刚刚的心机城府的是自己的错觉,便一挥手,“行了,你走吧。”

      “不着急。”苏辞走到软榻边坐下,先斟了一杯茶递给对方,再慢条斯理给自己斟了一杯,诚恳道,“或许我知道的这件事,真的能帮上公子的忙。”

      “你还能帮我?”周琦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就你这身份?免了吧。”

      苏辞也不生气,“是关于顾芷月姑娘的。”

      若是苏怀瑾的记忆没有出错,顾芷月的亲祖父在不久后会突发惊悸休克,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不得已提出要用千年血参来试试,可顾家找遍了京城药铺,也没找到这么名贵的人参。到最后,还是苏怀瑾去言淮那里求了一根千年血参过来,才救活了顾家老爷子。

      经过这回,苏怀瑾被顾家看作救命恩人,他和顾芷月两人从小的娃娃亲,就此真正敲定。

      而现如今,苏辞想要撮合苏怀瑾和言淮,就不得不当一回坏人,让这桩婚事没那么容易落地。

      一听是顾芷月的事,周琦立马坐直了身子,皱眉道,“芷月怎么了?”

      苏辞摩挲着白瓷茶杯,含笑道,“我不知是听谁提了一嘴,说顾家老太爷这几日身体抱恙,危及关头怕是要用千年血参吊命。我想这千年血参难寻,要是周公子替顾姑娘找到了,她定然是会感激你的。”

      周琦难得沉默了一下,“你这消息当真?”

      “不管当不当真,”苏辞笑着问道,“周公子要是将这东西奉上,顾姑娘难道不会承你的情?”

      “......”定定看了苏辞一会儿,周琦突然一眯眼睛,像看穿了什么似的,“我算明白了,你和苏怀瑾是真不对付,所以不希望他和芷月好。”

      “......”唔,你猜对了一半。

      不过苏辞还是顺着他的话,佯装冷漠下来,将嫉妒两个字表演得淋漓尽致,“是啊,凭什么他有这么好的婚事,什么好东西都能占着。”

      闻言,周琦这下是真开心了,好像谁讨厌苏怀瑾这个情敌谁就和他一个阵营一样。他爽快地将苏辞倒的茶一饮而净,“行了,芷月的事情要是真的,我记你一功。”

      说罢他跳下软榻,“今儿找你来就这些事。还是老规矩,我和你的事,别让除你以外的人知道,你小厮也不行。还有,这园子里的菊花你该赏赏,但是我小妹选婿的事,你身份够不上,别掺和。”

      “......”

      目送着这少爷远去的背影,苏辞终于幽幽叹了口气:虐待小厮、写小话本诋毁兄长、给别人下迷药、嗜赌...他穿的这个身份,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码字(阴暗地翻滚)(扭曲)(呐喊)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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