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到处传我死了》百里会晤

27、立方小时（8）

　　“不是！什么？等等——！！江——”

　　“砰——”
　　吃了个闭门羹。

　　段来意摸着差点撞到的鼻子，一阵懊恼。
　　怎么偏偏从这里开始……他挠了挠发烫的耳尖，明明只是想和江许一起看下《流星花园》追忆往昔，然后再趁机聊点曾经的甜蜜往事修复关系，怎么搞成这样了。
　　段来意轻咳一声，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他暗戳戳的心事实在没法简化成言语，只能前尾不搭地说：“那个，我没跟片子里学过。刚才那话也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说……呃，你别误会。”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江许忽然拉开门，一张脸红的简直能够滴血。
　　“江——”
　　“闭嘴！”
　　段来意立马合上双唇。
　　“然后滚，别来烦我。”
　　段来意看着他，眼皮眨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许拉关上门的动作忽然一顿，视线向下，瞳孔骤然紧缩起来，破口大骂：“你有病吧！段来意你有病吧！！你是狗吗？滚啊！！！”

　　段来意摸摸鼻子，这次老实了。没敲门，没喊话，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好久之后才说：“这种生理反应又怪不了我，谁让你脸那么红，让我——”
　　门传来一道被砸了的声音。

　　段来意低头，看着那团东西无奈叹气。
　　早知道以前就禁禁欲了。现在好，江许这干柴不给烧，憋得他这团烈火早晚要炸。
　　“哎兄弟，先委屈委屈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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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没看上，关系还变得更差了。段来意照旧端来他那份只动了两口的肠粉，“你最近怎么了？胃不舒服？饭吃好少。”
　　“吃你的就是。”
　　“我这是在关心你。”
　　“不需要。”
　　段来意咂舌：“哇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伤人了。”
　　“那你就把耳朵缝起来。”
　　“江许——”
　　“别喊我。”
　　段来意轻轻哼了声，“铁石心肠的男人。”

　　店长倒是很满意他们这样的相处态度，不然他真的会死于鸡皮疙瘩病。而段来意也很不辜负期待的继续招惹着江许。
　　终于，在某天晚上，成功把人惹毛了。
　　原因很简单，江许要看电视，段来意不给，闹着闹着把江许头磕着了。于是这么多天积攒的怒火全部宣泄而出，两个人吵了一场快把小区房顶掀翻的架。

　　整整三天，江许没搭理过他一句话。哪怕段来意隔天就光速道歉了，江许依然不接受，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段来意急得不能行，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光靠他自己已经解决不聊了。
　　遂，向秋蝉发起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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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多了，排练室中，三人呈三角形坐开。杨叔提前一步跑了，只剩秋蝉，双手环胸，压迫感满满地问：“你们两个又吵架了？说说，因为什么？”
　　江许把头撇向一边，明显不想多言。
　　“我来，我说。”段来意清嗓，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一个星期前，九点半。

　　江许刚洗完头出来，一身单薄的咖色睡衣，顶着毛巾在沙发上坐下，用遥控器翻按着上面的卫视台，似乎正在在找些什么。
　　段来意正准备去洗澡，视线多落了一秒在他身上，脚步停下，“你怎么又不吹头？”
　　江许没理他，继续自己的动作。几秒后，他停了下来，显示屏上播放着实时的羽毛球赛视屏。他估计早有了解，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人物，眼珠随着高速飞动的羽毛球微微转动，很是投入。

　　段来意推了推他的肩膀，“跟你说话呢。感冒还没好呢，不长记性啊。”
　　段来意其实还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那天就给江许把头吹干了，反正他醉着，不记事儿，哪至于到现在还没好，隔三差五地吃着药。

　　“少管别人闲事。”
　　“不是你天天咳嗽影响我工作睡眠和心情，我会管你吗？”段来意凶巴巴地说：“快点去吹头——你药呢？吃了没？”

　　江许干脆不理他了。
　　“江许，江许？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干嘛老是不答应。”段来意还要换晃他的肩膀，被江许甩开。又伸出他的魔爪，从沙发后面靠近着，“听见没？不然我要叫你阿许了，阿许——”
　　“你烦不烦！”他的脚跟踩住沙发，忍无可忍地起身。

　　“砰——”一道响声，两颗脑袋撞在了一起。
　　江许抱着头，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起来，颤抖着倒回了沙发上。段来意眨眼，在他倒抽冷气的呼吸声里摸摸额头。
　　啥？咋没感觉？假头？？

　　不过这些不重要，他手忙脚乱地走回到沙发前，小心翼翼扶着江许的肩膀，“没、没事吧？阿许？”
　　声音非常的虚，底气非常不足。

　　江许疼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段来意这b头上也不知道卡什么了，正好撞到了他眼眶上，再往上一点，恐怕眼球都能戳破。
　　眼睛里不停往外流着眼泪，旁边是段来意絮絮叨叨的声音，吵得要命。江许缓了会儿后忍无可忍，用力将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闭嘴。”
　　人还没死，坟倒让他先哭上了。
　　江许想说这些话还是留到以后他死了再说吧，这样还能给他哭活过来，多骂两句。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段来意就又像猴子一样大惊小怪起来，“不、不是。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都怪我都怪我，别哭了好不好？”
　　江许：“？”
　　他抹了抹断线珠子一样的泪水，脸上冒出不解。

　　“祖宗，我的祖宗啊，你要是疼，你打我行不行？你别哭了，真别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塑料盒子被他捞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江许想说那是房东买的，让他小心一点，别摔坏了。段来意却仿佛只陷在了一种惊慌里，捧着大团棉花一样多，云朵一样软的纸巾在他脸颊上擦拭着，喃喃自语：
　　“疼的这么厉害吗？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你别、别哭了……”他的手和声音一样颤抖着，江许看见他黑漆漆的眼瞳里净倒映着自己一副身影，细细缩起的瞳仁针眼一样，深深扎根在无措里面。

　　江许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哭，他也就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从小到大，无论是朱女士的咆哮，还是同学老师们的误会，甚至在最后和段来意分手的那个冬天，江许都没有落下过一滴眼泪，心比凝结在湖面上雪花还要冰冷坚硬。

　　他静静看着段来意，半晌，拍开了他的手，“我没哭。是你头上的发卡撞到了我的眼睛，生理反应而已。”
　　“真的吗？真的？不是骗我的吧江许？你要是哪里难受，或者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他好像一条不记仇的狗，又伸出了手，想要触碰江许微红的眼尾，“还疼吗？红的好厉害。”
　　“对不起。”

　　江许只顿了一秒——谁也发现不了的一秒，然后推开了他的手，脑袋后仰，明显的抗拒姿态。段来意才在他冰冷的手背温度中找回主心骨。
　　他静静看着江许，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才发现他那不断流下的眼泪中包裹着一层十分严重的迷惑性，哪怕做着最冰冷的表情，流露出最抗拒的神态，也会让人在多看两眼之后产生恍惚，不由自主的询问他是不是疼？是不是委屈？是不是难过？

　　但江许不需要。
　　江许从来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关心，不需要疼爱。他理智冷漠的像一台AI机器，可以处理好所有的感情关系。恋爱时，他是一位最称职的男朋友。分手后，也能毫不犹豫的收回自己所有的喜欢，决绝的不给人一点念想，一点可能。

　　【段来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好。】
　　【我从来不吃回头草，分手就是分手，哪怕以后你死了，我都不会给你烧一张纸。】

　　他说了什么？
　　缓缓的，江许止住了自己的眼泪。他拿纸过来擤了把鼻涕，擦干净所有痕迹。短短几秒，就又成为了段来意最攀不上的那座高山严雪。

　　“我没有事，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他用和刚才流眼泪时同样的表情和段来意说话，让他不由得开始恍惚起来，反复怀疑江许刚才到底有没有哭？他是不是在做梦？

　　“你好像关心的太过了。”他在沙发上坐着，段来意单膝跪在他腿边，一个本应该暧昧缱绻的动作，却被江许的话冻在空中，“我们已经分手两年了。”
　　“……”段来意喉结微动，他想不通今天自己怎么了，他明明没喝酒，酒量也很好，却还是在江许的注视下怔怔道：“……阿许……”

　　“你这是准备知三当三吗？”
　　一句话坠落在地面，砸得段来意脸色苍白。他望着江许，对方依然平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仿佛只是在询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段来意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看到的报复快感，只有让他心悸的冷漠，如无边无际的不息暴雪。

　　“……”他拍拍膝盖，站起来，“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是谁啊？我要是想谈恋爱，招手就来，凭什么去追你这个早分手两年过的前任？”
　　“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还喜欢你？别太看得起自己，我也不差。”

　　江许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特像一个攻击性很强的舔狗？得不到就开始谩骂破坏，恼羞成怒。”
　　“别说的有模有样。刚才要不是我打断你，爹都喊出来了吧？你要不要听听刚才是谁在这里叫我祖宗？这撞的只是眼，我还没死呢。”

　　“好笑！”段来意双手叉腰，呼吸急促起来：“要不是刚才怕把你眼珠子给戳瞎了，我至于那么慌吗？你以为我是在关心你？别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你长得有多好看啊，分手过两年的前任还能为你念念不忘。”
　　“我告诉你，刚才我就只是单纯的怕戳到了你的眼，不然等你成残废了，指不定就要讹上我了呢，我可不害怕吗？我可不想再跟你搅合到一块，自恋死了。”

　　“那你放心，我以后死了都不用你来看，免了晦气，脏了我的坟。”江许好像被他气到了，胸贴的起伏都大了一些，“真是天塌下来了都有你这张嘴顶着，一边说着没兴趣不在意，一边又硬的比谁都快对吧？”
　　“你——”
　　“哦对对，生理反应，怪不得你是吧？”
　　“那又能代表什么？我对你硬一下，就代表我对你有意思了？那感情好，小电影里的都是我初恋，都是我老婆。这样算下来，你连号都排不上。”

　　“我说你在床上技术怎么那么好？跟我谈之前就睡过不少人了吧？呵呵，还装早泄骗我是第一次，不去演小电影真是对不起你了。”江许瞪着他，恶毒地骂：“你个烂黄瓜，烂白菜。心机男，混账东西。”

　　“不是！你骂谁呢？！”
　　段来意瞬间炸了，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生气。什么叫骗他说自己是第一次？那明明就是他的第一次！！！
　　他在之前就没跟其他人谈过！！！这就是他的初恋！！！他才不是什么烂黄瓜！！他在国外连手都没跟别人牵过！！他一直都很洁身自好！一直都！！！江许凭什么这么骂他？！！

　　而且要不是他娇气，床上随便动一动就说疼，让他滚，死活不愿意做。他至于连夜看十几部小电影，又找小胖和他好几个医学同学一起做课题研究直肠和前列腺如何带给男人快感这种社死问题吗？？？？

　　还有什么叫早泄？！男人第一次出来早点很正常好不好！！！熟练起来就很□□了啊！！不然之后怎么就一次！一！次！！就伺候的他说够了，一！次！！！就让他下不来床了！！
　　你可以说他狂，可以说他拽，可以说他没有素质，但是你不能说他不行！！说他不可以——！！！

　　“骂的就是你。我明天就该去医院里检查检查，看看你这个东西到底脏成什么样。”
　　“江许！！！”段来意快要气背过去了，无数反驳辩解的话语争先恐后的想要倾泄出来，但大脑的处理器明显不够处理这么庞杂的语言情绪，最终混乱的化作一句委屈而又愤怒的：

　　“你太过分了！！！！！！”