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NK的柯学拯救计划》何以清

31、二号实验室

　　“信介，好点了吗？”诸伏景光轻柔地抚摸着黑发青年被冷汗浸湿的后背，阔掌握紧挚友颤抖的手。

　　泪珠尚带余温，簌簌落在他的颈肩，曳出一条悲伤的痕迹。青年的脊背随着剧烈的喘息起伏，他眼神空洞，安静地靠在挚友的肩上。

　　泪水、喘息、空洞…这就是结束应激的七海信介。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把“米花中央医院”的地址发给松田阵平，再次轻声安抚恐慌的黑色猫儿，“已经结束了，信介。松田是平安的，现在是，以后也是。”

　　其实早在上警校时，他们就曾针对“应激”这种情况咨询过心理医生。为什么不带着病人一起？因为七海信介对此总是表现出十足的抗拒。

　　以这个严重程度，七海信介应该早就产生了自毁的冲动，但似乎总有一种奇异的执着，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恢复冷静的青年再次打开电脑，回复卡瑞斯后调出监控剪裁画面。

　　车子发动，十分自然地驶过了松田阵平身后的马路，七海信介不经意的一撇引起了他的注意。虽说隔着一层黑色车膜，直觉仍然告诉他：有人正投来注视。

　　幽蓝色倚在黑色玻璃上，仿佛倚在巨大的黑幕后，小心翼翼地与幕前的那抹靛蓝相接。

　　命运方舟向前驶去，进入又一枚幽深峡谷，岩石高耸，遮天蔽日，挡住了漫天霞光。紫色星光坠入之时，命运的船桨也悄然转动，于时间浪潮中搅起涟漪。

　　七海信介这位追逐命运的渔人，接住紫罗兰色、靛蓝色、宝蓝色、蓝黑色和紫灰色星光，和未来拥个满怀，而他的灵魂也被悄然磨平，糜烂了揉进寸寸土地里。殷红的土地啊，它当是用渔人的鲜血浇灌而成的。

　　虔诚的渔人悲悯几只陨落的星光，他不畏炽热的命运，燃成余烬也要将他们托上涓涓细流干涸后的高地。

　　托起的不仅是几人的未来——也是七海信介明天的太阳。

　　车速稍快，二人只隔着黑幕对视一眼便错开视线，而这个瞬间，对于七海信介来说却是万年。

　　随着白色马自达驶离，卷发男人挑眉哼笑一声，他重新戴上墨镜，理了理黑色西装。

　　“松田，你说下一枚炸弹在米花中央医院？”白鸟任三郎拿着先前犯人的传真走来，后面跟着的目暮十三也严肃起来，“情况属实吗？”

　　“是的，我可以确认。”松田阵平答到。

　　“立刻行动，前往米花中央医院。佐藤，白鸟，通知其他人。”目暮十三接过资料转身上车。

　　“是！”佐藤美和子干练答到，回身进入驾驶位。

　　“诶，白鸟。”正要上车，松田阵平拉住了白鸟任三郎，“有空帮我查一下那辆车。”

　　“哪一辆？”

　　“喏，这个。”松田阵平拿出手机，迅速输入刚刚离开的白色马自达的车牌号。

　　有些事情不能直白地告诉他，那么他就自己查。

　　总之——就此放弃可不是松田阵平的作风。

　　*

　　晚8:00，安全屋内。

　　“炸弹一事已经完全解决，警方依旧没有抓到案犯，警视厅声称，必将拼尽全力，将犯人缉拿归案…”

　　听完电视台的播报，七海信介翻身贴贴黑色卷毛猫，冷笑一声，“哦——又来了。所谓‘拼尽全力’也不知道到底用力在哪儿了，当年的事儿有人去查吗？真好笑。”

　　“…总有一些人并没有真心对待。”诸伏景光递出手中的热牛奶，捧着瓷杯在挚友身边坐下。

　　“哼，「警视厅加百列」不也是他们的谈资？到底还是太高抬那些不作为的家伙的身价了。”七海信介冷哼到，伸手点点猫咪的鼻尖，却遭到反抗的轻咬，“胆子大了都敢咬我了喔，jin？”

　　猫咪装作无事发生，偏头把后脑勺露给人类。

　　“这个炸毛的性格果然和阵平酱一样嘛，看来当初捡你回来的时候，那副乖巧的样子是装的呀。”黑发青年戳戳猫咪的后脑。

　　一人一猫有来有回闹得诸伏景光直觉好笑，“信介你总是逗它，当然会生气了。”

　　一个“它”分明用的是“它”，扭头去看挚友的表情，猫眼青年笑得十分柔和，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七海信介就是觉得他意有所指。

　　你说是吧，松田阵平。

　　二人一拍即合，心领神会地露出微笑。

　　*

　　如何才能毁掉一条军.火线？

　　“喂，您好。”警视厅接线员接通电话，仔细聆听对方的报案内容。

　　你需要告知警察。

　　“您好，我是加百列。”冰冷的AI机械合成音输出，小警察明显有些慌神。

　　“加百列？！请、请稍等…”一阵纸张摩擦声传来，小警察停顿片刻，语气坚定，“请继续！”

　　如何确保行动成功？

　　“如邮件所述，凌晨二时时分，全日会和升道会将在码头进行毒.品交易，请自行安排人手处理。”

　　警视厅上下早已有所耳闻，加百列的通信向来不留余地，当电话立刻被挂断，小警察也没有犹豫，直接转线告知上级。

　　你需要煽动矛盾。

　　早川悠人哼笑着扭头，视线落在后座不停颤抖的人身上。

　　是的，只需要获取一些筹码，然后——搅乱棋局。

　　事发前一天晚上，早川悠人执行完任务回到车内，打开手机，邮箱里只有一条消息，它来自君度。

　　指尖悬停在按键上方，他皱眉片刻，最终还是按下手指阅读邮件。

　　〔From：COINTREAU
　　晚上好，要来见见朋友吗？
　　To：PINK〕

　　朋友？

　　他啪地一声合上手机，眉眼低垂，看不清情绪。良久，又打开手机，屏幕上的12月7日无比鲜明。

　　瞳孔骤缩，早川悠人心下一沉，当即发动汽车，又不知该走向哪里。

　　君度是故意的。他知道身为组织技术部的Pink根本不需要告知具体位置就能准确找到地点，因而没有提及任何相关信息。

　　“找到了，”[伊苏斯]冰冷的人工智能音响起，“二号实验室，pink。”

　　请再等等，hiro。

　　——我会找到你。

　　*

　　尽管进入地下室前早川悠人已经调整心态，但当他真的看到被铐在审讯椅上的挚友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怒意翻涌。

　　必须保持冷静。

　　“君度，这就是你所说的友好交流？”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生气，”金发男人咧唇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忽略猫眼青年下意识的抗拒，君度，双手抬起他的下颚，祖母绿的眼眸直视微显愠怒的宝物，“去吧，Scotch，加百列已经等候多时。”

　　早川悠人握紧拳头，力度之大直至掐出几道深红色血痕。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氤氲的血腥气，墙面的抓痕，桌上的刑具——和君度那张笑脸，无一不能勾起他过往种种可怖的经历。

　　这是刻进骨血里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