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到处传我死了》百里会晤

40、雁字回时（1）

　　江许冷漠地说：“不能。”
　　“起来，自己去洗澡，我要睡觉了。”

　　“阿许……”
　　“喊我也没用。”
　　“阿许，我头疼。”

　　“……”江许抿嘴，好像被他折腾的烦了，声音中带着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干什么？”
　　“哄哄我。”他说：“阿许，你哄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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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许把他放到了自己屋子里睡，原因有二。
　　一，段来意洗的四件套没干，买的替换的还在路上，没到。二，他是因为帮忙约江大的导师，才会喝成这幅模样的。江许欠他人情，收留他到屋里睡一晚，再理所当然不过。

　　他也只是嘴上毒一点，心里门清。

　　帮他把头发吹干，江许又去厨房端了碗解酒汤过来，已经放凉许多了，喝起来正好温热不烫嘴，说：“喝了，然后睡觉。”
　　段来意盘腿坐在床上，大眼加额头，一共写了三个字，不、愿、意。

　　啧。
　　他放轻声音，僵硬地喊：“乖，别闹了。”
　　段来意才心满意足地一口闷了，欢喜地盖好被子，在被窝里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许无视这道视线，拐出客厅，抱了团被子出来，扔在地上。
　　段来意：？
　　他支起胳膊，“你干嘛？”

　　“我睡地上。”
　　段来意皱眉：“马上要立冬了。”
　　“我不怕冷。”

　　“上来。”
　　“不要。”
　　段来意气笑了，“我又不强/奸你，快点。”
　　江许瞪了他一眼，“睡你的就是了，管我干什么。”
　　“快点。”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然就一起睡地上。”

　　“。。。”江许还没病。

　　床是两米的，正好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
　　实话说，这不是第一次跟段来意躺一起了。但每次，江许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炙热的温度。像团势头汹汹的火焰，恨不得烧灼殆尽身边的所有人。

　　“我听秋蝉说了，要打官司。律师这边我来负责，小胖有认识的老师，专门处理这一方面问题的，你就别操心了。”

　　没想到他会谈起这个。江许还以为他会发癫，趁机搞什么占便宜的小动作，这样认真，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谢。”

　　段来意笑了下，声音落在黑暗中，大提琴音一样醇厚动人，“还剩半个月的时间吧。”
　　江许知道他在说什么，而实际上，关于婚礼的排练他也一直没有忘，从合同签下那天开始，乐队整体的排练歌曲都在随着礼单改变，“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他翻了个身，和江许面对面着，一双眼弯弯的，晦暗又明朗，说：“所以明天继续一起排练吧，我编了首曲子，可以在她们婚礼上表演。”
　　“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什么话都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在段来意面前，他总会变得很奇怪。

　　可这种症状是从前就有的吗？他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只有现在，只有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变得不像自己，不像江许。
　　都怪他。他咬住下唇，都怪段来意。

　　一缕凉意迎面而来，温热的皮肤擦过他眉眼，转瞬即逝。
　　段来意将他额前的一缕发丝捻到了耳后，声音叹息一样。

　　“江许，坦率一点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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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那首完整的歌曲吗？”秋蝉抱着谱子，眼珠紧跟着流畅的乐符转动，“我觉得调子很好哎，词也很漂亮。”
　　“那首抄袭的真是沾了你光彩了——等等，这个风格……”

　　她的表情认真起来，双眼微眯，“段来意，这词是你写的。”

　　她用的肯定句。而段来意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有问题？”

　　“问题大了。”秋蝉表情有些古怪，手指先是指了指他，然后转到旁边调弦的江许身上，“词是你写的，曲是他作的。”
　　“这真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吗？”她说：“你们什么时候复合了？这是通知？”

　　“哎等等，先说，有一句话不对。”没有直接的反驳，也没有承认下来，段来意说：“这里，是我写的。”
　　他指着前半段，指腹向后挪动，轻柔笑着：“这里，是队长写的。”

　　秋蝉：“。。我就知道。感情你们现在是故意来跟我秀恩爱的呢？滚啊，狗改不了吃屎，你改不了爱秀。”
　　说话间，她已经梦回到大三那年蜜月期段来意三句不离江许，整天‘他不回我消息是不是不爱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这种听得她都要PTSD江许两个字的时候了。

　　“没有复合。”江许垂眉，视线仍在吉他上，看着并不怎么在意这个话题，“只是碰上了瓶颈期，都写不出来东西。结果两首半成品的曲子编在一起后，凑巧形成了一首歌而已。”
　　“我不会填词。你知道的，我是工科生，总不能放一段代码上去。”

　　秋蝉想起什么，抖了抖，“那确实。”
　　她用余光扫了眼段来意，对方轻哼一声，失落之色流星一样，从眼底一划而过。

　　好吧。
　　她敲了两个音，按照乐谱上的节拍轻点鼓面。
　　其实偶尔看他们俩秀秀恩爱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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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活动越来越近，江许也越来越忙。
　　倒不是因为抄袭的官司，这件事已经由常夏主动提出，转给他全权负责。大概是因为愧疚，他这段时间表现的非常活跃，一些和公司的交涉也处理的非常漂亮。

　　也就在律师函发出的当天，这首由他们两人创作编曲左慈，立方小时乐队演出的歌曲《就说》在某绿色音乐软件上正式发行。
　　借助热搜的热度以及歌曲本身够硬的实力，评论区中清一色的都是好评，更是在当晚登顶搜索页流行音乐趋势上升榜单，热度冲破百万。

　　作为队长，江许自然收到了不少请求合作的甲方电话。只是他的工作确实忙，队友的时间调解也是问题，零零碎碎敲定面谈的项目最终也只有几个。

　　而更令他头疼的是，蝴蝶花枝给他们发来了驻场邀请。这是自半年前和清言酒吧结束合作之后，他们乐队正式收到的第一份驻唱邀请。

　　收入增加，乐队最大的房租支出也就解决了。秋蝉那边的压力也可以适当减轻，对整个乐队的士气更是一种提升。
　　况且，整个白城里有做乐队驻场的酒吧并不多，零零星星就那么几个。但相对的，搞地下乐队可就多了，可都在暗戳戳等着这个机会。

　　周夏芸先向他发出邀请，要说没有人情往来的关系，断是不可能的。
　　江许很感激她，也知道这次机会的珍贵与来之不易。之所以难以保持高兴情绪，仍然在唉声叹气的点，还在于队友时间调节的问题。

　　杨叔是个有家庭的上班族，无法像他们这样把更多重心放在乐队里。所以在刚加入乐队的时候就跟江许说的非常清楚，自己不收取报酬，一切所作所为只是兴趣使然。

　　难道他真要买网上那个‘从入门到精通，精选吉他100期’的课程吗？
　　早知道这两年就好好练了，何至于现在要临时抱佛脚。

　　“队长，你来一下。”
　　江许自然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放下吉他后跟他一起拐出了门。
　　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幼稚的扣着门把手，低头沉默不语，用无声的动作表达着自己的不情愿。

　　杨叔笑了下，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吉他弹得很不错，试试？”
　　“……”
　　“又不是要干嘛，怎么弄得跟要哭了一样。”

　　狠狠夺过他手机的名片，江许凶神恶煞地说：“才没有。”
　　杨叔依旧还是笑着的，“没有就好。到时候请你吃饭。”

　　江许摩挲着卡片，轻轻翻转。

　　“吃顿贵的。”
　　“哦。”干巴巴地说着，他又问：“这人靠谱吗？”

　　“听过，弹得不错。”杨叔沉吟片刻，道：“至少比你弹得好。”
　　“我哪里弹得差了。”
　　他调侃着，“是了，反正只要弹那几段。”

　　江许纠正：“我是主唱。”
　　“好好，那请问尊敬的主唱大人。”难得和他开起了玩笑，“和我们队里的贝斯手，发展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也变得八卦起来了。”
　　“一点对小辈的关心而已。”杨叔说：“反正这会儿没人，说说？”

　　“……”
　　摁着门锁的手用力，江许一把将门拉开。
　　“哎哎哎！”

　　他一脸冷漠，“没兴趣。”
　　“特别是对这种喜欢偷听人门缝的变态，更没兴趣。”

　　段来意揉揉鼻子，切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