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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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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吧,男人最懂男人,绝对是这臭小子犯错,他心虚,所以跑这么快!”前脚祁暮走,后脚韦士诚就面色狰狞地从房间里蹿了出来,不顾身后亲亲老婆谢黎的阻拦直奔大门,他头上直冒烟,是怒火中烧烧出来的烟,“今天谁也别拦我,我这口气要是不出,我就不配姓谢!”
谢宏业迅速关上大门,堵在门口,不让他爸追出去:“爸,别冲动。”
“我怎么可能不冲动!”韦士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门,愤怒道,“看把我闺女委屈的,这可是我捧手里宠了二十多年的闺女,他小子凭什么让我闺女不开心!不活劈了他是因为我这学期当班主任,要对一个毕业班的孩子负责,不能随随便便进局子,等我把孩子们安顿好,看我怎么用一百种方法劈他!”
谢宏业没忍住笑了出来:“爸,你又夸张了。”
谢黎也跟着笑:“你爸是真气糊涂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难为他还惦记着班上的孩子。”
“你们还笑!”韦士诚吹着胡子瞪着眼,对谢黎道,“闺女被渣男欺负,你不心疼啊?”
“爸,他没欺负我,我们就是有一点话没说开,真的没事。”谢宏业连忙道。
谢黎拍了拍谢宏业以示安抚,而后对韦士诚道:“怎么不心疼,但是感情嘛,多少都会有些无法避免的坎儿,这世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该踩的坑,该吃的苦,就让他们自己受着吧,我们不是当事人不会比他们更懂,这些也只有他们自己经历了,才能更懂珍惜。”她温柔地看向谢宏业,微笑着说,“爸爸妈妈能为你做的,就是成为你的避风港,不管什么时候,我们永远都在,会永远无条件支持你和爱你。”
谢宏业心头涌过丝丝热意,她俯身与谢黎拥抱:“谢谢妈妈,我也永远爱你。”
她放开谢黎,转身又去抱韦士诚,“爸,我也爱你,也很谢谢你。”
韦士诚老脸一红:“爸爸也爱你,永远爱你和妈妈。”
谢黎笑着挽上韦士诚的肘弯:“好啦,老头子一个还害羞呢。也别杵在门口了,回房休息吧,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是啊,爸,你们去休息吧,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
“那不行,我闺女第一次谈恋爱,就算要自己经历,但有些坎儿是我们能帮她跨的,少吃点苦总归是好的。”韦士诚一脸正色对谢宏业道,“别的我不管,我就问一句,闺女,你还要不要那个臭小子?”
谢宏业咬了咬唇,也没直接回“要”,或者“不要”,而是说:“他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他以为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韦士诚眉头高高竖起,道:“爸最后再问你一回,你诚实地告诉爸,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犯原则性错误,你们的感情我不馋和,但是这两点是最后的底线,就算你再喜欢他,他要有错,我也绝不原谅他。”
谢宏业摇头:“没,他不会欺负我的,我的身手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又打不过我。他也没有犯原则性错误,我也没有,真的只是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他又性子急,乱七八糟想得多,没听我说完人就跑了。”
“行,爸信你。”韦士诚手一伸,拿起放在玄关台子上的车钥匙,“走,爸带你找他去。”
“啊?”谢宏业都懵了,她爸要是去找祁暮,就凭他们两个煤气罐子,肯定没说两句话就要火星撞地球了,想想头就大,她赶紧说,“不用了爸,我可以自己去的。”
韦士诚坚持道:“不行,爸就得送你去,顺便认认门,要哪天,哼哼,要半小时没能把巴掌甩他脸上我就跟他姓。”
“爸...”谢宏业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谢黎也拉住他:“士诚。”
“你俩喊我祖宗也没用,我决定的谁也拦不住,宏业你赶紧换鞋子,我们走。”
“今天也晚了,不如我们改天吧。”谢宏业看了眼时间,劝阻道,她心道,只要她在改天的那天之前,先把祁暮哄好,这样不管她爸再怎么刁难祁暮,至少不会火星撞地球,顶多就是要备四片降压药,四个人一人一片。
“今日事今日毕,这个点也不算晚,赶紧去说完还能早点回来睡觉,就这样,赶紧的。”韦士诚催促道,他回头又对谢黎道,“老婆,你在家呆着看看电视,外面热,我陪闺女去就成。”见谢黎一脸担忧,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又不是去砍他的,我真就送宏业过去,我就坐车里,绝对不插手他们的事。”
“行吧,随你,小祁是犟种,你也是犟种,一个个都犟得可以。”谢黎摆了摆手,无奈摇头。
“对了,还有那个给他带去。”说着韦士诚又快步去了厨房,端出两盘菜,交到谢宏业手里,“这可是你妈特地给他做的,我都没得吃,让他吃他居然还不吃,好大个脸,拿去给他吃掉,必须连盘子一起啃。”
“可是爸,”谢宏业哭笑不得地端着两盆还带着汤的菜,“不给装饭盒里打包吗,汤会翻我身上的。”
“等着。”韦士诚夺过菜盘子,回到厨房,等他再出现,两个菜就包上了保鲜膜,“这样就不会翻了,也省的我洗碗。”除了两个菜,他还端来了一锅封着保鲜膜的白米饭,连着电饭锅内胆,一起塞到谢宏业怀里,“走走走,赶紧走,我明天还要带早自习,得早起,所以只给你一个钟头时间,不要磨叽。”
“那好吧。”谢宏业抱着电饭锅内胆端着两个菜,与谢黎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韦士诚下了楼。
正好这会儿晚上路上车不多,韦士诚又很难得加大了油门,二人来到祁暮家小区,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分钟。
开车门前,谢宏业对韦士诚道:“爸,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韦士诚不肯,熄了火,把驾驶座位置调宽了点,对她挥了下手:“去吧,我就在这等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上去,要没什么事你就早点下来。”
“好吧,我尽快。”谢宏业下了车。
电梯上行的时候,谢宏业还在想,要是祁暮没回家怎么办,她一心想着跟他解释清楚,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但是似乎她也只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找到他,也只能先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等谢宏业来到祁暮家门口,她发现本该在门外的大纸袋却消失不见了,她心头一喜,他肯定回来了。
她上前摁响了门铃,满心期待着对方来开门,只是,门依旧没有开。
谢宏业眸光微沉,如果他在家,那就是他不想见她,如果他不在家,那纸袋就是被人拿走了?
不管了,他要生气也好,她得确认他是不是平安到家。
谢宏业没再按门铃,径自输入密码打开了他的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亮灯。
谢宏业满心失望,转身就要走,但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扫到了倒在玄关旁的某个纸袋。
她摸开壁灯,定睛一看,果然是她送来的那个纸袋,只是现在纸袋是空的,里面的小家伙消失不见了。
这就代表,他肯定在家。
谢宏业合上了大门,不慌不忙地换了鞋,把带来的菜和电饭锅内胆放到了餐桌上。
她看向客厅,客厅没人,不在客厅,那就在卧室吧。
之后谢宏业走一路,就开了一路的灯,她心里叹道,他不是很怕黑的吗,为什么现在却一个都不开,难道伤心难过会让胆子突然变大吗?
当谢宏业来到卧室,她打开了卧室门,却惊讶,卧室也没人。
转身再去衣帽间,卫生间,书房,所有能蹲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哪儿哪儿都没找到祁暮的踪迹。
他不在家?
不应该啊,距离他跑出门,再到她和她爸开车追过来,根本没差多久,就算他骑的是机车,但他们来这一路都很通畅,不会比他慢多久。
而且小家伙也被拿进来了,至少能肯定他是回家的,但是他现在不在,那会去哪儿了呢?
谢宏业当即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但是他的电话在茶几上响了起来,这个笨蛋,又没带手机出去,谢宏业也在他床头找到了他没电了的电话手表,也就是说,他不主动出现,她就联系不到他。
谢宏业心里着急,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祁暮还会去哪儿,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外面那么大,她又能去哪儿找到他?
对了,祁姐,他会不会去找他妈妈了?
谢宏业没有犹豫,给祁姐发去了信息,问她方不方便说话。
祁姐很快回复,方便。
谢宏业向对方拨去了电话,对方迅速接起:“小谢?”
“祁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想请问一下,祁暮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他现在不在家。”谢宏业直接道。
“他不在我这儿啊,也没说要来。”祁姐说。
“那他还会去哪儿?”
“天大地大,哪儿都可能是他会出现的地方,具体我也没办法确定。”祁姐道,“怎么了?你找不到他?你们吵架了?”
“嗯,我们有点矛盾,他从我家跑了出来,但是他没在家,我现在就在他家里,没找到他。”
祁姐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一下,道:“不如你再仔细找找呢,小时候他跟我闹小脾气也会这样躲起来,但是从来没有离家出走过,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哪个地方偷偷看你为他着急呢。”
“好,那我再找一下。”谢宏业一边说,一边趴到了地上,往床板底下看去,但是没人。
“找不到也没关系,他会自己出来的,虽然他有时候有点任性,但他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让你为他担心很久的。”祁姐柔声安慰道,“你也不要急,要是家里没找到,你再跟我说,我来跟你一起出去找他。”
“嗯,我知道了,谢谢祁姐,抱歉让你为我们操心了。”
“别说见外的话,祁暮脾气不好,也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称职,你愿意包容他,我已经很为他感到开心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再去找找他吧,不管找没找到,都要跟我说一下哦。”
“嗯,我知道的。”
通话结束,谢宏业已经翻完了卧室和衣帽间,但是甭管哪个犄角旮旯,都找不到祁暮存在的痕迹。
他那么大个人,还能藏在哪儿呢?
谢宏业越找心里越急,就算祁姐说他会自己出来,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万一他就是没在家呢,万一他就是正好与她擦肩而过,到外面去了呢,都晚上了,哪怕他是个有自保能力的成年人,她也很担心他的安危。
就在谢宏业又一次经过客厅,去往卫生间,打算再重头找一次的时候,她敏锐地听到了一道努力抑制但没抑制住的啜泣声,来自客厅另一头,位于角落里,被绿植遮了大半的歪顶帐篷。
帐篷,对啊,是她不好,她怎么独独把他的帐篷给忘了呢,谢宏业这样埋怨自己。
可不管怎样,至少人是在家的,她也总算放下心来。
但谢宏业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祁暮,而是故意弄出动静在客厅走来走去,还关掉了她打开的所有的大灯,只留一盏离帐篷有点远的落地灯,最低档位的光不是很亮,但也足够让这个世界保持一点温暖。
接着她打开了大门,又在停顿了几秒后,将门关上,营造出她离开的假象。
然后谢宏业脱掉拖鞋,赤着脚缓步向前,她来到帐篷前,慢慢蹲下,屏息凝神,偷偷哭泣的人果然躲在了这里,而他也信了谢宏业制造的假象,哭得越来越放肆,一边哭还一边说着“讨厌谢宏业”“谢宏业大坏蛋”“再也不要喜欢谢宏业了”之类的话。
谢宏业小心掀起帐篷门前的遮挡帘,抱着一只雪白的玩偶,团团紧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不是祁暮还有谁,她忍俊不禁道:“好啊,那就讨厌我吧,也再也不要喜欢我了,我批准了,笨蛋祁暮。”
“你!咳咳咳...”祁暮被突然出现的谢宏业吓了一跳,本就哭到喘不过气的他更是一口气没跟上来,嗓子眼都堵住了,只能憋出一连串咳嗽。
“慢慢来,别急,要对喷还是干架,我都陪你,”谢宏业把帐篷门帘挂起来,让新鲜空气传进去,等他稍微平静一点,接着道,“但前提是,你得听我把话说完,不准乱跑,也不准乱想,不准曲解我的意思,可以吗?”
祁暮揪着玩偶的翅膀,不吭声,也不看谢宏业,只顾着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身上还穿着那间酒红色流苏外套,明明热得不行,他也不脱,还死死抱着个毛绒绒的玩偶,脸都跟衣服差不多红,内里的衣物也都湿透了。
谢宏业拽了拽他,让他脱衣服,他也犟着不肯,谢宏业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先说事。
她单刀直入问祁暮:“你还喜欢我吗?要说实话,不准说气话。”
祁暮沉默不语,只是抓着玩偶尾巴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爆出了青筋。
谢宏业也不催,盘腿坐在帐篷门外,耐心地等候他的答案。
就在谢宏业于心头数到九十九的时候,祁暮用浓重的鼻音应道:“嗯。”
谢宏业唇角勾起,又问:“就算谢宏业同样还是你最讨厌的清言,你也喜欢?”
这回祁暮没让谢宏业数到九十九,他很快就回答道:“嗯,喜欢。”
“好了,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谢宏业两肩一松,呼出长长一口气,她当然也是紧张的,她也怕祁暮会说不,还好,他没有。
祁暮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谢宏业,发出了疑惑:“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喜欢你,”谢宏业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心情是愉悦而放松的,她说,“就算祁暮也是我最讨厌的琼衣,我也喜欢。”
祁暮的心噗地一下炸了,颤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抱歉,我忘了,你耳朵不好,感谢提醒,我会记得给你去挂个耳鼻喉科的专家号的。”谢宏业揶揄道。
祁暮眼睛一瞪,下意识就要回怼,但对着谢宏业含笑的双眸,莫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宏业矮身钻进帐篷:“既然你听不清,那我就大方点,用行动表示吧。”
她捏住他湿漉漉的沾满了泪水的下巴,稍稍抬起,俯身,吻落在了他轻颤的唇上,重复道,“我也喜欢你,琼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