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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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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和紫兮一起走出空间,界门瞬间在她们背后消失,虽然清言看不到自己外表的变化,但她知道,她现在是谢宏业了。
紫兮迫不及待地抓住她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谢宏业垂眼看着雕着繁复花纹的地砖,半晌也没出声,直到紫兮又一次发问,她才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走哪儿看哪儿吧。”
“你是在后悔吗?”紫兮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着又问,“因为喜欢上了死对头?”
死对头吗?
闻此,谢宏业愣了一下,而后扬唇笑了出来。
紫兮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谢宏业笑着背起包往大门走。
她不明白清言为什么突然发笑,难道清言真的觉得喜欢上死对头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难道她嗑的cp才刚开始发糖这就要be了吗?
然而下一秒,谢宏业又偏过了头,看着紫兮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后悔喜欢祁暮。”她眸中含笑,只是她的笑看起来很脆弱,像是一张薄薄的炫彩糖果纸,随便一揉就会碎,“至于琼衣,我不知道,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复杂,他确实是个讨厌鬼,但当他多了一重‘祁暮’的滤镜后,好像他也没那么讨厌了,我好像也能接受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了,说起来他们本质还是一样的,都很会气人,很欠揍。”
谢宏业甚至还开了个玩笑,说,“他也不是死对头,他还活着,没有死,所以只能算对头。”
紫兮一听这话,高悬的心放了下来,没抗拒就是有戏,她嗑的cp果然是真的!
临出门前,谢宏业又一次回头看向紫兮,问她:“小兮,你早在第一次见到祁暮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琼衣了吧?”她虽用的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紫兮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明明她比谢宏业年长好几万岁,她却很害怕看到对方不带温度的双眸,她点了下头,道:“是的,在他还是扳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看来,一无所知的只有我和他。”谢宏业轻叹一声。
“你会生我的气因为我没告诉你吗?”
“当然会生气。”谢宏业想也没想直接道,“但是回过头仔细想想,就算当时你告诉我了,按照我的性格,我也会把他留在身边,继续想办法帮他恢复原状的,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肯定还会在一起的。”紫兮信誓旦旦道,“不管过程怎么样,结局就是你们还会喜欢上对方,然后在一起,这是你们命中注定的,只是没有这一遭,琼衣就还需要经历漫长的追妻火葬场,说不定他要努力百年千年万年,甚至更久,才能打动你。”
“他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确定我肯定不会喜欢把‘气死我’当成人生目标的讨厌鬼琼衣,就算他努力百年千年万年甚至更久。”
紫兮却意味深长摇头道:“别这么早下定论,‘真香定律’不会放过每一个的。”
谢宏业笑了笑,也没反驳,她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接下来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紫兮探出头追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他?你长嘴可不是为了当装饰品的,该说的话得跟他说清楚啊,可别多指望他那个情商能瞬间开窍!”
谢宏业抬起胳膊,摆了摆手,道:“不告诉你。”
“哼,不告诉我拉倒,我用膝盖猜都能猜得到,你们最晚明天,最快今天肯定会见到的,你忍得住,琼衣可忍不住。”紫兮嘟囔着,她转身回家,掏出自己的手机,急不可耐地向cp粉们报告这对欢喜冤家的最新进展,只是她才刚刷了一串表情包,还没来得及打字,便收到了来自谢宏业的消息。
“禁止散布不实谣言。”
紫兮心头一个咯噔,眼神警惕四处张望,谢宏业该不会在她家装摄像头了吧。
接着谢宏业又发来一句:“也请把上面那句话转发给敬宝,谢谢。”
紫兮讪笑着给谢宏业回复了一个小朋友比OK的表情包,可转头她就无视了谢宏业的信息,欢天喜地地给嗷嗷待哺的cp粉们发放了定心丸,还拍着胸脯保证大家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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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宏业在离开紫兮摄影工作室后,来到了高铁站,她的原定计划是,等参加完天界表彰大会,她就坐着高铁来到隔壁市,去往某商场,然后领一个幸运的小家伙回家,来回顶多几个小时,快的话可能她还能赶得及跟他一起吃晚饭,让小家伙与他见面。
尽管此番行程没变,她还是按原计划坐上了高铁,也成功接到了小家伙,只是她的心情却跟预想的不一样了。
预想中她会是期待的且兴奋的,但是也会一如既往端着张高冷的脸,直到她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装作漫不经心地把小家伙送他面前,然后他就会惊喜地激动地跳起来与她相拥,嘴里还会翻来覆去说着“好喜欢谢宏业呀”之类的话,只可惜预想只是预想,现实并没有预想得那么美好。
谢宏业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温声道:“能不能让他留下你,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哦,我能做的只是带你过来。”
小家伙用黑亮亮的眼睛瞅着她,也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不过没听懂也没关系,它这么可爱,只要卖个萌,他一定就会留下他的,她知道他的。
谢宏业站在祁暮家门外,犹豫着,是不是可以直接开门进去,但最后她还是选择摁响了门铃,只是在等待了片刻后,却并没有人来开门,而后她又摁了两次,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由疑惑,他不在家吗?
那就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谢宏业拿出手机,向祁暮拨去了电话,却没想到与彩铃音乐同时响起的,还有大门内,他专门给她设置的来电铃声,虽然不是很响,但她就是听见了。
当她挂断电话,来电铃声也随之停止。
他,在家...
只是不愿意见她,也不想理她,是吗?
多奇怪啊,以前不管是祁暮,还是琼衣,他一直都是话最多最烦人的那个,怎么二合一了,反而对她退避三舍,一句话都没有了呢,哪怕只是一个简短的回应呢?
谢宏业无力地垂下双眸,沉默地转身离开,他也不用说了,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
门外,空无一人的走道里只有一个大大的纸袋,一双黑亮亮的小眼睛在里面无辜地仰头看着上方的门把手,它在黑暗中,孤独地等啊等,等啊等,等待着一个人快点出现快点带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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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宏业打了车回自己家,在打开自家大门前,她还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表情,幸好她是个擅长冰山脸和礼貌假笑的人,哪怕心里再多事,她也可以用这两个表情,从容应对一切关心和问候。
她打开门,迈步进去,如她所想,爸妈都在家,客厅灯光大亮着,电视也在放着热闹的情景剧,她的爸妈面对面坐在餐桌上正吃着晚饭。
“宏业回来了。”谢黎微微笑地道,“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好啊,正好我饿着呢。”谢宏业应道,换了鞋进入客厅,她牵起唇角,试图用愉快的语气主动打开话题,“你们在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
“我跟你妈在吃豪华大餐,你去洗洗手,爸给你盛饭去。”韦士诚放下了筷子往厨房去,一边挤着眼睛对她递了个眼神,嘴巴也朝旁边一努。
谢宏业顺着看了过去,然后愣住了,他怎么在这儿?
眼下正抱着腿坐在小板凳上堵在谢宏业房间门口的,不是祁暮,还有谁?
可是谢宏业明明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在他家里响起了,他不是应该在家的吗?
难道他是才追过来的吗,是这么快的吗?
谢宏业有一肚子疑问,但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祁暮也没动,只仰着脸,紧咬着唇,用一双哭到通红的核桃眼,隔着客厅,遥望着谢宏业,一字不发。
谢黎来到谢宏业身边,凑到她耳边,与她道:“小祁一来就往你门口坐,都坐一下午了,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让他吃饭也不肯,我说给你打电话他也不要,犟得很,”她看了一眼祁暮,又说,“他今天还改了性子,不喊爸爸妈妈,而是喊叔叔阿姨,这是,吵架了?”
“他在这一下午?”谢宏业更迷糊了,他在这坐一下午,所以他不在家,那他的手机?
“肯定是他自己的原因,他犯错,他心虚。”韦士诚借着收碗的动作,凑到母女身边补了一句。
谢黎一眼睨了过去:“就你明白人。”
“男人最懂男人,我当然明白。”韦士诚义正严词道,“闺女,你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他欺负你,爸现在就给你报仇。”
“他没有欺负我,也没有吵架,”谢宏业说,“只是我们之间有了一点矛盾。”
“我闺女这么好,有矛盾问题肯定还在他身上。”韦士诚撸了袖子,就要发飙。
谢黎拦下他:“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大人不好插手。”她握了握谢宏业冰凉的手,柔声道,“人与人交往最忌讳有矛盾不及时解开,去跟小祁好好说,把问题说开,你们都是好孩子,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解决的。”
谢宏业点了下头:“嗯,我知道,我会跟他说清楚的,爸妈不用担心。”
“去吧,一边说一边吃饭,千万别饿肚子。”谢黎浅笑颔首,顺便领走了鼓起二两肌肉作大力水手状的韦士诚,两人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把客厅留给了两个孩子。
虽然她爸妈让出了空间,但谢宏业没有第一时间去跟祁暮说话,而是转道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巧克力味调味奶,这是她爸买的,虽然他嘴上说不喜欢祁暮,但还是在逛超市的时候带了几瓶显然不是他们家人惯常喝的贵价饮料。
谢宏业拿着巧克力奶来到祁暮面前,打开瓶盖,把奶递了过去,说话语气听起来不冷也不热,就跟往常一样平静:“很热吧,先喝点水。”
这么热的天,祁暮却还穿着他的流苏外套,像是在用铁一般的事实来证明“祁暮”就是“琼衣”。
他的脸很红,可能是热的,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脑门上汗津津的,粘着些头发上的闪粉,汗往下一滚,就更像水晶珠子了,谢宏业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她很想帮他把滚下来的汗珠擦掉,但是不行。
祁暮缓缓伸出手,但他没有直接接过饮料,而是连着谢宏业的手一起紧紧抓住,他直视她的双眼,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还是我先说?”
谢宏业垂下眼帘,避开了他想要探进她心底的执着目光:“你说吧,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会比较好。”如果她说,她清言不曾后悔喜欢祁暮,也能接受祁暮就是琼衣这一事实,并且愿意抛弃前嫌,与他好好相处,但她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愿意,如果他不愿意,她说这番话大概会吓到他,不如还是先听他怎么说吧。
“你是要跟我分手吗?”可祁暮“她不要我”的想法先入为主,这会儿听她说这不明不白的话,他就更慌了,他哪还能思考,更没办法准确分析出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当她在委婉地跟他一刀两断,他难过得心都要碎了,酝酿了一个下午的心窝子话顿时烟消云散。
“不是分手,我们并没有在一起。”谢宏业顺着祁暮的话回道。
“是啊,我们没有在一起,我连分手都不配得到。”祁暮自嘲道,他松开了抓着谢宏业的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以至他都没办法站稳,“我又自作多情了。”
谢宏业下意识要扶他,他却摆着手拒绝:“不要心软,不要可怜我,给我保留一点自尊吧。”
谢宏业眉头撇起,他上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又来了一句,而且听起来更奇怪了。
祁暮紧握双拳强撑着走到门口,他垂着脑袋,落下的眼泪尽数被胸前面料吸走。
谢宏业越想越不对劲,见他要打开大门出去,当即出声喊住他:“祁暮...”
祁暮背对着她,伸手示意打住,说:“别说了,我不想听,我难受,”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呼着气,狼狈地夺门而出,“就到这里吧,我们好聚好散,你,自由了。”
“祁暮!”可谢宏业伸出的手没能抓住他,受伤的小狗就这样从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楼道灯亮了又灭,她对着空荡荡的楼道,和空荡荡的手心,低喃:“别走,琼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